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总觉得靳如意的皇后之位来的如此顺利,这背后应该有谢轻舟的功劳。
毕竟,谢二爷在张虞两家最开始斗的如火如荼之时,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谢轻舟进了一趟太师府,第二日,张谢两家便联手了。
当然,她并不怀疑是谢轻舟与靳如意有什么勾连,毕竟,靳姑娘年少时的所有不如意,都是来自谢家的。
她如今只是根基尚浅,她相信,哪怕给她一丁点儿的机会,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将谢家连根拔起。
“殿下,可是这口脂有什么问题?”
柚香替她打理湿发,见她指尖一直在口脂上打转,故才有此一问。
她再糊涂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往常殿下总是喜欢在睡前卸了所有妆物,如今睡前却格外在意妆容。
说是妆容也不对,好似只是对口脂格外钟意。
难不成只是因为最近驸马都歇在此处的缘故?
她透过镜子看去,殿下虽谈不上有太傅家林小姐那般倾城之颜,但胜在一身的雪白肌肤,便是她这般凑近了看,也看不出有任何的瑕疵。
怪是她多想了,这样的雪肤,又何以要其他的胭脂水粉来糟践,当真是红唇微点一抹朱,已胜却人间无数。
“驸马回来了吗?”
追云放下手中的口脂,将其阖的紧紧的。
“还没!”柚香应她。
手中的头发已被擦的半干,“殿下这会儿要睡吗?”
“莫不如再等等。”
追云不置可否,起了身出去。
到底是已经入秋了,晚间已无了夏天的燥热。
前些日子她让人在院中搭了秋千,此时坐在上头,摇摇晃晃,乌发恰能随风而起。
柚香以为她是想尽快将头发吹干了,欲上前帮她推摇。
“不用了。”追云靠在一边的吊绳上,神色疲累。
“殿下可是心中有什么不快?”柚香终是没憋的住。
自那日早间归来,她便敏感的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
“可是雪微惹得你不快了?”
她是比不得雪微心细,但对殿下的忠诚,她绝对不比她少。
雪微近日的表现她也看在眼中,似是对殿下有微微的抗拒,总找机会躲着殿下。
“如何这么认为?”追云笑眼看她。
她既这么问,柚香也放下顾虑,直言不讳,“雪微这些天总躲着,感觉做了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
“是吗?”追云坐直了腰身,“谁以后再敢说我家柚香不聪明,本宫跟她拼命。”
听到她如此夸赞她,她本还有些高兴,可细细琢磨一番,又冷了脸蛋,“这么说,果真是雪微做了对不起您的事。”
“这死丫头,看我不去剥了她的皮。”
她说罢就怒气冲冲的要往偏院走,被追云一声呵了回来。
“站住!”
她看着气呼呼的丫头,起身走到她对面。
“她以后说不定是连我都要仰望的人物,你以后就莫要随着自己的性子。”
“殿下。”柚香腮帮子气的鼓鼓的。
“她多大的脸,还想让你仰望她。”
追云但笑不语。
柚香气归气,冷静下来也逐渐想通,“是陛下。”
“她和陛下...”
虽有些话不适合说出来,但死丫头脑袋就是一根筋,气呼呼地道,“就是有陛下撑腰也不行。”
“这辈子,殿下不需要仰望任何人。”
追云被她成功逗乐,“臭丫头,尽胡说。”
她看着她笑道,“反正不管怎样,你以后稍稍忍让着她些,横竖也没多久了,她总不会一直待在这府里头的。”
柚香还想再说什么,谢轻舟已踏着夜色进了院子。
“怎么在外头?”一身的疲累在见到她的瞬间,烟消云散。
他上来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有些湿,“吹干头发的?”
追云点了点头,内里是还有一点湿意。
“今日回来的这么晚,可是立后的日子定下来了?”
“嗯。”谢轻舟点了点头,“国师和钦天监选了三个时间出来,陛下定了下个月初的日子。”
追云皱了皱眉,“这么快?”
如今已经是月中,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天的功夫了。
“礼部怎么说?”
谢轻舟回她,“秦尚书说陛下有立后的打算时,礼部已经开始准备了,如今这日子虽有些急迫,但月底之前,该进行的程序必定一道不落。”
“靳姑娘如今住在靳寺丞府上,宫中每日派嬷嬷过去教导,如今只等靳家主入京,届时,皇后凤仪从何处入宫才能定下来。”
追云已经重新坐在秋千上,合着眼微微摇动。
谢轻舟心中一动,欺身而上,从背后将她抱了个满怀。
鼻间皆是她发上浮动的幽香。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良久,久到柚香有些不确定,她心中甚至恐慌起来。
“殿下。”
这一声轻唤仿若打开了某种魔咒,两人同时扭头向她看来,眼中都是明晃晃的疑问。
柚香有些难为情,尴尬的说了句,“殿下,奴婢去看看饭菜备好了没。”
追云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扯了扯。
“陛下的事,你真就不管了?”
头发已干的差不多了,谢轻舟进屋去挑了一根发带出来,替她将长发虚拢了起来。
追云顺势倚靠在他身上。
“不管了!”
“你们,怎么了?”谢轻舟轻声问。
似乎是从那次出宫后,追云就不再管皇帝的事。
徐祥来了几次,连正院都没进的了。
礼部的也遣人过来问了几次意见,她同样没让人进来,好似一切都真的让皇帝做了主。
“没什么!”追云兴致不高,“只是觉得他已经长大了,该自己做主了。”
她仰头看他,“等他大婚之后,我们就回封地吧,跟你回青州也行。”
谢轻舟低头看她,一时没给出回应。
“怎么,你不愿意?”她笑了笑,自嘲道,“也是,是我强求了。”
“我愿意的。”谢轻舟半蹲下身子,这次轮到他来仰望她,“不管你相信与否,我只愿与你出生在平常之家,与你做一对平常夫妻。”
也许是他眼中流动的星光太美,有那么一刻,她是相信他的。
可就那么一刻,也仅仅只有那么一刻而已。
若他派去送谢三爷,或者说,送阮轻珊的不是蒋海潮,她会相信他的。
她轻轻将他一推,笑出了声,“你若是出生在寻常人家,可做不了我的驸马。”
明明是没用什么力道,谢轻舟却是一屁股往后坐下。
追云惊了一下,连忙从秋千上跳下来。
“你怎么就摔着了?”
她一把拉住他,使了些力道,“快起来看看,可摔着哪儿了?”
谢轻舟看着她关切着急的模样,眼中的痛色不减。
为何他们就不能做一对寻常夫妻。
命运,为何就只对他如此不公。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即便她已经在呼疼,急于摆脱他,也不曾松手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