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羽弓交到林御渡手上时,林御渡才终于感觉这羽弓从未如此沉重过。
“商大人请。”
林御渡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在深宫内院娇养了一段时间的他此刻退却了半分战场上的锐利,到更像一秀色可餐的宫中美人。
“美人手上有握剑的茧,看来美人的来历也没有我想象当中那么简单,怪不得陛下如此袒护。”
商谜音御马走进了靶场,在靠近林御渡的时候留了这么一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意味深长的话。
“商大人也不遑多让。”
林御渡只回应了这样的一句话,而后就直直的前往靶场了。
许久没有摸到过刀剑弓羽,这样一把普通的弓箭,在林御渡手中,是不一样的分量。
靶场内矗立着草垛人台,而百米之外则是拉弓射箭之人。
两人射出了第一支羽箭,林御渡中靶,正中人台心脏之处。而商谜音则略逊一筹,只射中了人台的的脑袋。
第二局,林御渡故意朝着人台的胳膊那开弓射箭,也确实射中了那草垛人台的胳膊。商谜音像能看透他想什么一样,脱靶了。
“陛下,您的美人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么一个厉害的美人,您怎么能这样屈才呢,应该封这个美人做个将领才是啊。”
或许只有林御渡和季凌溪才能听出来商谜音话里有话,两人皆是神色微变,而后很快的恢复了正常。
“商大人,您骑射的功夫也很厉害,不如我们再比一比。”
林御渡大概已经能猜出来商谜音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他与季凌溪当初谋反之时怎么也查不到商谜音的身份来头。
“既然美人相约,那我们就再比一局就好了。”
商谜音浅笑着,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想说的话语。
“既然要比,商大人我们就不比这些常见的,我们比一比,斗剑如何?”
林御渡浅笑着,朦胧面纱之下依旧掩盖不住那张算得上倾城的容颜,只留一朱红桃眼,流转万千。
“美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在下一介文官,骑射乃是君子六艺,会一些也不奇怪,舞刀弄剑,在下是真不会。”
“陛下,今日臣说的话,都会一一兑现,陛下放心即可。”
“臣告退”
商谜音微微躬身,而后骑马离开了靶场。
是夜。
季凌溪与一众官员都回到了营帐之中,萦绕的烛火,暧昧的红纱。
“阿渡,商谜音就是寻音阁主,你已经确定了吗?”
季凌溪看着再屏风后面换着衣服的林御渡,某种**被不断撩拨。
美玉肌,墨发瀑,若遮若掩,最为勾人。
“是,不会错,当初我们调查寻音阁与寻南的关系的时候,就隐隐听说这阁主姓商。”
“且他是个商人,只为利益驱使,不站诸国任何一方立场,算是诸国之中的万事通吧。”
林御渡换好了儒衣,从屏风后出来时却被季凌溪一把抱住。
“让我抱抱,好不好。”
温热的呼吸洒在刚刚沐浴过的白玉脖颈之上,林御渡却难得的没有推开季凌溪。
季凌溪的动作开始越发过分,从原来的抱一抱变成了吻,那湿热的吻一路蔓延,从脖颈到胸口,再到下浮。
最后到了床榻之上的**之间
“阿渡,你还是这么好看,可是变瘦了……”
伴随着细碎的吻,林御渡潮红着脸,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被染上了几分的**。
“季林溪,我不喜欢你。”
“季凌溪,我喜欢你……”
混沌之中,林御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那句话,又到底哪句话是自己的本心。
只记得那一夜的烛火晃眼,一夜的时间,过的是那么快,好像回到了从前开着无数花的从前。
翌日
季凌溪与那一众臣子们回宫了,而朝堂之上将开启新的属于季凌溪的篇章。
林御渡依旧没有被册封,但全朝野的人都知道了如今皇朝到底谁是皇后的人选。
倒是商谜音确实信守承诺,带着户部尚书,大理寺卿,兵部侍郎……这以一众本就对季凌溪有君臣之意的朝臣们组了个内阁。
朝堂之上风平浪静,也算得上其他层面上的国泰民安。
林御渡开始再挽舟宫养起了花,那只有夏天会开的无尽夏,季凌溪倒是遵守承诺这三个月内没有再找他。
林御渡可以安心下来看看兵书,虽然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用上。
饮茶养花,闲时看书,这三个月的静谧生活,倒是让林御渡想起了季凌溪经常和他提起的江南。
三月后,除夕夜。
“阿渡!”
林御渡看见在自己跟前消失了三个月现在又突然出现的季凌溪,心中对他的复杂情绪倒是减少了很多。
“三个月还差一天。”
林御渡依旧是那副对季凌溪冷冰冰的模样,即使今天是除夕。
“阿渡想不想去看烟火,我记得,之前在军营里,阿渡就说过阿渡很想很想在京都看一次烟火。”
“现在我们可以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烟火了。”
季凌溪说着就要去拉林御渡的手,林御渡倒是也没躲,就这样被他牵住了。
“下雪了,我哪也不想去。”
“我要在这里给我的花除雪。”
“烟火在哪都可以看。”
林御渡看着季凌溪眼睛,十分认真。
季凌溪露出了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好像被深深伤害过一样。
“陛下不要这样,当年您把剑还我那天,也是除夕。”
“是您一直选择离开我的,我会伤心一次,原谅一次,第二次,我不想重蹈覆辙。”
林御渡说罢就拢了拢身上的大裘,接着清理那一盆盆无尽夏上的积雪了。
“阿渡,能让我在这吗?”
“不赶我走,可以吗?”
季凌溪看着明明三个月前还愿意鱼水交融的人,为什么现在依旧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呢?
“陛下九五至尊,请便。”
林御渡头也没抬,接着清理积雪了。
“彭。”
天空之中绽放出了五色烟花,是季凌溪特意请工匠调制出的模样,就是为了能与林御渡一同去看。
而等烟火绽开时,林御渡也只是抬头瞄了一眼,并无其他反应,好似一块木头。
“陛下用心了。”
“只不过我现在,已经忘记当初说过我想要开烟火这句话了。”
林御渡清理完花上积雪,径直回了内殿,完全没有管在外面的季凌溪。
林御渡完全没有管过现在自己的处境,也不管季凌溪是不是九五至尊。
或许真的只要季凌溪一发怒,林御渡他就会死在帝王侧。
林御渡没有在赌,也是真的在赌,在赌季凌溪总有一天会不爱他,总有一天会让他走。
天下之大,悠悠长歌。
林御渡不愿意做那被囚禁的鸟儿,只愿做那天上飞的雄鹰,自由自在,不困宫墙。
可帝王的爱是霸道的,是不讲理的,若林御渡还是那一方将军,便不会被制衡。
想来想去,也是个死局,索性啊,林御渡就不想了,把所思寄情与花,这样,便能少痛苦一些。
九重天内
“德远仙君!!!您说什么!!!您要下凡!”
“您真要下凡去找那小蜉蝣妖!”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小蜉蝣妖的因果业太重,说不定您一下去就回不来了。”
德远仙君座下的童子正尽全力阻止他那个祖宗德远仙君恋爱脑上头,去救那命不久矣的蜉蝣妖。
“思廿啊,这世间因果循环,总要有些什么失去的,才会得到什么。”
“我的情劫还没有完成,那他,我就必须要救,还要点醒我那个便宜儿子 。”
林崎远也不和思廿瞎掰扯了,一个闪身,便前往了下界。
此刻妖都内的妖首暮淞已经是垂垂危矣,与当年并无两样。
“仙君来了?”
“仙君这是又一次救我?还是又一次把我当笑话?”
暮淞强撑着,明明已经快到迟暮,却仍用灵气拖着阳寿,不进那阴曹地府。
“你废话,我是来救你的。”
林崎远翻了个白眼,把身上的一部分仙气渡了过去,暮淞这才好了许多。
“你从人间战场把我带走,扰乱我渡劫,也扰了你的因果,受了天道惩戒,你能拖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崎远叹了口气,他活了几千年,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只蜉蝣小妖。
“对了,我的便宜儿子怎么样了?”
林崎远这才想起来问林御渡的事,却只看见暮淞冷哼一声。
“他跟着他的心上人造反,然后被他心上人赐死了。”
“最是人间无情帝王时。”
暮淞理了理他的银白色长发,而后从棺材里起身,走到了林崎远身前。
“德远仙君此次来人间一趟怕是不易。 ”
“救我是小事,你那便宜儿子和你那便宜儿子的心上人搅得天下不安,这么大一份因果循环,人间恐有变数咯。”
“德远仙君此次来人间,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暮淞的这一番话,确是戳中了林崎远心中所想,只是林崎远此次来人间主要目的,还是与他暮淞一度情缘。
而后相忘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