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严明嵩感觉要疯了,“您不是也很喜欢瑾儿吗?”
严明嵩抓着郑氏的裙摆,像抓着救命稻草般,“再说,再说当初您不是已经答应儿子,待孝期一过,便让儿子娶瑾儿过门吗?”
往日,他母亲有多喜欢瑾儿,他都看在眼里。母亲还不止一次的说过,若是瑾儿早些过门就好了,她也有个伴,那期待的样子定不是装的。
怎么顷刻间,母亲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郑氏犹豫着,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如今圣旨未下,可帝后二人大抵不会改变主意,若她提前将此事告诉儿子,万一这傻小子被愤怒冲昏脑袋,去宸王府上闹怎么办?
情能惑人心。
她的儿子有多喜欢瑾儿,她自是知晓,看看他今日对自己说话,对母亲都能如此,更何况旁人。
到时若嵩儿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他们侯府的日子也算过到头了。
况且,还有另外一事未定。
如今之计,唯有瞒到圣旨下,方才是上策。
是以,郑氏根本没告诉严明嵩其中缘由,只一味打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的旗号,训斥他没资格对自己的婚事指手画脚,并严令其回房思过,在没想明白自己错哪之前,不许出房门一步。
说完,就唤下人前来,将严明嵩带回去。
可严明嵩现在哪里理会这些,满心只有他娶不到心爱的女人,气极了自是说了许多有悖人伦的话,挣扎着被人架着往回走,又寡不敌众,最后怒火攻心,竟昏死了过去。
郑氏吓的急忙让人找大夫,一时间侯府乱做一团,直折腾到半夜。
严明嵩虽醒,但无论谁跟他说话,他都不理。郑氏无法,只得回到屋内兀自伤心垂泪,手指反复摩擦着一封拆过的信笺。
里面是闺中好友给她的回信,信中道她家夫君今日已经在朝堂上上奏皇上嵩儿袭爵之事,皇上虽未当朝应允但也没有拒绝,成功的机率还是挺大的,让她在家静候佳音。
偏偏是今日……
郑氏气的头又开始疼起来,怎么事情偏偏都赶到一起,实在让人心烦意乱。
本朝于袭爵之事颇为谨慎,除非身负爵位者对朝堂有大贡献者,其子可按其本来承袭爵位,不然便会降爵。
原本她对嵩儿降为伯爵之事,是可以接受了,但老爷临死时做了件事,也算是于社稷有功,她怎么能不为嵩儿争取?
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老爷的一番心意。
郑氏叹了口气,虽然心疼儿子,但为了侯府的前程,她一步不可错。
至于其他未眠之人,各有各的心事,只除了苏瑾一人。
白天养精蓄锐颇见成果,这不,半夜三更,她是一星半点睡意都没有,溜溜儿瞪着眼等了一宿。
直到第二天金鸡报晓,她那双眼睛就跟有棍儿支着似的,闭不上啊根本闭不上。
丰儿进来伺候她梳洗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主子那黑眼圈和周身黑气,真重啊…
那能不重吗?
苏瑾简直要郁闷死,她都熬两宿了,半个人影都没看见,你说你要不是天天来杀,那最开始两次连着来是什么意思?
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这个天也太难上了啊!
满身怨念的苏瑾坐在桌前,手里捧着碗热粥边喝边碎碎念,一旁伺候的丰儿仔细听也没听清楚主子在说什么。
一碗粥下肚,胃里暖洋洋的,颇为舒服。
一舒服,困劲儿就上来了,哈气一个接一个的打,偏生今天还有局儿,根本睡不了一点儿。
这样一来,周身怨念就更重了。
苏瑾就这么‘阴气森森’地上了马车,往祁王府去了。
就在苏瑾去祁王府的路上,苏茵已然得知了自己将要嫁去永宁侯府的喜讯!
苏兴阖刚去上朝,庄氏连梳洗都顾不上,就迫不及待的往苏茵房里去告知闺女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庄氏到时,苏茵还没起,硬是被薅起来的。
她昨晚虽不至于失眠,可也睡得不太好,心里有事又不知答案,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刚睡踏实没多久就被叫起来,可想而知她此时的心情,若不是对方是她娘,她都要骂娘了。
苏茵脸色颇为难看,语气生硬,“娘,这才什么时辰,你干嘛呀?”
庄氏见状也不恼,按捺住喜悦的心情,走到桌边坐下,故意背对着她叹了口气,“哎,我的儿可怎么办呐。”
苏茵觉得不对,脑子瞬间清明,连鞋都顾不得穿,光着脚跑过来,“昨儿爹可是说什么了?”
能让她娘愁成这样的,肯定不是小事。
苏茵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哎…”庄氏正要演戏,见闺女没穿鞋,心疼坏了连忙起身,几步到床边把鞋拿过来,“快穿上,地下多凉啊。”
边说,边弯腰给苏茵穿鞋。
苏茵哪顾得上这些,连声问,“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了?娘你别说话说一半啊。”
庄氏直起腰来,见她如此也不再逗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儿如此莽撞,往后嫁到侯府可怎么办哟。”
“啊?!”苏茵惊呼,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双眼瞪的老大,“娘,娘,您说什么?”
“我说,你和小侯爷的婚事马上要定下来了,今日侯府便来提亲。”庄氏直接将话说明了,不然她这闺女怕还是懵的。
“真的?”苏茵抓着庄氏的手,又问,“您没骗我?”
庄氏笑的合不拢嘴,“傻丫头,我可是你亲娘,还能拿这事骗你?”
苏茵刹那时便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接二连三地顺着双颊滚落,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啊。
见女儿哭了,庄氏倒没出言安慰,只静静地拉过她抱在怀里,她知道女儿有多想要这门婚事,已经为了这门婚事费了多少心力。
本以为还要再筹谋许久的事情,突然顺利地落听了,任谁都要喜极而泣的。
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苏茵哭声渐小,庄氏顺了顺她的背,“好了,等你爹回来后,应该用不了多久侯府的人就该上门了,娘还有好多事要处理,你再哭下去,娘可没时间安排,耽误了亲事…”
庄氏还没说完,苏茵立马止住哭,从她怀里挣出来,并推了推她,“茵儿不哭了,娘您快去吧。”
“这就等不得了?”庄氏笑着打趣。
“娘~”苏茵不依地跺脚,脸红透了。
“好了好了,娘不逗你了,你赶紧缓缓,好好梳洗一番,待侯府的人走了,你爹少不得要唤你前去,告知你此事的,莫要被他看出端倪。”庄氏嘱咐道。
“诶,茵儿明白。”苏茵重重点了点头。
庄氏又嘱咐了她几句,方才离开。
待她离开后,苏茵开心地在屋里直转圈,因母女二人说话是,将近身伺候的人全部遣开了,是以贴身丫鬟悦儿进来时,便见自家主子跟只花蝴蝶似的满屋乱飞,不由得默默松了口气。
太好了,刚才夫人叫主子起床后,主子脸色多难看她可是看在眼里的,提心吊胆守在门外,生怕夫人走后主子发飙,她跟着遭罪。
现在看来,应该不会了。
“还愣着干嘛?跟个木头似的,还不快去打水?!”苏茵命令道。
悦儿这才注意到苏茵红肿的双眼,一缩脖子,低头应是,赶忙往出跑,心里却有些打鼓,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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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府
苏瑾把请帖递给门房,便有早早等在那里的侍女领着她往里走。
虽然一夜没睡令苏瑾的心情很不美丽,可祁王府的景致还是深深吸引了她的注意。心里不禁感叹,要不说人家是王府呢,原本觉得苏府建的就非常不错了,跟王府一比,确实差了不少意思。
行至一垂花拱门处,侍女说了声‘稍待’,接着躬身往里行两三步,侧身停下,直起身子扬声唱和,“苏小姐到!”
完后,立马低头躬身,往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瑾昂首挺胸,双手交叉置于小腹之上,精神抖擞目若朗星,一派端庄淑女的模样迈步往里。
一进院,便接收到了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
苏瑾淡定如斯,丝毫不怵,心里甚至还有点小激动。
来的路上,她就放弃了在马车中唯一能休息的时间,在脑子里把涉猎过的古代穿越小说中宴会场景一一过了一遍。
众所周知,一般穿越到古代,总少不了宴会梗。但凡宴会,没有不出幺蛾子的。
总有人设计陷害,什么抓奸啊,下药啊让人身败名裂;亦或冷嘲热讽,才艺比拼等板块。
总之,穿越而来,必然先来一轮冲突对决,方能突然女主才能,光环等等。
要说苏瑾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女主,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要脸,仙女这么好的事都落她脑袋上了,女主…说不准她也能当一当的吧?
也不是她自我感觉良好,主要是一切都太巧了。
恰巧,她穿越来的;也恰巧,这种王公贵族的宴会一般她这个品阶的还轮不上。现如今,种种巧合凑到一起,她就先妄自揣测一番,做些准备。
平安无事最好,真遇上事也不怕。
就让她,和这些传说中的贵女们,过过招吧!
苏瑾壮志昂扬地步入花园,行至开阔处方才停下。
只是她刚停下,便见一身着华服者,一副上位者姿态,面露傲然之色,款步走到她对面,目光挑剔地上下打量着,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就是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