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玄境 第10章 缘分

大魏皇宫内，魏帝的这段日子病得沉重，忽然得到消息说南满求和，这人逢喜事精神爽，居然当天就能下地走动，将一干太医感动得哭爹喊娘。

封冀得到消息，也早早入宫等候召见，果然宗帝批了几个折子就召他。“丞相做事越来越厉害了”魏帝拿着南满的折子递给他。这折子封冀早已看过，所以他只接过，却没打开笑道：“没有想到是这么回事，这次还是多亏了那两人”。

“你别拿话匡朕，你真不知道？”魏帝满脸不信。

封冀拱手：“和国师夜观星象，觉得南满那里似乎有异象，却不能肯定。但真正让臣起疑心的还是南满这次和我大魏开战的实力”。“实力？”魏帝疑惑。

“偏隅之地，胆敢挑衅天朝，是谁给了他们胆子。陛下费了多少心力收拾了北西的边患，让这次出征不再腹背受敌，南满挑衅时日已久，百姓早已不忿，陛下的出兵可以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再怎么也不该打成这个样子”封冀沉声道。“朕也觉得不能理解，本来是必胜的战”魏帝皱眉。

“这一年的战事，初期至关重要的那几战。我们几乎都是莫名失了先机，又受阻于天灾，南满那种地方，每个人骨子里都透着向外侵略的野心，没几个善良的人，真能如此受天眷顾，我不信？”封冀似乎还有怒色。“所以你让青曦和南风去，也只有这两人有办法处置这类的事”魏帝叹息。

“陛下，其实宗门还是有存在的必要”封冀温和的劝了一句。

魏帝不说话，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宗门的存在至少现在甚至很久以后，都有其存在的必要，很多事确实是普通的人无法做成的，但是宗门势大，终究是祸患，前朝颠覆就是前车之鉴。

“朕知道，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魏帝冷眼看着封冀。

“臣知道陛下所忧，但天下的事又岂是朝夕可断，宗门存在已有数千年的历史，比第一个皇朝建立的时间还早，数千年历朝历代都知道宗门之祸却又不得不依仗戒备，这也是无可奈何”。

魏帝冷笑“丞相错了，历朝历代可没有像本朝和前朝那般倒霉，宗门势力大到足以颠覆皇朝”。封冀听了这话，确实无法辩驳“李怛、万奎、霍蹇，这三人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乱臣贼子了，若是宗门覆灭，他们便是祸首”。

魏帝听了这话，倒是笑开，也只有封冀敢这样说话，但确实没错。

宗门从千年前分裂开始，天玄、万门、孤枪境成为这三大宗门鼎力的局面，好死不死，前朝大乱那几年，这个宗门的首尊都换了年轻人上位，便是李怛、万奎、霍蹇三人，他们一腔热血没处撒，搅入皇朝覆灭的战争，虽然最后得利的是大魏，但是也让宗门成为大魏几代皇帝心头病。

一代代留下来的使命，在宗帝这一朝有了机会，一举重创。可惜终究是难以根除，局面一再翻转，到了这个地步，进退维谷。可归根结底，若是宗门能一直秉持不涉政事，或许还是能相安无事，可惜，既然涉及了，有一难保没有二，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宗门下手的是不是就是大魏，先下手为强，怪不得他。

“陛下，暂时并不是好机会”封冀再次劝解。

宗帝点了点头“我知道，确实还不到时候，对了，珍儿在云城开了一家茶栈”。

“这是好事，公主毕竟得罪了太多的宗门之人，如今龙卫队受重创，没有力量保护她，还不如让她在天玄之下受庇护，毕竟，如今的天玄虽然还归隐着，但青曦和南风的名声早已传开，在宗门中，应该没人敢跟他们两人呛声”封冀笑道。

宗帝颇为赞同：“阿珍不能回归皇族，那让她去天玄也是很好的选择，至少短期内是没法子收拾天玄，那就好好利用一番。你有把握吗，青曦和南风”。宗帝最后一句话甚是严厉。

封冀跪下，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认真道：“臣以性命做保，必定妥善安排”。

“有你这话，朕也放心了，就如你所言不能毕其功于一役，朕只能希望子孙能有所作为了”宗帝怅惘。

封冀起身“陛下放心，太子和太孙都并非庸人”。

“他们是不是庸人还两说，但是南风是个奇人，朕是肯定的，不然，朕的丞相又如何在不惑之年还心动了呢”。魏帝调笑。封冀脸色大变，过了片刻，才缓下心神，镇定道：“陛下说笑”。

“有没有说笑，你知道，朕知道，朕并不在意你是否心动，因为朕知道被你喜欢未必是一件好事，责任重于感情，这是大魏的幸事确是你的悲哀，朕和你，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有同生共死的交情，朕只是希望你不要太为难自己”。

…….

离开正殿，封冀的脚步有些虚，身边的死卫首领发现他的异常，连忙上前搀扶，封冀也不再矫情，扶着他的手臂。

没想到居然被看穿了，初见南风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孩子和他很像，但又有他不能拥有的明亮，刚开始是嫉妒，不知不觉变了味，或许说从第一眼看就喜欢上了，可这喜欢就是他自己都觉得恶心，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那孩子比他的大儿子还小。他小心翼翼的藏着龌龊的心思，说话更是喜欢夹枪带棒，见了多是不欢而散，却也暗暗欢喜，原以为藏的很好，没想到被陛下一眼看穿，使得他如此狼狈。

可惜的是老天爷似乎还没看够戏份，在家里还有一个大大的惊喜等他。

南风恢复一身女装，难得优雅的坐在他书房前的亭子里，跟前的桌子上早已摆上点心茶水，南风自斟自饮，倒也闲适。封冀挥退了跟在他身边的暗卫，摆摆衣摆，踩着石阶，走过去。

“青曦呢”封冀开口。“找国师叙旧了，我不耐烦见国师，正好有事想请教丞相”。南风给封冀倒茶，补了一句。“果然是丞相府，这茶也别外头的好喝”。

封冀见她大口灌茶，根本是牛饮，哪里能喝出茶的好坏，没好气道：“你哪里是喝茶，别浪费我的好茶，你去打怪了渴成这样”。

“一直赶路，没顾上喝水”。南风不介意被他嫌弃。“你和国师有仇”封冀问道。没仇，南风会不跟着青曦去？

南风摇摇头：“我不喜欢和一副我早已洞穿世事的人讲话，信还是不信两难”。封冀想到国师那一脸圣人样，确实也瘆人，颇有同感。

“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蹭吃蹭喝？”

“丞相是在装傻？”南风一脸疑惑。

封冀坐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觉得有些凉意，便放下了。他挥挥手，便有侍女拿了新茶过来，封冀给南风换了茶水才道：“我真不知道南满之事的真相是这样的，我顶多是知道，他们的皇帝似乎有点怪而已，何况国师说的话也是模拟两可，我只能猜猜而已”。

“猜猜就差点让我和南风把命交代那里了，您可真是厉害”南风讽刺了一句，见封冀不为所动，南风终于认真起来。“动手的是江山”。

“江山？什么人”封冀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但一时想不起。

“活了上千年的老不死，天玄曾经的玄主，宗门的分裂就是从他的两个嫡亲弟子开始的”。南风解释。

封冀点点头，想起来了：“是他，那不是更好，你天玄的祖师爷，你们搞定也很合理啊”，虽然心内惊涛骇浪，但面上一点也不变。

“实力上，只有我和青曦合作才能勉强一战，他不好对付”南风软下语气。

封冀正色，他很清楚，如今宗门只有这两人才是从血里走出来的真正的高手，若是连他们两人都没办法，那么江山才是最大的威胁。

“我会想法子”封冀开口应承。南风暗暗松了口气，又有了笑意，狠狠灌了几口茶，其实她是喜欢喝酒的，但是自从和青曦表明了心迹，为了给他留好印象，没法子只能戒酒。

封冀见她喝茶的样子，哪里不知道她究竟爱的是什么。

封冀拿了一壶好酒给她，南风是憋了又憋最后忍不住直接就着酒壶一口喝下，那样子也是风华绝代。待南风一壶酒下肚，便有暗卫拿了一叠的折子上来。封冀摆摆手，那人便都放到南风桌前，南风随意翻了一本，然后脸色就沉下来。

“这什么？”

“接下来你的活”封冀随意道。“什么时候我成您的下属了”南风将折子推开，极度不爽。

“你不接会有人接”封冀肯定道。“你在威胁我”南风气急，她不接那就是青曦接了。

“是啊我在威胁你”封冀淡然。

南风只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冒的厉害，那些折子都是各地报上来的异象，应该是入了府衙，最后报到宗成府，结果封冀全部在底下批文转青曦、南风处置。

“你抓紧动手吧，每多耽误一刻，便有百姓多忧心一刻，就是你的青曦也会多一分不忍”封冀补充。

南风袖子一挥，带走了桌子上的折子顺带将茶果连盘子一起。封冀笑了笑，见石阶下趴着一个小孩，对着他傻笑，身边侍候的人都有点惊疑未定。

“阿字，来爹这里”封冀招招手，那是他的老来子，虽然是庶子，却很受封冀宠爱。

小孩子得了封冀的允许便来劲，摇摇晃晃爬上石阶，封冀也不让人扶他。

等终于爬上山了，他一下子就趴到封冀的脚边，“爹爹漂亮”小孩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封冀手一摊，小孩把东西放到他的手心，是一块碎玉，封冀一下子就认出那是南风系在寒不落剑上的玉坠的一角，居然让他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