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渔回来的时候,一群人正围在榻前对睡的香甜的糯米团子啧啧称奇。
林菀渔探头看了一眼,不得不说,小脸儿得天独厚,一切都仿佛是老天爷的偏爱。
晴丫头看她回来,刚要出声,便被她止住。
留下莲心一人照看孩子,她们退回花厅。
“嫂子,这孩子是?”
她此番过来,倒不是因为林菀渔突然不准她出府了,她这嫂子从小就没拘着她,一向都是随她所欲的。
她突然下了禁令,必是有她的理由,何况她也不傻,他哥不在府中,郑可也不在,郑伯又立了新规,今儿着实有些不太寻常。
不过她才不管这份不寻常,嫂嫂说的对,她两个月后的及笄礼对她来说才是重中之重。
原因无他,及笄礼之后就该是她和孟皓的定亲礼了,想到这儿,她心里就甜的冒泡泡,打小便喜欢的人,真要嫁给他了,别说是拘两个月了,便是两年她也甘之若饴。
她过来也就是因为院儿里的丫头说有个四五岁的小童子闹着要见小舅妈,被带人进了夫人的院子。
她心里顿时警觉了起来,她和孟皓都还没定亲,哪来的孩子喊嫂子小舅妈,别是放进来了个居心叵测的小骗子。
她紧赶慢赶,过来却只见一个仰在碧荷怀里睡的昏天暗地的小团子,还是她当机立断,几人这才合伙将他安稳的移到榻上。
可碧荷嘴紧的跟什么似的,硬不说这孩子的来历,她也只能问她嫂子。
林菀渔倒是没有瞒她,“国师府的。”
她转向碧荷吩咐道,“你去跟郑伯说一下,让他送封信去国师府,不管如何,孩子丢了,总该让人知晓他在何处。”
碧荷领命离去。
“国师府的?”郑晴又是惊讶又是好奇,“国师大人什么时候娶了夫人了?”
林菀渔愣了愣,对她抓的重点有些不敢恭维。
不过她嫁进来时,她也才六七岁,不知道她和夜如玉当年的那些往事,有这么一问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斟酌了片刻道,“国师没娶妻,应该是他姐姐或者妹妹的吧。”
“姐姐,妹妹?”小丫头更加疑惑,“国师大人不是开阳宗的吗?”
“他还有家人?”
是啊,举国皆知,夜如玉是开阳宗的现任宗主,是上一任老宗主一手拉扯大的。
他怎么还会有家人?
林菀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晴丫头没看出她脸色不对,继续絮叨,“他的家人是谁,他姓夜,夜家,大周有姓这个的世家吗?”
“这孩子的父母又是谁?”
“我看他长的跟个瓷娃娃似的,父亲母亲也应该相当好看才是。”
“不过我听说国师大人长的也很好看,跟个神仙似的,就是好可惜,我就小时候见过几次,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她往前凑了凑,眼里泛着光,“嫂子,听说国师大人回京了,昨儿宫里宴会,你瞧见他没,怎样,好不好看,是不是真像世人说的那般,清俊无双,气质非凡人能比。”
她又对着她,挤眉弄眼的,“跟我哥哥比呢,谁好看?”
林菀渔想了想,将问题抛还给她,“那如果国师大人真如世人说的那般,跟孟小世子比呢?”
小丫头立马脸红到耳根,“嫂嫂,你犯规。”
“我明明问的是你。”
林菀渔笑了笑,却没回答。
单说皮相,夜如玉自然无人可比,就算如今已经三十有三了,也不过是眼中多添了些风霜,趋之若鹜的世家女仍是比比皆是。
晴丫头弄清楚了小家伙的来处,陪着林菀渔又用了个午饭,就要回院子里午睡。临走时,总觉得哪儿不对,偏偏想了半天,又没想出来哪儿不对。
林菀渔将人送走了,也松了一口气,一顿饭吃的是心惊肉跳,就怕她再多问。
好在国师府很快让人就回了话,趁早把这小家伙送回去,趁早安心。
“什么?”林菀渔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夜如玉怎么能这么无耻。
“你再说一遍。”她冲着去送信的府中小厮问,脸色很难看。
小厮低头将国师府的话再转述了一遍,“国师大人说,如今他忙于陛下吩咐之事,实在没空分心照顾小公子,小公子待在将军府很安全,还希望您能帮着多照顾几天,改天忙完了,他必上门重礼酬谢。”
林菀渔恨不得牙后根都咬碎了。
那小厮心惊胆颤的抬头看她,头一次见夫人气的这么厉害。
他瞬间脑补了无数,难不成夫人跟国师府有什么恩怨不成,这倒霉透的,怎么就让他碰上这活儿了。
莲心此时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来去,实在想不到床上那瓷娃娃竟是夜如玉的外甥。
她看向心情复杂的林菀渔,挥了挥手,让小厮先去忙。
“夫人,这小公子?”着实有些棘手啊。
林菀渔与她相视一眼,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若是寻常,就是亲自送都得送回去,可如今京中这局势,的确不好说。
更何况那孩子一大早在门口闹的,想必此时已入了虞家的耳眼,这时候送出去,跟直接送给虞家没什么区别,更别提这孩子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身份。
她叹息一声,将他的身世告知莲心,“他是宣阳时家的小少爷。”
“什么?”莲心这下连表情都难以管理了。
本来有国师府这一重身份已经够敏感的了,这下还多了个宣阳时家,简直比烫手山芋还烫。
“那,这...”她也一时没了主见。
林菀渔皱眉,“先照顾着吧。”
毕竟也没其他办法了。
她抬头道,“跟碧荷说一下,以后就称他为久公子,别暴露他时家少爷的身份。”
反正人闯进来时也用的是久儿这个称呼,只不过被众人以为是那个数字“九”而已。
莲心点了点头,自然也知道此事关系莫大。
林菀渔重新进了寝房,榻上小少爷还在沉沉入睡,丝毫不被打扰。
跟着夜如玉一夜未睡,也的确难为他了。
说夜如玉没发现他,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只怕是他有意将他送到她身边来的。
不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是为了小家伙的安危?
她就不相信,时家会放心让一个小娃娃跟着他来京城,肯定是提前做了布置的,这会儿府外定有不少国师府和时家的人。
时家的人能进京,说明早就靠向了大周。
这是何等的隐秘,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她面前。
郑暄知道吗?
她面色难看了起来,肯定是知道的,要不然时久根本就进不来。
夜如玉到底是怎么让他妥协的?
她心头如乱麻一般,有些答案,只能等到他回来再问,如今,她也只能盼着他此路皆顺,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