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楚渝的时间总是过的那么快。
转眼,就到了维斯达的交流会这一天。
辞文君坐在车里,深城前两天又下雪。
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暗红色的袖口绣着精致的金色刺绣。
现在外面又冷又潮,夜色阑珊下,外面一片茫茫白色。
默默降下车窗,外面的冷空气侵袭,微微张开被涂抹的鲜艳的红唇,呵出雪白的雾气。
眼睛失神的望向车窗外。
一辆辆低调奢华的豪车井然有序的排列,车上走下一位又一位商业大佬,业界新贵,他们笑容满面,一脸春光,难分辩究竟是虚伪的推诿,还是真心实意。
“怎么了?紧张吗?”
坐在另一侧的柴新玉侧过头,隽雅的眼眸无声抬起,漆黑的瞳孔在幽暗的车厢里,像寒夜里一道锐利的冷星。
辞文君闻言一怔,沉默了一路的女人忽然开口说话,纷飞的思绪像是奔腾的野马,被强行拽回。
摇摇头,嘴角率先扯出一缕浅浅的笑意。
心里的话,大多不能为外人所道。
她没有刻意解释,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
“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柴新玉是这场宴会的主办方,她明明可以直接从后台直接上场,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回混迹在一众车辆里。
柴新玉轻笑,转过头,同辞文君一样看向窗外,多用于装饰的平光眼睛镜折射出外面的流光溢彩。
“你不觉得他们很有趣吗?”
每一次交流会,柴新玉都打心底觉得宴会上的人们都格外有趣。
虚伪,贪婪,野心勃勃,道貌岸然,众多嘴脸连番上演。
坐在高台上看有什么意思啊。
她很享受混迹人群中,融入大众表演的感觉。
有趣?
辞文君的脑袋里冒出一个巨大问号。
好一会儿,她驱散心中的疑问,这种天骄的思维,果然不是她能理解的。
就像楚渝。
想到楚渝,辞文君周身的气质不可避免的颓靡下来。
她同柴新玉都不是话多的人,此刻忽然安静下来,竟谁也没有觉得不对,反倒十分融洽。
忽然,柴新玉笑出声,默默哼起一首格外耳熟的小曲。
很熟悉,但叫不出名。
想着自己喜欢冷淡也就罢了,总不能晾着这位话事人吧。
“柴总的心情似乎很好?”
一小段哼完,柴新玉眼角挂着笑意,只是不到眼底。
“一般。”
一个话题就这么平平无奇的被终结了。
“我有点好奇。”
“什么?”
柴新玉以为她会好奇为什么今年她会换女伴。
“您当初,为什么会给我们公司机会?”
“为什么不能给你机会?”
当初,虽然Start才刚刚成立没多久,但她的势头很猛,辞文君虽然总是自诩普通人,但是她的手腕可从来不普通。
短短两年,就在一群小作坊里脱颖而出。
化妆品这种东西,不同于旁的。
它前期需要投入大量精力,资金,经过漫长的周期等待。
当然,这个前提是,你真的想做好化妆品。
这个时代信息纷扰,商人追名逐利,多的是将做的个半成品就着急忙慌的推行上市,更有甚者,连产品指标都还没达到,贿赂,走通关系,声势浩荡的宣传,推广。
不明真相的群众被流言裹挟着,成为待宰的冤大头。
大家都在想着如何趁着声势浩大割一波韭菜,转一波快钱。
即便被发现也会在谣言纷扰中摇身一变,改头换面,成为一个“全新”的品牌,再去割一波韭菜,周而复始。
在这样的风潮里,Start是一个怪胎。
弱小,风雨飘摇,又心怀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
事实上,入这行的,谁没怀过赤子之心呢?
所有人都曾立志过要做出真正的物超所值的产品,回馈大众。
但是结果呢。
有志者,泯然大众,有才者,背弃良心。
市场会改变他们,金钱会侵蚀他们。
那颗闪耀的赤子之心,终会褪去她该有的明亮,成为时间长河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因为有人和我说,真诚的人是宝贵的,赤诚的人最好赚钱。”
说道这里,柴新玉的眼睛染上一抹玩味。
看向辞文君的眼睛,带着明晃晃的揶揄。
“我是资本家,只向钱看齐。而我足够好运,辞小姐从未让我失望。”
短短五年,Start的市值翻了十倍。
成为深城,乃至全国炙手可热的新贵。
外面留言纷飞,但谁都无法改变,Start已经成为一颗勃勃焕发生机的参天大树,她再也不是五年前那个仍然拿捏的小作坊。
“柴总,谢谢你。”
辞文君看着柴新玉的眼睛,十分认真的庄重感谢道。
五年前与柴新玉的合约,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对她而言,对整个Start是何等重要,毫不客气的说,关乎她与Start的殊死一搏。
因为她的原因,因为老东家的作梗,这条路她走的并不容易,甚至十分艰难,周围豺狼虎饲,而她独木难支。
外界对她全是质疑,漫天的营销号砸向她,将她淹没,字字句句将她剖的个体无完肤。
有太多人想把她拉下水,等着她摔进泥坑里,狠狠的踩上一脚,看她的笑话,将她分食殆尽。
柴新玉看着面前这位清丽的女人。
眼中不乏赞叹。
即便没有楚渝,她想,她也会格外欣赏这个女人。
如果她能看见的话。
“实话说,我有点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德亚这条疯狗一直追着你不放?”
其实不止她,所有了解辞文君与德亚之间恩怨的人都会格外好奇。
毕竟辞文君当初离职后,德亚可是对她直接发布了行业追杀令。
很多人都是通过这条追杀令知道这位女人的。
按道理来说,辞文君当初离职时只是一个部门经理。
这职位说大不大,但绝对接触不到公司的核心层。
但对于当时只有26岁的辞文君,绝对称得上年轻有为。
尤其她还没有任何背景的加持,能力更是非凡。
所以,面对这样的人才,德亚怎么会想不开的和她走向对立面呢?
德亚的高层更是无一反对。
他们是觉得辞文君这样蝼蚁掀不出什么风浪吗?
可是如果是这样,又何必给她下行业追杀令?
公怨?私仇?
还是她掌握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就像她前面推测的那样,她这样的职位,能掌握什么秘密,让德亚对她不死不休足足八年,直到想着还像躲在暗处的一条毒蛇,随时会给他来上一口。
辞文君毫不意外,甚至对她的提问早有预料。
可是她笑着,沉默着,摇摇头,拒绝回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柴新玉对她的秘密好奇,但没到深挖不可的程度。
她有不是狗仔,闻着味儿就失智了。
只不过是想例行,代替好友关心一下而已。
“好了,快到我们登场了。”
楚渝的西装外套搭在小臂,只留一件黑色衬衫,灰色条纹的马甲。
笔直的西装裤服帖的的垂下,面料不知是哪里淘来的,在金黄华贵的灯光下,泛着流畅的光华。
在阵阵寒风中,她好像感觉不温度。
背影挺直的。
“怎么在外面呀~楚小姐?”
身后,厚重的玻璃门被一位着着红裙的漂亮的女士推开。
楚渝头也不回。
“无趣,他们太吵了。”
他们,指的谁,不言而喻。
女人斜觑了眼后面,漂亮的玻璃门,将室内室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一个寒风习习,夜色薄凉如水,外面车水马龙,月亮悬挂半空。
一个暖如温室,奢华的灯光为他们渡上一层纸醉金迷的色彩,觥筹交错,贪婪的嘴脸在她的眼中被不断放大。
楚渝一进去,就被围的团团转,所有看向她的目光里都带着**的目的。
他们的算计,在楚渝的眼中无所遁形。
一个个像洋洋自得的小丑。
这些年,她鲜少活跃在国内。一心开拓北美市场,一边为外婆的遗愿努力。
日常的的交集都推给助理和秘书。
“你呀,就是经历的太少了。这么大个人了这样可不行,回国了,就多参加几场,习惯就好。”
习惯就好?
楚渝玩味的挑起眉,眼底多了几分不屑,冷哼一声。
“他们算老几,要我习惯?”
“啧。”
楚渝,还是一如既往的傲。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看似温和的面具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恶意,她平等的蔑视所有人。
“装货。”
女人也不客气的开口反讥道。
“哼,这是底气。”
明晃晃的得意。
唐迪不爽的冷啐了句。
“靠,又让她装成功了。”
唐迪不服,但唐迪无法反驳。
如果有一天你问唐迪:
富人会仇富吗?
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当然。
楚渝就是最鲜活的例子。
楚渝,谁啊。
那可是首都楚家的大小姐,楚家唯一的独苗苗,百分百科技唯一控股人。
同时手上掌握着北美四大拍卖行之一。
说句财权通天,不足为过。
如果不是这货平时神龙见尾不见首,整个人低调的不行。
凭她的出生身份,完全可以硬控财经频道,横扫各大新闻头条。
这个自出生就踩在巨人头顶上俯瞰世界的人。
人生哪一点不是顶配。
谁会不羡慕呢。
偌大的家产,连个和她抢的人都没有。
这么一想,再想想自己家里的一地鸡毛,唐迪顿时觉得自己头肿胀的老高。
每天都想暗杀楚渝。
这句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我还以为你是站在这里cos望妻石呢。”
楚渝冷冷瞧了她一眼,不说话。
“不过,柴新玉她们确实快到了,你……”
下一秒,楚渝动了。
“我去茶室了。”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话说小宸哪儿去了?我好久没看她了。”
毫不意外的反应。
推开门,隔绝许久的喧哗扑面而来,像是想把积攒良久声噪加以几倍的反馈给她,楚渝皱了皱眉,眼底铺起一层烦躁。
留下一句又冷又硬的。
“茶室。”
不远处的大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们蜂拥而至,将刚刚进来的二人围堵的水泄不通。
“柴总,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这就是辞总吧,久仰,久仰。”
“辞总,幸会。”
“幸会。”
不远处,细微的交谈声狡猾的钻入楚渝的耳蜗。
女人的声音,秀丽的身影。
楚渝不可控的望去。
辞文君和柴新玉。
两人一灰一白,紧凑在一起,脸上不约而同的挂上面具。
远远看上去,有些刺眼。
都看到这里了,不考虑点个收藏吗?(可怜狗狗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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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