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这句话来形容此时的拓跋洵,那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谁会想到给拓跋宏禄选的妻子,最后竟然会莫名其妙的要变成了拓跋洵的老婆了。而且这个老婆的身份还不一般是一国的公主,拓跋洵想不要都不成。
“王爷这可怎么办啊?咱们本来都准备好了,这马上就要走了,怎么会出这种倒霉事,这可怎么办啊?”阿古气冲冲的从外面进来大声嚷嚷着。
“阿古!”庸叔不满的冲着阿古喊了一声,“你这不分场合就随意大吵大闹的性子,怎么就改不了呢?这宣旨的内官才刚走,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去了,你是嫌咱们府上的日子过的不够艰难,还是咱们王爷的麻烦不够多啊?”
“庸叔,不是的,”,“阿古!”拓跋洵一声轻呼,就让还想辩解的阿古马上闭了口,不再说什么了。
这无故落到自己头上的桃花对拓跋洵来说,却无疑是飞来横祸,既不能接更不能推,进退两难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王爷,这件事你要早拿主意才行啊。”庸叔嘴上不说但是他的担忧全都挂在脸上了。
“哼!”拓跋洵苦笑了一声说道:“这摆明了是要让我往火坑里跳,就算我打算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那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总要想些应对之策以不变应万变。”赐婚这件事说来就来提前没有半点儿征兆,弄的人措手不及,连庸叔都稳不住了。
“事到如今还要什么对策啊,今日会发生何事尚且不知,又怎能预料明日之事呢?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拓跋洵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他的人生就是这样的跌宕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来都不给他喘息停下来歇一歇的的机会。
“王爷,要不然咱们趁现在溜出京城逃婚吧,这些天我一直都听说后晋的这位公主怎么怎么的丑,怎么怎么的骄横跋扈,这样的人怎么配嫁给您,做您的王妃呢?”闭了半天嘴的阿古,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在他的眼里他家王爷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了,文韬武略无所不通,这样完美无缺的的人,岂是那种没有贤德又不温柔,德行不好的人能配得上的,就算对方是公主也配不上。
阿古的话把拓跋洵给逗笑了,事情要真如阿古想的这样简单就好了。“傻小子,你家王爷如今已经是被困在这里的一只困兽了,咱们哪儿都去不了了,拓跋宏禄既然既然给我下好了套,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我走呢?这会儿咱们府外面恐怕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往里面钻呢。别说我走不了,既或我侥幸逃脱了,但是府里留下的这些人怎么办呢?他们的命也是命啊。”
“那怎么办,难不成您还真要娶那位后晋的公主不成?”阿古心里可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让拓跋洵娶那个已经被丑化的差一点儿就成妖魔鬼怪的后晋公主的。
“拓跋宏禄他们母子俩盛情难却,我当然是要却之不恭照单收下了。”拓跋洵抬头看着外面,说道:“你没听见刚才的圣旨上是怎么说的吗?要我以大局为重,为两国的邦交为重,我若是不娶这位后晋的公主,那我可就是北燕和后晋两国举国上下的罪人了。”
“是啊,王爷你现在是骑虎难下了,这郑皇贵妃母子俩的手段果然是高啊,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推脱还手之力啊,只能乖乖的任由他们牵着鼻子走了。”庸叔心里哀叹,他抬头看着拓跋洵,这孩子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呢,从小就没有过过安稳的日子,这好不容易要脱离这苦境了,又遇到这样的事。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用求是祸躲不过,管它来的是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呢,我伏得住也受得了。”在忧患和困境中长大的拓跋洵,早就有了钢铁一般坚硬不会轻易被摧毁的意志,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在逆境之中就越要勇往直前的向前冲,只有这样才能有活下去的生机。
阿古本来还想再劝劝拓跋洵的,可他还等没张嘴呢,就被一旁的庸叔给拉住了,“既然王爷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那我便吩咐下去准备了。”
“嗯,好。”拓跋洵点了点头,不是他心里有了主意,而是他身不由己不得不答应。“太后那儿应该很快就会差人来了,吩咐人准备一下,我待会儿就进宫去。”
“是。”庸叔拉着还在气愤不平的阿古,从拓跋洵面前退了下去,留下拓跋洵让他一个人能安静一会儿。
离景福宫越近拓跋洵走路的脚步就越慢,这个皇宫里他真的是一步都不想踏进来的。今天若不是情非得已被逼无奈,这个宫门他是决计不会进的。
“小王爷,快进来吧,太后正等着你呢。”远远的李公公就迎了过来,看着拓跋洵笑容可掬的说道。
“有劳李公公来相迎了。”刚才还眼中有神的拓跋洵,看见李公公,他眼中便失去了神采,顷刻之间就变成了那个别人眼里孱弱的不堪一击恶疾缠身的病秧子了。
“哎呀,小王爷,这才多久没见您怎么瘦弱成这个样子了?”李公公赶忙上前扶住了拓跋洵,“小王爷,您慢着点儿。”
拓跋洵气若游丝病恹恹的样子,倒真像是命不久矣随时都会一命呜呼似的。李公公扶着他心都跟着颤了起来,担心这位体弱多病的小王爷在他面前突然倒下,他可就没法跟他的主子交差了。
“李海,你这狗奴才真是好大的狗胆啊!”一声怒吼传来,拓跋洵的祖母也就是北燕如今的阮太后正怒目圆睁的看着李公公呢,“你这没规矩的奴才,当真是老的不中用了不成!你没看见洵儿他身子弱吗?你竟然让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进景福宫来,而没有为他安排撵轿将他抬进来,本宫看你真是离死不远了!”
李公公吓得一边儿扶着拓跋洵一边儿赶紧跪地求饶,说道:“太后息怒,都是奴才一时疏忽了,让小王爷受罪了,奴才的确是该死,请太后发落。”
“皇祖母不必为此大动干戈,苛责李公公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也不能怪他。”拓跋洵微闭着双眼有气无力的样子,着实让人看了揪心。“好在我这身体还能受的住,皇祖母也无需担忧。”
眼前这样虚弱无力的拓跋洵,让一向以铁石心肠雷霆手段著称的阮太后也不免心生愧疚,她的的确确对这孩子是有诸多亏欠的。她伸手扶住拓跋洵,说道:“洵儿,规矩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自然也能改,以后你进宫来就不必拘于这些礼数了。来,祖母扶着你,知道你今日要进宫,昨个儿啊,我就吩咐人准备了你爱吃的芙蓉糕,榛子酥,还有雪燕羹。洵儿啊,你可要好好的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不能做不孝子再让祖母伤心了。”
阮太后这话看似无意却戳中了拓跋洵心里的伤,他父母至亲惨死,他自己又落到如今这地步,他这位祖母可谓是功不可没,现在她的这番关心倒真的像是一部讽刺剧,让拓跋洵深感厌恶。
虽然多年都未曾到景福宫来了,但是这里面的摆设倒是还跟以前差不多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一点儿跟阮太后平时骄纵奢华的品性可是反差太大了,恍惚之间拓跋洵还以为时光倒转回到过去了呢。
“来,洵儿,快坐下,外面冷瞧你的手凉的跟个冰块似的,快抱着这汤婆子好好的暖暖。”此时的阮太后慈祥的就犹如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老奶奶一样,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杀伐决断冷酷无情。
“谢皇祖母关心。”拓跋洵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声音里却微微的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意。
“傻孩子,谢什么谢,我可是你的皇祖母啊。”阮太后看着面前长的和自己死去的大儿子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孙儿,突然就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们父子俩长的太像了,作为一个亲手谋划借别人的刀杀了自己亲儿子的母亲,看到犹如死去的儿子重生了一般孙儿,她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洵儿,你在宫里多留些日子吧,让御医好好的给你调养调养身体,也让祖母好好的照顾照顾你。”
“有劳皇祖母费心了,只是孙儿如今大婚在即,虽然我这身体甚是无用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不留在府里到底是不合宜。”拓跋洵说着话一副随时都能晕倒的样子。
“兰姑,你快去太医院让秦德昌马上过来。”阮太后心里突然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包裹了,她怕这个孩子在她面前突然就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了。
“是,太后,我这就去。”兰姑把手里端着的雪燕羹递给身边的小宫女,说道:“太后,雪燕羹炖好了,趁热让小王爷喝了吧。”
“好,来,洵儿,把这雪燕羹喝了,这个是兰姑炖了好几个时辰的,你小时候啊最喜欢喝了,来,尝尝味道变了没有?”阮太后笑着看着拓跋洵,盛好了雪燕羹亲自喂给拓跋洵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