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歇晌起来,日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晒的身上暖洋洋的,就着烫口的热茶吃点心,好不惬意。
就听桑枝在院里打发洒扫的小丫头回避,崔兰愔有些不解。
转头见桑枝风一样卷进来,“小姐,卫王府那位青爷来了,就在院墙边的树上,说有事要告诉。”
崔兰愔差点给手里的茶盏甩出去,想不通卫王府的人翻墙来找是什么情况?
三两下收拾了,赶紧请人进来。
青麟目不斜视地进来,给崔兰愔见礼后,拿出那一沓递过来,“事关孟家的。”
崔兰愔愣了下,卫王怎会知道这事儿?
接过来仔细看去,脸上逐渐显了怒意。
好一个孟家,果然和崔家二房是一丘之貉。
人性竟能恶毒如斯,她受教了。
之前她只猜到了一小半,孟家之所以选中了她,一来看中了她对也算伯府的嫡小姐,名头上好听,叫人看着孟怀宗不致低娶。二来崔家大房有二房压着,她身后无靠,孟家叫她过什么日子,她都得受着。
原来孟怀宗早和表妹相许,孟何两家也乐见其成,因着何表妹要给去世的祖父守孝,两家说定了今年她出孝就办婚事。
商量婚期那会儿孟箴才升上大同卫指挥使,正四品升到正三品打底也要十年,三品上的武将家眷才要留京,所以谁也不会往这上头想。
不想去年朝廷往鞑喇用兵,凭着头功,孟箴得了伯爵位,升了正三品,孟怀宗也高升到了从四品。这下家里的女眷都要往京里安家了。
孟怀宗哪舍得和表妹分开,更不想纳妾给表妹添堵,他素有谋略,这不就给他想到了要娶一房妻室留在京城做招牌,再娶表妹做平妻在山西双宿双飞。
欺人太甚的是,何孟两家说好了,为不委屈何三小姐,到时京里山西要同一天办婚礼,何小姐那边自是孟怀宗自个儿迎娶,她这里则由孟怀宗的庶弟代迎入门。
想到她还起过绕开二房和孟家结亲的心思,崔兰愔咬牙攥紧了手。
她何其天真,谁会当摆设是个玩意儿,到时崔家大房只会跟她一起在孟家和崔家二房的脚下零落成泥。
崔兰愔朝青麟褔礼,道:“青爷替我谢过表叔他老人家,等我家里事了了,我再去给表叔问安。”
青麟错一步避开,“无需客气。”想到王爷一惯的做派,又补了一句,“王爷不喜欠人。”
崔兰愔不免多想,她带着点心去请安,卫王就探了孟家的事回礼,那她再去,看起来不就是想求卫王的回赠么,那她哪好再去。
或者这就是卫王委婉的回拒?
目送青麟飞身翻过墙走了,崔兰愔脑里还纷乱着。
第二天一大早,雇的八驾牛车加上家里的两驾马车,俱都装得满满登登的。
用过早膳后,一家子带着身边得用的各自上了车。
等二房听到信儿过来时,人来人往的街面上也不好往下拉人,只能看着这些人往庄子去了。
回庄子后,有栾妈妈带人帮着家里人安顿,崔兰愔同冬青问茶铺子的事。
“我和张贵商量着先弄了两种样式,有一素一荤的,两素一荤的,每样都搭了四张饼子来售卖,那些来吃的都说好,一日能出三十份儿。”冬青回道。
刨去本钱,一年下来差不多能赚一百两银子,已超出她当初开茶铺子的预期了。
只是 ,崔兰愔问,“每日都是不多不少三十份么?”
“是。”冬青点头
崔兰愔又问:“都是固定的人么?”
冬青摇头,“头两日我跟着去瞧了,几个管事是熟面孔,帮工船工不是,两天是两拨不同的人。”
崔兰愔脸上凝重起来,“明儿大早咱们去铺子。”
不同的人,每日却恰好都是三十人,怎么想都不对劲儿。
第二天用过早膳,她就带着冬青和桑枝往茶铺子去了。
茶铺子午间才开始上客,崔兰愔在楼上的包间里和张贵详细询问起来。
等问完 ,崔兰愔基本确定了,这些人必是有所图的。
她对张贵道,“准备关铺子吧。”
张贵只是经的事少,她这样一问,已是省过来。
他迟疑道:“漕河码头这儿确实水深着,不少江湖帮派在此划了地盘讨生活,在这儿开铺子的每月都要打点些银子。
只江湖人士虽好勇斗狠,却最怕官府,衙门里小小的衙役就能震慑了他们。
咱家这些年光景是差了,可支使个衙役不过一句话的事儿,我只露了口风,门户都未报上,那些收银子的就绕着铺子走了。
他们这是想讨好咱家?”
“不管是什么咱们都不能沾。”
想到崔兰愔还未议亲,张贵省得厉害,忙应了。
这边商量好了,等接了中午这拨客儿,张贵同漕帮的管事说了,明儿就关门。
随着噔噔的脚步响起,没等张贵出去看究竟,包间门被推开,一道高壮的身影走进来,冲着崔兰愔作揖道,“给小姐见礼了,可否帮在下行个方便?”
那人一身褐布棉袍,黑面细目,说话带笑,看着一团和气,行事却全不是那回事,怎么想都不是好来路。
张贵和冬青三个挡在前头,斥道,“阁下太无礼了,烦请离开。”
“在下不敢冒犯小姐,实是有事想请小姐帮忙,小姐放心。”那人陪着笑脸,。
崔兰愔定下心神,冷声道,“阁下若马上离开,我可当此事未发生。”
那人表现的很守礼,扫过一眼后,很快就收敛了目光。
“在下也不想见罪于小姐,只如今被人逼到无路可走,想借小姐的面子和人讨个情,以免落得被赶尽杀绝的下场,还望小姐体谅一二。”那人仍是谦卑笑着,“在下不敢白劳动小姐,今日事了,往后晚间也会有三十人往茶铺子来用饭食。”
原来是这人的手笔。
“张贵,给这些日子的进账算清了退给这位客人。”崔兰愔希望能破财消灾。
“在下虽粗鄙,送出去的物事也从没有收回来的。”说话间,那人随手抓起桌上的茶盏,也不见怎样用力,茶盏转瞬间在他手里碎成沙砾散落。
“江湖小技,见笑了。”他掸掸手,眼里带了丝自得,“崔小姐先安坐,等那人来了,不过几句话的事。”
听他道破身份,崔兰愔就知不好了。
这人软硬兼施,摆明了是想抓着她一个闺阁小姐在鱼龙混杂的码头出入的把柄,想崔家大房为他所用。
桑枝和冬青脸色煞白地扶住她,手都是颤的,“小姐?”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已至此,该是什么咱们受着就是。”这会儿对上无异以卵击石,崔兰愔止了想往后院喊耿大有的张贵。
她不想被这样的人留下谈资,挺直了身姿直面那人。
那人愣了一下,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小姐好胆识。”语气越发客气了,“在下是真的想交好贵家,时候长了小姐就知晓了。”
“赵爷这里请。”下头有人大声招呼着,这才发现这人还带了人守在外头。
听着楼梯那边传来的脚步声,那人腾地站起来,觉着不对,又坐了下来。
扬声朝外喊话道,“是赵爷吗,刘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话落,这人一位手下迎着两个人进了包间。
“掌柜的端些好茶好点心上来吧,若是人手不够,外头那几个都是我的人,只管使唤。”
刘某的话让张贵不敢轻举妄动,又得了崔兰愔示意,咬咬牙还是往下头张罗去了。
“赵爷请。”刘某这才朝那两人拱手作揖,可他脸上的笑过于刻意了,一眼的假,来的两人显然让他如临大敌。
却没人应他,着白色袍子的进来拉开把椅子,请着黑袍的坐下,然后侍立在侧。
这样看来,白袍的是黑袍那位的手下了。
两人都是二十许的年纪,白袍的英挺俊气,黑袍的样貌上更见出众,只他睡眼惺忪着不很精神,瞧过去才没那么打眼。
这样温文的两人怎么看都和江湖人士挂不上钩。
两人从头至尾都没往这里扫过一个眼神,和刘某对比,桑枝和冬青少减了些紧张。
“刘黑皮,有事儿说事儿,我们爷没功夫跟你这儿腻歪。”
白袍男子的话让崔兰愔明白了,人不可貌相不是白说说的。
刘黑皮虽觉胜券在握,还是不敢太托大,按下恼怒道,“赵爷,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见罪了赵爷,所以我们愿每年拿出一成的利出来孝敬,还望赵爷大人大量放我等一马。”
“当谁没见过银子?”白袍男子付之一哂,“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我劝你还是按我们爷划下的道儿走,不然……”
而那位赵爷合眼歪靠在椅子上,好像他来只是为了找地儿窝一会儿,别的一概不关心。
我先保证日更哈,后面我再努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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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