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宗主!大事不好了!”
司乙得了十万火急的线报,马不停蹄奔进柳宅客院里,也顾不上温长亭不甚高的兴致,径直道。
“盯着裴府的人回禀,说柳大小姐落水了!”
温长亭始终坐在石桌旁摆弄那几颗棋子,闻言倒是一愣,旋即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能自己解决。”
司乙摸不准自家宗主的想法,莫名其妙离开,不一会儿再度奔袭而来。
“宗主!宗主!大事不好了!”
司乙顶着温长亭略带不悦的目光,硬着头皮道。
“柳大小姐和刑部尚书的女儿亲上了!”
温长亭神色一凛:“什么叫亲上了?”
司乙挠挠头:“好像是那个林婉柔也落水了,柳大小姐为了救她,跟她嘴对嘴亲了一会儿。”
温长亭:……
“你们是不是很闲?”
司乙闭嘴,讪讪走了,又不一会儿三度奔进客院。
“宗主!宗主!大事不好了!”
温长亭这次的目光很平静,看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司乙临到嘴边的话被摄人的眼神镇住,委委屈屈地低声嘀咕。
“那我到底还要不要说,柳大小姐和祁王殿下抱一起了啊,这要关心不关心的,快到手的夫人马上都要飞了……”
温长亭掌心的棋子应声粉碎,他眉间只极迅速地皱了一下,如果不是掌心的瓷灰簌簌落下,他仿佛并没产生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若有所思,良久之后回了句。
“随她去。”
*
裴府后院,池水的涟漪还未消尽,搅乱岸旁的纷乱身影。
绰绰水波的倒影中,柳青山依旧窝在楚萧怀里,她身上已然搭了一条大氅,楚萧居然没推开她,甚至还抱紧了些。
暖意浸润湿冷,柳青山几乎被箍在了楚萧的胸膛,她挺意外,这前夫哥不知道憋着什么阴谋。
不过在这些官眷们的面前演上这么一遭,想必不出两日,她和祁王旧情复燃的消息就会传遍京都。
目的达到了,管他呢。
心思百转间,身体募地悬空,楚萧把她横抱了起来,柳青山下意识攀住他的肩膀,抬头去看,却见他眸中含着愠怒,步履稳重错开人群,把她往府外抱去。
他们堂而皇之穿过前厅,清水似乎被这边的嘈杂吸引了,看清楚萧手上的柳青山,正欲上来拦,却被她悄悄摇头制止。
场合不对,要是在这说开了,她这戏还怎么续,于是她乖觉地任楚萧把她抱进了马车里。
百崆为楚萧掀开车帘,飞速瞥了一眼二人,立马把帘子遮下。
祁王府的马车宽大奢华,乳白刺绣车帘恰当放行日光,其上坠着珠翠流苏,随着马车晃动相碰,恍如风声窃窃私语。
楚萧把柳青山置于软垫上,将她牢牢抵在了马车一角,或许是抱着人走了许久,他的呼吸有些许粗重,糅杂着未消怒意,近乎泄愤地向她靠了过来,柳青山心跳一漏。
靠,玩大发了,楚萧要吻她!
念头一起,她猝然错开脸。
柔软的触感落在脸颊,激起了柳青山一片鸡皮疙瘩。
她忍住一脚把楚萧踹开的冲动,用手臂抵开和他的距离,却好似更加惹怒了对方。
楚萧倏地捞住她的腰身,将她的身体紧紧贴在了身上,他眸中晦暗幽深。
“柳青山,你打的什么算盘?”
衣裳湿热黏腻地贴在肌肤上,在楚萧的压迫下不适感更强,柳青山在心里反复强调自己的目的,表情终于柔和了半分。
“殿下,我仍旧心悦你。”
楚萧思绪停滞了一瞬间,脑袋空空,无法再分神计较她早前和秦王的亲昵姿态,也忘了许多前尘往事,他的心里始终憋着一团火,舔舐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在她简单的一句话下崩塌。
再度欺身,他的吻落下。
未曾落空,却依旧没能攻略到城池,柳青山的手掌在那一瞬间横亘在中央。
还是柔软的触感,滚烫的温度落在掌心,烫得人想缩手,但柳青山仍然紧紧把手背贴在自己嘴唇上,不敢挪动丝毫,只余下心率直飙一百八。
妈的,楚萧这家伙爱搞偷袭,可怕得很。
这可是她和原主加起来总共守了三十来年的初吻,要是就这么被一个渣前夫给夺走了,她真的会悲愤欲死。
但此时的楚萧仿佛失了智,他的眼神平静里孕育着疯狂,像一头发情的猛兽盯上了合适的配偶。
接连两个吻都没落到实处,他眉间拧过一丝燥郁,腾出只手抓向她的腕口,像欣赏她的挣扎般,缓慢又强硬地扯开她挡在脸上的手。
要死要死要死!
原主和柳青山都没见过楚萧动手,但他人高马大,如今自己被逼在这个狭小空间内,初步较量下能体会到他力量上的压制,她不确定这种贴身肉搏的方式自己能不能打得过他。
他的唇暧昧地靠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正当她准备撕破脸反击时,突然灵光一闪,话里难得带了真实的慌张。
“听闻卫侧妃身体抱恙,一切可还好?!”
这话成功制止了楚萧的动作,他的眼神瞬间清明,再度成了深不见底的平静。
但他并没撤开身,就这么呼吸扑打着呼吸,他定定打量了柳青山一会儿,突然轻轻哂笑了一声。
还不待柳青山松气,楚萧脑袋便似脱力般,错开脸靠在了她的肩上。
柳青山紧张得心率要造反,就听楚萧喑哑疲惫的音色在她颈上响起。
“我累了,青山。”
他在示弱。
但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她学了这么多年的情感理论知识,不能一开课就栽倒。
柳青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打算说点什么掐断这种暧昧氛围,脖颈上突然传来一点细微热意。
楚萧不知道什么时候,拇指落在她颈间轻轻摩挲。
她刚消下去的鸡皮疙瘩迅速沿着脖子起到了尾椎骨。
柳青山僵住,清晰的触感在她颈部某个位置反复揉动,忽地顿住,楚萧冷不丁又说了话。
“你的心,是在为我而动吗?”
靠!大爷的!他在摸她大动脉!
心率在他这句话下再创新高,柳青山急忙把他的爪子抓了下来,楚萧微微侧了侧脑袋,更贴近她的肩窝。
在他动作间,柳青山好像瞥到了他微勾的唇角。
狗东西……
她的忍耐已趋近极限,眼见着马车走了好一阵,离裴府该有一段距离了,被楚萧缠得烦,她打算拍屁股走人。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二人双双一愣。
不一会儿百崆的声音在外响起。
“殿下,是柳大人。”
柳大人?不会是她爹吧。
楚萧顿了一会儿,突然抬手,在她脑后抓了一把她的头发,不待她阻止,又用大拇指狠狠擦了一下她的嘴唇,脑袋依旧枕在她肩头,带着点恶劣笑意发话。
“百崆。”
百崆会意,立马掀开了帘子,柳青山成功以这个姿势对上了她爹的眼睛。
柳青山:……
门帘大开,楚萧丝毫不在意,愣是就这么赖了一会儿才从她身上撤开,好整以暇地看向了柳青云。
柳青山突然有种和黄毛早恋被父母抓个正着的窘迫感。
楚萧先一步下马车,又伸手把柳青山牵了下来。
和她爹面对面后,柳青山明显看到他表情复杂扭曲。
他貌似在生气,对着小厮吩咐道:“送小姐回旧宅。”
好了,多日不见,他却送她回旧宅而不是主府,柳青山确认他是真的在生气。
她低眉顺眼听从安排,坐上了柳府的马车,却在起步时听到她爹的声音。
她掀开后窗帘子看去,就见他爹跪在楚萧面前痛哭流涕。
“祁王殿下,小女无理,还请殿下高抬贵手,万莫追究啊……”
明明不是什么大事,他却天塌了似的向楚萧求饶,她爹是怕她再跟祁王有什么牵扯,担心她再受到伤害,用最直白笨拙的方式保护她。
大家都说她爹爹愚笨怯懦,连柳青山自己都这么认为,可这么胆小懦弱的人如今却挡在她的前面护着她,虽卑躬屈膝却又无比坚韧。
这是她爹爹。
柳青山的心突然疼了起来,好似涌出了无限委屈,不可抑制地落泪。
回到旧宅时天色将暗,一下马车便瞧见府门口的锦衣男子。
温长亭居然等在了这,好像知道她这个时候回似的。
但柳青山此刻一身狼狈,并不十分想在这见到他,她的发髻被楚萧揉乱了,捋了好几遍依旧显得不对劲。
口上的胭脂在救完林婉柔之后便所剩无几,后来又不知被楚萧使坏抹成了什么样,没有镜子,她只能在回途胡乱抹干净。
此刻见到温长亭,莫名生出些心虚来,她讪讪一笑。
“天有些凉了,先生怎么等在这?”
今日的温长亭看上去心情也不大好,脸色教平时更冷了几分,他微微垂眸把目光落在柳青山身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却莫名让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温长亭默不作声把她整个人扫视了一遍,多看了她的发髻一眼,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她的唇上。
柳青山更加没底,见他迟迟不答话,只想快点逃走,捡些不重要的事儿解释了一下。
“今日不慎落水了,如此情状面见先生实在是失礼,待我先去洗漱洗漱,您看如何?”
她不自觉用了尊称,温长亭眸光深沉,好似今天被谁惹到了,连客套都不肯多说,他转身就走,留了冷冷两个字。
“请便。”
柳青山如蒙大赦,暂没心思追究温长亭不高兴的原因,急匆匆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司乙等在客院中,见温长亭回来了,赶忙问。
“宗主,怎么样?照您的吩咐给柳大人那边递了消息,这会儿柳大小姐应该回来了吧?说是被祁王抱走的,她人可还无恙?”
刚噼里啪啦问出口就见温长亭的脸色沉下来,他难得怒形于色,把司乙吓得不轻,但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只径自回了房。
温长亭连饮了两杯茶,脑子里满是柳青山松散的发髻和殷红凌乱的唇色,忽地手一紧。
茶盏在他手中碎成几瓣。
*
小剧场
楚萧:好可惜,没亲到。
温长亭:你居然让他亲你。
柳青山:啊?啊?冤枉不止一点,我守身如玉!
司乙:恋爱中的男人反复无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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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