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笛雨并没有在乎这些布匹,直接扔桌上后,就问花笺,“有没有喜欢的花色?你也挑两匹做两套衣服,我留两匹做衣服就行了,其余的,要是能卖的话,就卖掉。”
“卖,卖,卖掉?”花笺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姑娘,怎么能卖掉呢?奴婢担心夫人不给姑娘准备嫁妆,虽说有大夫人留下的,但这些年钥匙在夫人手上,万一,万一……”
花笺考虑到自己只是个下人,有些话说出来不妥当,她言尽于此,周笛雨又不傻,当然听懂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样,花笺,还是你对我好,为我想得周到。”
“不过,姑娘也别担心,大夫人当初也不是把姑娘所有的嫁妆都留下来了,一些贵重的,大夫人带过去了,说了将来要给姑娘的。”
这些话,要是以前,花笺还不敢说,但现在,姑娘已经想明白了,她说出来也不怕姑娘又生气,又要罚她了。
“嗯,你要是遇到了我哥哥,就跟他说,我嫁妆的事不要急。对了,花笺,我记得大姑娘的未婚夫是秦王,以前大姑娘很喜欢秦王的,是不是?”
虽然原主的记忆很清晰,但周笛雨还是怕弄错,便向花笺求证。
“是啊,大姑娘一直都很喜欢秦王,秦王是咱们大虞的战神王爷,听说酷似先皇后,先皇后当年可是咱们大虞的第一美人呢。”
花笺觉得自家姑娘挺奇怪,大姑娘什么时候不喜欢过秦王了?
周笛雨没有吭声,她坐在桌边冥思苦想,手指头在桌上画着,这是她的习惯,如果手指头能够在桌上写下痕迹的话,花笺就会看到,周笛雨将一条一条信息全部列出来,她脑子里就在思索,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周琴凤和秦王有婚约,原先是很喜欢秦王的,大虞的贵女们没有谁不羡慕嫉妒她,秦王的未婚妻,这个头衔,给她带来了很多荣耀。
秦王每一场胜仗,都会给她带来一次加冕。
但,周琴凤喜欢的却是晋王,晋王为了她要和自己解除婚约,现在已经能够确定,周琴凤可能会和自己换婚,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周琴凤改弦更张了呢?
几乎是一秒钟,周笛雨便想到了一个可能,权力。
但是,秦王不是第一天表现出无意储君之位,这么多年了,周琴凤以前还拿这事炫耀,说秦王心中只有家国,没有权力**,是个很纯粹的人。
如果单单是为权力,这说不通。
“花笺,我和大姑娘落水的那天,家里办秋花会,在水榭边的时候,大姑娘是不是用长剑敲出了一曲《平沙落雁》,当时,大姑娘对秦王还是满怀爱慕的?”
“是啊!姑娘怎么琢磨起这件事来了?大姑娘什么时候对秦王没有爱慕之情了?宫里婚期都要定了,姑娘就别再想了,这眼看要到正午了,奴婢去厨房里拿饭。”
“走,我跟你一起去,弄点好吃的来。”周笛雨吃末世那些食物,营养液吃得都生无可恋了,原以为穿越到了这古代,最起码食物质朴,也不缺,谁知,原主这身份害得她想吃点好的都不能如愿。
萧氏离开的时候,周家的很多管事都被她带走了,那些管事其实也多是她的陪房。虽然还留了几个,原本是暗中照顾原主的,但一是原主不领情,二是黄氏上位之后也不允许,后来撵的撵,卖的卖,都到了萧家。
大厨房的管事自然是黄氏的人,里边多的是狗眼看人低,看菜下饭的货,每次花笺去领些残羹冷炙,还要被骂一顿,说主仆二人浪费周家的粮食之类。
靠花笺,哪怕是拿了钱也未必能够拿回来好食物。
再,她本来就是周家的人,凭什么吃饭还要花钱?
花笺担心姑娘去了,为顿吃的,和那些下人们吵起来,会被欺负。而且,那些杀千刀的下人们,嘴又贱,不定会兴风作浪,怎么编排姑娘。
“姑娘,要不,奴婢拿了银子去外面给姑娘买些好的回来吃?”
“那怎么行啊?再说了,咱们也没银子。就算有银子,也不能每天都这么干,凭什么便宜大厨房里那些肥头大耳的家伙?”
“对,姑娘说的是,要不,奴婢把扫帚带去吧,他们要是敢不给咱们吃好的,咱们就今日谁都别想吃上。”
周笛雨没想到自家小丫鬟还这么霸气,“行,就照你说的这么做!”
大厨房里,一阵烟雾缭绕,沿着屋子的两侧,好几口大锅或蒸,或炒,或煮,或油炸,正烧得不亦乐乎。灶膛里木材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一阵阵的人间烟火气,铺面而来,混杂着食物的香味,周笛雨深吸了一口气,简直如置身天堂。
为了这一顿吃的,别说打一架了,就算是天天打架,周笛雨也乐意。
正好,有两个食盒装好了,提着食盒的婆子一转身差点和冲在最前面的花笺撞上了,看清楚是花笺,这婆子顿时就不骂开来了,“小贱蹄子,赶着投胎呢,往老娘跟前撞,把大姑娘的午膳撞翻了,你赔得起码?”
“甘婆子,你骂谁呢?姑娘还在这儿呢!”花笺平日里,哪一次来,不被人骂上一顿?她已经习惯了,但是现在,姑娘跟着呢,这些污糟的话,怎么能够入姑娘的耳?
甘婆子的嘴里依旧不干不净,斜睨周笛雨,放肆地打量,眼中的嘲讽毫不掩饰,明显就是没有把周笛雨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周笛雨其实并不习惯把人当奴隶看,但是,谁若敢蔑视她,她也不是好惹的。
“原来是三姑娘啊,恕奴婢眼拙,还以为是哪里来要饭的叫花子呢!”
此言一出,大厨房里就笑声一片了,正在油锅里掌厨的一个媳妇笑道,“三姑娘,也不怪甘婆子把你认错,这种地方,哪里是三姑娘能来的呢?有什么吩咐,三姑娘不会吩咐下人们去做吗?”
听着是好话,周笛雨也没那么傻,听得出字字都含着讥讽。
周笛雨笑笑,不置可否,看似温雅有礼,实则她的手在身后,手指上勾着一缕红色的光,轻轻一摆,原本在灶膛里烧得好好的火焰,突然之间就窜了出来,直接朝油锅里扑了过去。
火焰撩过提着食盒的婆子,那婆子“啊”地一声尖叫起来,身上一件好好的藏青色才上身的比甲倏忽一下就出现了一个大洞,黑色的灰烬扑簌簌地往下掉。
婆子连忙松了手上的食盒,花笺倒是眼疾手快,连忙将食盒接在了手里,周笛雨朝她使了个眼色,花笺便趁着厨房里混乱,拎着食盒走了。
一锅油滚滚地烧起来,掌勺的媳妇一头乌黑的头发被卷了个干净,火焰贴着头皮烧得这媳妇直跳脚,拼命拍打头皮,但这火诡异得很,根本就停不下来。
隔壁负责炒菜的另外一个厨娘媳妇连忙将锅盖盖在油锅上,这是正确的操作方法,油锅起火并不是设么稀奇事,古往今来,都是这么干的,隔绝氧气,的确能够灭火,平时也很奏效,但今天,这一招也失灵了。
火焰从锅盖的边沿窜出来,就跟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嘻嘻哈哈地,蹦着跳着,往外跑,木制的锅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炭。
真是邪门啊!
甘婆子的后背已经被烧掉了一层皮,油炸锅掌勺的媳妇头皮也没了一层,油锅里的火眼看就要窜到屋梁上去了,差不多了,再烧,就要出人命了,而且,把厨房烧了,自己也要面临着没饭吃的下场。
周笛雨的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火焰唰地一下回落,消弭于无。
一股难闻的焦糊的味儿传来,厨房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油锅的火,是不能用水来浇灭的,锅盖都盖不住,万一烧起来,没有人能制止得了,好多人都已经跑出了厨房。
甘婆子和油炸锅掌勺的媳妇身上着火,一开始还有人帮忙扑打,可是,这火焰太邪了,沾上什么,什么就烧。连甘婆子的儿媳妇都退避三舍,自然没有旁的人再上来帮忙了。
一众人虚惊一场,方才情形太过紧急,众人自救不及,谁会留意周笛雨这个三姑娘?没有人看到,她临走的时候,又将门口案板上的两个食盒拎走了。
今天,先收点利息,周笛雨准备明天再来。
没有人注意到她,毕竟,在周家下人的眼里,这三姑娘,连夫人屋里养的一只叭儿狗还不如呢。
瑞庆堂里,周兴德今天中午难得回来用饭。他提前让小厮回来说了,平时很少有机会和丈夫一起用顿饭,黄氏当然要好好准备,她提前就让人去厨房说了,让备几个老爷喜欢吃的好菜。
甘婆子也早早地就去厨房等着了,谁知,一盏茶功夫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甘婆子还没有来,迟迟不能开饭。
黄氏怒不可遏,让人去催,“去拿个饭,这是要用轿子去抬吗?去看看,怎么回事?”
周兴德饿得前胸贴后背,肝火大盛,他手里端着一杯茶喝,越喝越饿,眼看饭没吃上,不得不到衙门里办差去了,气得将茶盏往桌子上猛地一掷,好好一个茶盏,滚了几滚,落到地上摔成数瓣。
周兴德一句话不说,起身就走了。
这茶盏,是一只白瓷红彩梅鹤盏,是周兴德最钟爱的一只,就这么被他气得摔碎了。
黄氏吓得连忙起身,紧追在周兴德的身后,唤道,“老爷,妾身已经让人去厨房催了,再多等片刻!”
周兴德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虽然一句话没说,但那意思已经非常明白,身为掌管中馈的主母,连顿饭都安置不好,还有什么用?
偏偏就在此时,被黄氏派去催饭的丫鬟回来了,跨进院门就惊慌失措地道,“夫人,厨房出事了,灶膛里的火爆出来,把甘婆子和灶上的厨娘都烧伤了,险些厨房也被烧了。”
抱歉,没想到没有设定好发布时间,导致昨天的存稿居然没有发布。
今天两更,补昨天的,日更,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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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