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庸想到昨夜差点被吻的桓九凌,以及对自己吻他毫无抗拒的桓九凌。
不喜欢也能接受被吻。
若是那夜他不是恰好在那里,桓九凌是不是就会接受那个吻,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时候。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胸腔里的戾气瞬时暴增,想要杀掉桓九凌身边的所有人。
桓九凌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有多危险,被突如其来的提问打断思路,就回答:“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模棱两可,我对人都很分得清清楚楚的,好吗?”
“你分的清楚?”他心里攒着气,难免说话冲。
赵庸差点把昨夜看到的脱口而出,可转念想到一说出来。按照桓九凌的聪颖,他一定会猜到他们被抓下狱,是自己所为。
忍忍吧,先看看他怎么说。
谁知刚还好好吃饭的人突然炸了毛:“你什么意思!赵庸,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凶我干嘛!”
“我—”
“你别狡辩,你就是凶了!”桓九凌蹭地站起来,差点把桌子上的碗碰撒。
赵庸眼疾手快去扶,生怕碗里的粥洒出来烫着他。
“我耳朵好使着呢,你干嘛那么凶!”
他一脸不高兴,指着自己的耳朵,仿佛罪证被他收藏在了那里。
见状,赵庸没有跟他对着干,直接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是我不对,语气太冲了些。我只是想—”
“你别说多余的,错了就是错了。”桓九凌不吃,也不问了,转身就走。
好好一顿早饭,就这么以一方气呼呼离开为结局散场。
到书院,桓九凌对赵庸的气都没消,再加上昨夜莫名其妙被吻,自己还不抗拒的事,导致他气上加气,血液逆流,将整个胸腔堵死。
进门的时候,屋里没几个人,肉眼可见的冷清。昨夜一同被抓进昭狱的,就桓九凌一个人安然无恙准时出现。
实在很难不令人担心。
他在屋里焦灼等了会,总算等到了脸熟的人进来,正是昨夜一起的那些学子。
“你们如何?”
学子们满脸疲惫,像是熬了个大夜,根本没睡就来上课了。
“别提了,”精神萎靡的学子往垫子上一躺,哈欠连天,“昨夜进去,以为是犯了什么大罪,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大清早天还没亮就给我们又放出来了。”
“就这样?”桓九凌难以置信。
锦衣卫抓人,不是死罪,也是重罪。
像上次,赵庸因为山阴疫病的事被抓进去,那都关了好多天才给放出来。
他们怎么会这么轻轻松松就出来了。
“还说呢,一晚上没睡好,困死了。”
“早说没事,昨夜就凑合凑合睡了。那帮锦衣卫真是没事找事,神经兮兮的。”
一人一句,屋里气氛霎时热络起来,驱散桓九凌心底的紧张。
梁相宜是最后一个到的,慢吞吞走进屋,一看见桓九凌,原先疲相满面的眉眼霎时亮了几分。
“九凌,你没事。”他几步来到桓九凌面前,上看下看,“昨夜一直不见你,今早从狱里出来的时候也不见你,真把我们给吓坏了。”
边上有人打趣:“梁相宜,说话就说话,别把我们带上。是你自己担心,一晚上嘴里就没停过,一直念叨桓九凌。”
“诶,你!”梁相宜脸色欺上薄红,面对桓九凌说话时,声量弱了几分,“你还好吧,昨夜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桓九凌忽视他表现出的异样,摇摇头:“没有,我也跟你们一样,就是被关了一会,就放出来了。”
有些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干脆不提了。
梁相宜松了口气,转而又好奇起来:“你昨天是被关到其他地方去了吗?怎么一直不见你?”
“嗯……可能是牢房地方不够了吧。”
被这么一提,突然再次想起隔着牢门的一吻。湿滑的舌头闯进来,席卷唇腔,挤压掠夺呼吸。
浑身都在发抖,战栗感上涌,有种要被缠死后吞吃的恐惧感。
窒息。
“九凌?”
疑惑声拉回桓九凌的思绪,他如刚刚惊醒,眼神中掺着乱,耳朵尖飞上一抹不易觉察的绯色。
“没事,夫子来了。”
这一天的课上下来,心绪始终难以平静。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无法做到聚精会神。
是赵庸的问题,都怪他。
春试就在后日,书院打今日下学后便开始放闲,让学子们有充足的时间好好收拾一下。
桓九凌在书院门前跟学子们一一拜别,之后好几日都见不到,再相见就得是放榜的时候了。
告别完,大部分的人相继离开,只有梁相宜一个人还站在门前,脚步不动。
“九凌。”
他轻唤一声,吸引桓九凌的注意力。
“其实没什么大事。我想问问你放榜之后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普渡寺还愿。”
普渡寺,这瞬间激起了桓九凌的回忆。
他想了想,回答:“确实是得去还愿。”
所求也算是应验了。
“好!”梁相宜脸上散发出欣喜的笑,仿佛他能答应就是这世上最值得欢欣的事。
回到府上,桓九凌边快步往院子那边走,边思考春试需要带的东西。
一时过于投入,直到进了院子都没抬起头。
“九郎。”
听到声音,桓九凌身子一僵,被蛇咬了般,木木抬起脑袋。
暮色四合,他立在暗色中,背后晕开暖黄的光,从窗子里渗出来,映衬着。
是赵庸。
但他来做什么。为了白天的事?
罚自己,威胁,亦或是质问。
桓九凌感觉好累,懒得跟他理论什么,只想快点回去待着。
是以什么都不说,故意忽略他的存在,提步继续朝前走。
“九郎,”他再开口,没有一点犹豫,就说,“早上的事,是我不好。”
桓九凌继续不理,大步朝前走。可偏偏赵庸挡在他回房间的路上,他不得不从他旁边绕过去。
即将错身时,被抓住手臂。冰凉的气息透过衣料渗入,被刺骨的寒意刺着,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这个给你。”他从怀中拿出个锦盒,很精致,光看盒子也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贵重无比。
桓九凌没有支声,脚步停在他面前,看着他把那锦盒打开。
“我想你会喜欢。”
是个水头很足的玉镯,莹润透亮,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生气送镯子。
亏他想的出来。
桓九凌其实早把白天的事抛在脑后了,只是昨夜酒醉亲吻的事总是闪回,折磨了他一整天。
他很难受,就不想让做出这事的始作俑者好受,所以就故意给他甩脸子。
“不喜欢,谁知道是不是你哪个小郎君不要的,你送给我了。”桓九凌铆足劲呛他。
他本来不是这种性子的,不论是在莲生,还是在书院那帮学子面前,他都能好好说话,甚至充当一个理智的角色,安慰他们,为他们分析情况。
但只要一看到赵庸,就总是忍不住怼他。在山阴的时候怕被杀,所以强行收敛了。
可眼下到了建京,赵庸的态度明显柔缓,不论桓九凌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所以他就有点压不住了。
几乎是肆无忌惮的,发泄在别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照原先赵庸的性子,他绝绝对对会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就变得脸色阴沉,然而他现在却仍是态度温柔。
“哪里来的别人?”
“哪里没有!”桓九凌话声发刺,虽然身量矮他一头,可气势滔天,“前几天的事都叫狗吃了?你忘了,那两个黏着你的人。”
越说越气,手指戳上他的胸口:“一口一个公公,叫得好不亲热!你当我眼瞎了?”
他戳来戳去,指尖使足了力道。赵庸身体没受到一点影响,另只手臂垂下来,攥着锦盒,揽过他的后腰,不动声色把人圈在怀里。
一时眼神暗了些。
“不是你说让我去找对食的吗?”
顺了你的意,也生气。
一说到这个,桓九凌火气噌地冒起来,仰头瞪着他:“什么叫我说的!你这么听我的话?三文鱼都不听我的话,你是狗吗?”
“跟你说话就烦,马上春试了,我要回去温书,没空跟你在这里瞎扯。”他转身就要走,却蓦然发现个很大的问题。
不知在什么时候,他整个人都被赵庸给圈住了,前后左右,竟没有一个空隙能让他出去。
“你什么意思?”因为生气,眼睛亮得厉害,就跟玉镯被阳光反射出来的明光一般。
可爱。
“为什么不说话!”
想亲。
下一刻,眼中的光芒被挡,阴影覆下来,几乎是在桓九凌下句话出口的瞬间,堵死了他一切的怨念。
柔软碾在一处,赵庸的舌头自然而然地伸出来,像是习惯了,下意识这么做,在桓九凌的唇瓣上飞快舔了下。
随即分开。
这一系列动作实在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桓九凌都没能产生抵触的情绪,压在唇上的东西就撤开了。
“你、你有病啊!”恼火地骂出口。
赵庸愉悦勾唇,没分开多远的唇瓣再度袭上,封住桓九凌的话,像之前那样舔过他的唇瓣,分开时发出“嘬”地一声。
霎时,桓九凌后腰窜起麻,一阵发软,腿弯不受控打颤。再捡起气势,飞瞪他一眼:“赵庸,你—”
这次连话都没说完,赵庸的吻就落了下来,比之前两次都要缠绵。掌中的锦盒抵在桓九凌的后腰处,硌得有些痛,另一手攥着的手臂逐渐失去力气,松耷下来。
就跟昨夜酒醉一般,清香的果味与冷杉香碰撞,令人迷醉。
再分开时,桓九凌浑身都软了,眸底溢出莹亮水光。站都快站不稳了,几根指头揪着他前襟勉强支撑,恨恨睨他。
“你、你干嘛亲我?”
请问喜欢的人生气了,要怎么办?
赵庸:跟他道歉,送他礼物,然后强吻他。
九郎(脸红):错误答案!这是错误答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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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