席散了。
闻人伤淮屈着左腿倚靠在院里的一颗桃树上,戎装鲜衣艳盛意时,怎么会压不住自己的心绪。
他提起一旁太子殿下埋了三年的一坛醉春风,仰面朝天三两就入了豪肠。
他真的忍不住了……
原来死是那么安静,就那么一瞬间。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低笑着。
他的刀下又有多少的冤魂野鬼,有的人究竟是算不上人的,不论是在边关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兄长,你自己埋的酒,喝不到了吧?
谁叫你总是藏着攒着,等到旧了坏了,就傻了吧?
又要露出一副遗憾却大度的样子。
你究竟在装什么谦谦君子!啊?
你在笑什么啊?
你在天上好好看看啊,我将来会封狼居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而你什么却都没有!
不!
我和你一样,永远都是……
闻人伤淮抖着身子,抽泣起来。
“兄长……”
我练过……我数不清了。
练怎么隔着木桌从两椅之隔的距离,用暗器精准射到你的心口。
练怎么调节力度能够将所有的利器刺入但又刚好不刺穿。
疼了吧?
我真是没用!
还是,射偏了……
这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兄长,你快些走!圣上……他……”
闻人意风温柔地笑了,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我早已知晓了。二弟,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有一个秘密。我的生父……并不是圣上,他想杀我,也在情理之中的。”
“不……他为什么那么……”
闻人伤淮凑近了一步,冷静地注视着闻人意风的眼睛,压低了声音。
“我们,造反吧。”
“现在我手上有虎符,你把暗影里的人都调回来……下月清明待我回京我们就——”
闻人意风罕见地皱起了眉,厉声道:“闻人伤淮!你这是要做什么!戎夷方要平定,你要弑君罔上,再起战火,让边关不宁,百姓失所吗?这天下,不是儿戏,不是你我的!你真是……糊涂了。”
“糊涂的是他!就算没有亲缘,也没有半分情分吗?”
“皇家本无情。”
“他要杀你,可我不想你死。你怎么舍得的,你若走了,谁陪我去逛花楼?”
“他不是我父亲,可他,是你的父亲!”
“父亲?你知道的,我不过是他手下的一枚棋子,他的位子,永远都不会留给我。我更不稀罕!”
“喜乐不可能了啊,我只愿你这一生平安。若有一天你能脱身,一定要走得远远的。”
“你在讲什么鬼话?遗言吗?你是将来天下的主,我的兄长,绝对不说现在的丧气话!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的,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闻人伤淮提着一坛醉春风飞身上了房檐。
“等攻下了长安,我们一起喝这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