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她犹豫着说道,“夜如玉久不入京,那国师府一直空闲着,想必没几个丫鬟婆子,如今,夜如玉伤着,奴才们都紧着他用,没人照顾他,也怪可怜的。”
郑暄将最后一口米饭咽下,擦了擦嘴。
“你先下去吧。”这话是对莲心说的。
莲心看了一眼林菀渔,见她点头方才退下。
郑暄看着她,“你可知这小孩身份?”
林菀渔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宣阳时家的。”
“你知道便行。”郑暄一锤子定音,“且让他先在府里住着吧。”
亏她还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求他将人留下,没成想他应的这么容易。
不对劲,应该说从响午那刻他就不对劲。
“怎么了?”郑暄见她只顾发呆看着自己,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有问题?”
“的确有问题!”林菀渔决定用上些美人计,起身坐上他的大腿,挽上他的脖颈,“夫君。”
“嗯?”郑暄果然受用,意乱情迷之际还不忘搂着她的腰,怕她滑落下去。
“你很不对劲!”
“嗯?”郑暄眼神凝聚,对上她的眼,“哪儿不对劲?”
“都说色衰而爱弛,你可是对我,没那么喜欢了?”林菀渔眼眶发红,似有泪迹。
“胡说!”郑暄最见不得她这样,“可是晴丫头,或是莲心她们又在你身边嚼了什么耳根。”
没想到会殃及池鱼,林菀渔连忙否认,“才不是。”
“那是谁?”郑暄想了想,自我检讨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的确很少陪你,不过你也猜到了,二殿下的封旨只怕马上就要下了,等定下来,我天天陪着你。”
“恩!”她高兴地给了他一个嘴角吻当做奖励。
无论是二殿下封太子,或者天天与他相守,都是她乐见其成的。
郑暄见她高兴起来,顺着杆子上爬,凑过来还要吻,被她一把拦住。
要的就是他的愧疚。
“今日上午的事,你就一点不担心?”
“不怕我是被人掳走的?”
郑暄拉下她的手,贴在脸颊上,“担心!”
“所以我让人打了薛安十军棍!”
林菀渔有些诧异。
响午那会儿他明明回了西山营,哪有功夫去处理薛安。
姓薛的只怕是自己找上门挨打的,如此想来,这人果然是扮猪吃老虎。
也对,能得了皇帝的青眼,扶摇直上,哪会真是个直肠子。
不过他这番操作,倒是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彻底掐灭在摇篮里了,本还想靠着这次掳劫,以后让他行点方便,或者打听点儿消息。
“在想什么?”郑暄扶正她的脸,面对他。
“在想。”林菀渔微微一笑,“十军棍太少了。”
郑暄被她的笑容感染,十分宠溺的笑道,“那你想多少棍?”
林菀渔没应答。
郑暄稳住她的后脑勺,凑上她的红唇吻了下。
“若非怕陛下深究,便是一百军棍也难消我心头之怒。”
“不过,若没有他提早派人送信,我也不能那么快就找到你,且算他功过相抵了一半。”
林菀渔却没理会他后面的话,思绪全在最先那句上。
什么叫怕陛下深究,怕他深究什么?
“阿暄,你到底知道什么?”她双手改搂为推,上身稍稍离开他的气息范围。
她好多年没这样喊过他了,他一时有些发蒙。
林菀渔却没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
“你今天在车上不问我,除了知道我去见了谁,也料定了薛安会将我们所说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你是吗?”
她虽笑着,郑暄偏觉得遍体生寒。
今儿这话,要是回不好,他跟她之间也会很不好。
“菀儿!”他扶着她的肩,“虞瑶兰如今不过是困兽之斗,她说的话未必可信。”
“那谁的话可信?”
今晚她势必要一个答案。
“这事我以后再告诉你。”郑暄不敢看她的眼睛。
林菀渔有些失望,他不愿开口,那就由她来说。
“青云宫里头的那位贵人是长公主吗?”
郑暄抬眸看她,表情早出卖了一切。
她抓紧他的衣襟,“所以说,长公主没死,她还活着。”
“不对,虞瑶兰说的解脱又是什么意思,皇后为何会被禁足,长公主对她那么好,她为何又要烧了青云宫,解脱,是说长公主死了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嘉南都在京城,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缄口不言,是替皇帝在隐瞒吗,长公主为了他......”
“菀儿,菀儿,你清醒点。”
他摇晃着她,却唤不回她的神智,索性一低头吻了上去,阻止了她的崩溃。
长公主之于她,如母如姊,当年的真相对于她,无疑是再一次的扒开血淋淋的伤口。
他不想说,就是不想见到她如此。
待她软下身子,他这才放过她,将她拥入怀中。
林菀渔在他怀中低声喘息,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当年,她正死皮赖脸在夜如玉的身边,开阳宗上下的白眼为难,让从小生而骄纵的她心生退意。长公主的死,除了带给她心痛,也给了她坚守爱情的勇气。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长公主没死,亦如她当年那场可笑的坚守,都成了一个笑话。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该信谁,不该信谁,心头如一团乱麻,打了千千万万个结。
郑暄此时亦是黯然,他将脸颊轻轻贴在她的耳旁,轻轻的蹭了蹭,汲取着些许温暖。
他有时真恨自己,对她这样熟悉。
熟悉的知道她此时内心的焦灼。
当年,她与夜如玉一同归京时,那时时追逐的目光明明已有不同,偏去了皇陵几日,回来后又义无反顾的追在了夜如玉的身后。
她和他都知道,不过是长公主的那场为爱奔赴给了她一个执着的借口。
是夜如玉自己的不珍惜,弄丢了她。
对,是他先推开的,他如今这一副模样,又做给谁看。
他干涩的开口问她,“夜如玉他,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看吧,他已经尽力了。
他要死了,又关他何事。
他反正不是错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