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山 第8章 第 8 章

十年前他们是至交好友，是其中一个单独走在路上会被其他人问另一个去了哪里的程度。

十年后，他们坐在同一辆车上，与对方找不到话讲。

小小的插曲让商满失去了装睡的借口，一直看窗外更显尴尬，只好拿出手机摆弄。

商雨杏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有没有人送，要不要去接。

商满说有人送了，让她好好休息。

姐姐身体不好，医嘱要早睡，他怕她担心，还特意拍了一下车座椅的照片证明自己真的有人送。

戚桐家的车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很贵的，即便是不懂车的商雨杏也能看出来。

戚桐瞥了他一眼：“女朋友查岗？”

说完自知失言，这样的调侃可以发生在多年不见的老同学间，可以发生在朋友之间。

但绝对不是他和商满之间。

气氛骤然冷下去，戚桐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得很紧，重复了不久前商满的心态，后悔到想要时光倒流。

不过商满并没有想象中在意，盯着手机里姐姐发来的“OK”表情，关掉屏幕，看不出来是装的还是真的若无其事：“我姐姐。”

他说。

其实他可以不必解释，冷冷讲一句不关你事，甚至性子烈的会阴阳怪气回去。

可商满毕竟是商满，二十六岁的他对着二十六岁的戚桐，最大的感触是疲惫，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做无意义的回应。

“……哦。”

戚桐是知道商雨杏的，商满父亲和前妻的女儿。商满年轻的时候他们并不熟悉，大概是遭遇变故之后因为种种原因重新走在一起。

一个不负责任的成年人的错，让两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来承担。

戚桐不知道商满恨不恨他父亲，但他是恨的。

那个男人毁了商满的人生，也间接毁掉了他们两个之前的友情。

……虽然他心底清楚，亲手毁掉的那个人是自己。

*

商满现在住的地方很偏僻，交通状况良好得让戚桐一阵烦躁。

要是堵车就好了，要是堵车的话，他就有理由和他多待一会儿。

可是不仅没堵车，深夜的道路笔直幽深，好像随时可以飙到一百二。

戚桐不情不愿把商满送到目的地，抬头盯着小区名。

商满没有看他，但余光注意到了，轻声道：“我下个月就不住在这里了。”

戚桐一愣：“……要再搬家？”

“嗯。”商满说，“去国外。给雨杏姐联系到了很好的医生，我也找到工作了。”

戚桐自己大学就是在海外读的，但他很清楚读书和工作的区别。

尤其像商满家里这种特殊情况，在国内已经没有什么留恋了，这一走，大概再也不回来。

戚桐很聪明地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去多久，也不说以后回来看看。

他只说：“一路平安。”

商满终于抬起头，不躲不闪，今晚，也是十年之后第一次望向他的眼睛，笑了一下：“嗯，你也是。”

他说完这句话，拿起手机下了车。

外面又在下雨，他没有伞，但没有任何由于冲进雨里。

戚桐没有追，看着他的背影被雨水冲走，像是也冲走一部分的自己。

他在车里坐了很久，雨刷器辛苦而寂寞地工作着。

十年。

他想。

球场的夜雨，下了十年，在这一晚也该停了。

FIN

（作话附《两人雨天》歌词

一个人困袂落去

霓虹灯闪闪烁

亲像你看我的可爱眼神

白贼的美丽故事 我竟然相信

我情愿 乎你来创治

一句话将我打醒

我爱的我想的

我目珠看到的拢系自己

心爱的你敢毋是 莫讲你不是

咱拢系囡仔 不识感情滋味

那个落雨天 我哪会和你逗阵

畏寒的两人 温暖嘴里的空气

身躯里的海浪一阵一阵拢不停

夜夜声声 夜夜深深到半暝

那个落雨天 目珠湿嘎看你看不清

不知为什么 想要把雨伞乎你

是你不敢决定 还是你的手放不开伊

惊最后受伤的 是你

暗暝的这个都市

霓虹灯闪闪烁

亲像你看我的可爱眼神

白贼的美丽故事 我犹原相信

相信 我的 陪伴 拢系有意义

那个落雨天 我哪会和你逗阵

畏寒的两人 温暖嘴里的空气

身躯里的海浪一阵一阵拢不停

夜夜声声 夜夜深深到半暝

那个落雨天 我唱着情歌送给你

一支小雨伞 你照顾我 我照顾你

是你不敢决定 还是你的手放不开伊

惊最后受伤的 是你

是你不愿决定 还是我不敢说出嘴

行两人最后的 雨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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