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花 第27章 封赏

文武百官分列两边，看着位列前首的挺拔背影窃窃私语，今日朝会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连称病久不朝的楼有兰都来了。

楼有兰来是来了，一副病殃殃无甚精神的杵在那里偶尔咳嗽两声，对别人的议论充耳不闻。

丞相年近花甲身材依旧健朗，肤色红润不见老态，一身深蓝的官服穿着似那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他笑眯眯的走近了楼有兰并肩，悄声说到，“恭喜你啊。”

浑浊的眼珠看着身旁这比自己还小了一岁却颇有建树的老家伙，楼有兰明知故问，“恭喜什么？”毕竟他久居府邸养病，不该知道这些事。

聂心彤笑着不语，在这一句话过后一路又迈回了原地站定，跟楼有兰一样的对旁人的话语不听不言。

皇帝身边的大总理太监名唤佟仕坦，他看见聂心彤走回去后瞥了一眼殿后方，清清嗓子掐着时间差不多后高呼一声“上朝！”

夏渊自幕间走出坐定，百官俯首呼号后大殿上有短暂的静默，拿不准情况谁也不好先开口。

昨日休沐得了一天清静的夏渊今天心情不错，将本就不高的折子推在一边，朗声说到，“今日先不谈国事，朕有件喜事要告知诸位爱卿，想来你们大概也猜到了，五皇子夏青葙昨日回宫了，朕这个儿子从小离家，自觉颇有亏欠，所以朕决定好好补偿他一下。”他说的深情，长吁短叹下仿佛他真的对这个儿子分外的在意一样。

佟仕坦乖觉的上前一步，高呼一声，“宣五皇子进殿！”

一声一声传下去，候在殿外的夏青葙再次检查了一下自身，确认没什么出错的地方后挺直了腰板迈步向前。路过百官时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经久不散，但这是在开明殿上，无人敢放肆，任他们看就是。

他冲着那个王位轻车熟路的跪下，在外面价值万金的脑袋如浮萍轻飘的磕下去。“参见父皇。”

拿出早就拟好的圣旨，佟仕坦按部就班的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念五皇子夏青葙忍欲负重，独行大燕国十年，今归国行封，划止颂州，封笛王，赏黄金万两，布匹千条，良驹牛羊各百匹，玉如意十对，柳珊瑚一座，夜明珠一颗……”

洋洋洒洒念了一大堆，赏赐丰厚的让殿下众人听的差点噎住。有这一堆东西加一个州，夏青葙的身份抬了不止一星半点，已经是越过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和那位王爷平起平坐的地步了。

太子位如今还不知花落谁家，有许多人明哲保身不去站队，但更多的是无甚权势需要攀附皇子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已经有个明显的势力划分竞争，三皇子本也有一部分支持者，但一个月前骑马伤了面目后被冷落许多，眼见失势又突然被陛下抬上来一个五皇子，这下换了三个人有一争之力，场面更好看了。

佟仕坦念的过程中，夏渊一直在观察众大臣的面色，要不说站在这里的都是人精，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有一些新上来的愣头青功夫不到家，还能看出来点心思。他格外注视楼有兰，但大将军在位时间比他在位时间都长许多，当年丰功伟绩声势正旺时交了兵符想告老还乡，要不是先帝强留，如今这大将军的位置上坐的也不知是谁了，严肃的面色下着实猜不透那颗心。

“钦此！”佟仕坦将圣旨一合，这写的太多了，念的口干舌燥的。

夏青葙再把脑袋磕下去，“谢陛下隆恩！”

念完了封赏后开明殿更加静默，佟仕坦将那道沉重的圣旨交到夏青葙手中后又站回原处，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有人在暗地里戳了一下身前人的后背，犹豫片刻后终于是有人硬着头皮找了个事端打破了沉默，“陛下，今年寒气来的格外的早，皇城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卖炭了，较之去年涨了数倍，如此下去恐怕有人压货，今年煤炭价格会疯涨啊。”

今秋满皇城唯一一个在大街上卖炭的眉头一挑，垂手静听下文。

工部侍郎还没等夏渊开口就说到，“陛下且宽心，过往三年煤炭价都是五十文一担，臣曾听闻坊间皆是量大从优，还有工部开矿补给，今年价格也不会有所浮动。”

年轻人急于表现也是可以理解，夏渊不是暴君，决定今天放过此事，“那便相信爱卿。”

才隔了一天，该报的大事早就报过了，未解决的折子还在那放着，为什么未解决也可想而知，懂事的就该静悄悄的等着下朝。

该看的也看了，这下真的再没人开口，夏渊心里有了定夺后满意的点点头，允他们都退下了。

有人大松一口气后才发觉后背都已经湿透了，急匆匆抹了额头上的汗离开。

丞相和将军下朝路上又走在一路去了，周遭的人知趣的不去打扰，三三两两的回了自己的萝卜坑任职。

“我还以为那孩子会来见你一面。”聂心彤人比楼有兰矮一些，或者说楼有兰比所有人都高一截，高瘦的身材让他可以俯视所有人。

楼有兰习惯了放慢脚步与他并肩，眯着眼看一了一下秋日阳光，耀眼得很，不禁唏嘘，“孩子大了罢，总不会像以前一样跌跌撞撞的向你跑过来要抱了，而且我不一直是很严厉的形象嘛。”

聂心彤笑一声，音色开朗，“口是心非的家伙，我看你挺高兴的。”他是少数的能透过层层防线细窥楼有兰情绪的人，他也庆幸自己跟这人不是敌人，不然早在刚入仕时就该死于非命了。

两人背影越走越远，夏青葙有些遗憾，还以为今日能在这里跟外公说几句话，结果还是没找到机会。

各宫皇子在昨晚只见到了四皇子和七皇子，其余都随着太后去了山里静修参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但也省了一番周旋。夏青葙手中捏着那道圣旨只觉得坠手，他还没开始准备也没有势力，怎么父王就给了这么大一堆东西，这不是把他一下子架在了火上烤。

但由不得他多想，封赏不是能拒的，烫手山芋他只能跪着伸出双手捧着接下。

他摊开手拿出刚刚擦肩而过被塞进手心的纸条，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展开，上面的消息有让他沉重的心活泛过来。

寻春原来不是不告而别，是在将军府走了一趟，现如今离开了将军府也不知是离开了大澊去他想去的地方还是要逗留一下。

夏青葙将纸条折好放进怀里，准备趁着诸多事宜还没开始，一会儿出宫去碰碰运气，万一遇着了寻春还没走的话好好的跟他道个谢，告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