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在东街等到下午饭的时间,也没有收到钟柢的只言片语。
在临走之前,他还是没忍耐住给对方发了一则消息。
“钟先生,你今天没有空吗?”
钟柢没有立即回他的消息,苏言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回A大的那个住处去见舅舅。
等他上了地铁,百无聊赖的从衣服兜里又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钟柢的回复。
“抱歉,临时有些事。”
这句话本身也没有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言想起早上钟柢打电话时的那个语气,再对比现在的这则消息,无端的就感觉出了一丝疏远。
地铁马上就到下一站了,是一个大站,因此有无数的人挤上来,也有无数的人挤下去。
苏言那一瞬间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突然就抓起手机朝着地铁外冲了出去。
他避开人头攒动的楼梯口,找了一处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毫无征兆地就给钟柢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钟柢很快接了起来。
两边都是一阵沉默,在这场无声的较量当中,苏言先开口道:“事情都忙完了吗?”
“嗯。”
苏言道:“我现在方便过来看你吗?”
钟柢沉默了一会儿,却问:“你现在还在东街?”
“刚走。”
继续是一阵沉默。
苏言温声道:“我想着你可能会来,所以和姜老师看完展之后,就在东街这边待着。你没来,我想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你不方便过来,我来看你也是一样的。”
苏言语气温和,虽然陈述着自己在等着钟柢的事实,但是却是一派关心他的意味,丝毫不觉得自己等了钟柢一天有什么不好,反而只是陈述着自己担忧钟柢。
他这样好,钟柢想,自己不应该拉他跳入火坑。
可是偏偏电话另一头的苏言见钟柢沉默,还在继续道:“钟先生,你的腿痛不痛?虽然沈医生说你已经可以出院了,但是没有她每天的按时护理,会不会有些不舒服?”
钟柢终于道:“腿没事。我让人过来接你。”
苏言道了声好,然后报了地铁站的名字。
钟柢那边有一瞬间的沉默,苏言解释道:“原本我是想你不来的话,我就回去陪舅舅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想来见你。”
“嗯。”
苏言挂了电话,给舅舅唐元发了消息。
他出门的时候就给唐元发消息说明情况的,因此现在这则消息发过去,唐元也并不意外,只当他是和朋友在外面正常聚餐。
苏言在地铁口没有等多久,一辆格外低调奢华的轿车在他面前停下了。
司机是个生面孔,苏言是第一次见。
但是对方对苏言格外的尊敬,言语间也很客气。
黑色的轿车在川流不息的车群当中穿行而过,最终来到了A市的一处郊区的半山别墅前停下。
到了布满雕花图案的别墅大门口,罗秉生已经站着等着苏言了。
等车一停稳,罗秉生就快速的走到车门边,将车门给苏言拉开。
他脸上还是带着苏言熟悉的那种笑容,:“苏先生。”
“秉生叔。”
苏言笑着道。
两人走进雕花的铁门里边,一辆摆渡车已经停放在那里了。
罗秉生自然而然的坐到驾驶位那里,笑着对苏言道:“大门离先生常住的那栋房子有点远,我用摆渡车载您过去。”
苏言点点头,自然而然的坐在了罗秉生的副驾驶位,倒是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的样子来。
罗秉生熟练的操纵着方向盘,将摆渡车轻松自如的操控在他的手下。
等摆渡车平稳的行驶一段时间之后,他突然道:“先生上午那会儿高高兴兴的出门去见你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回来了之后,整个人情绪就不大对劲。中午饭他只吃了一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罗秉生操纵着方向盘拐了一个弯,不经意地看了苏言一眼,发现对方脸上一派惊诧。
苏言道:“他......我没有见到他,我一直在东街等他。”
罗秉生道:“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们见面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苏言却道:“钟先生他中午饭吃的很少吗?”
罗秉生摇头,叹息道:“几乎相当于什么都没有吃。我看着他长大,一般的事情他不会这样。”
这个时候摆渡车在一栋一层楼高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先生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我也不进去了。您要离开的时候再联系我,我来接您。”
苏言点头道谢,但是很明显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面前的这栋平层建筑上了。
罗秉生坐在摆渡车上望着他,看着他按响了门铃,然后几乎是瞬间,那道门就开了。
苏言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当中,但是罗秉生却得到了一种安慰。
苏言推门进入这栋房子。
这个时候是下午五点过,天色已经开始黯淡了。
苏言走到客厅当中的时候,这屋里并没有钟柢的身影。
“钟先生?”
苏言低低唤了一声。
并没有人回答他。
苏言打量着房间,然后朝着左边走去。
有一间卧室的门是微微开着的。
苏言走到这间门前,他在门上轻轻敲了一声,然后道:“钟先生”
屋内有个声音道:“进来吧,门没锁。”
苏言就知道,是这间房间了。
他推开门,与客厅内的光明不同,这间卧室的窗帘将窗户遮挡的很严实。
他推门而进时候产生的缝隙,才给这间漆黑的卧室带来了光亮。
这些光亮照着屋内,洒在了钟柢的身上。
苏言也因此看到了躺靠在床上的他。
苏言折过身看了眼门把手,决定不将房间门关上。
他径直走到钟柢身边,低声问:“是腿不舒服吗?”
毕竟喊允璋 现在这幅样子和之前他腿部伤痛的时候太像了。
一时之间苏言不禁有些担心,害怕是钟柢的腿部伤痛再次爆发。
钟柢的腿确实久违的有些疼痛,但是比起去沈家医馆治疗之前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突然对苏言道:“沈医生说过,我的腿部伤痛是心理疾病的因素造成的,她应该和你说过吧?”
苏言点点头,没有预料到钟柢突然提及这个。
钟柢的手搭在膝盖上,自嘲着道:“我的心理并不健康,可以说我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饱受病痛的折磨大部分原因都是心理疾病造成的。我腿部的物理损伤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完全痊愈了,是我自己心理疾病导致了后面这十多年的病痛。”
他望着苏言,继续道:“换言之,我的心理状态并不良好。”
苏言伸手去试了试钟柢额头的温度,察觉温度一切正常之后,又望着他道:“今天的腿痛也是因为这个吗?因为心理上的原因。”
苏言的手指细长白皙,他轻触着钟柢的额头时,就像几根刚被剥掉外皮的葱段一样鲜嫩。
等他将自己的手指放回去之后,钟柢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的盯着他细白的手指看。
“是。”
“你今天心理不舒服,是因为我吗?秉生叔说你早上出门了的。你去了东郊对不对?”
苏言问。
钟柢让他进来,原本就是想着破罐破摔,现在既然苏言挑明了问,那他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了。
“是。”
见钟柢承认自己去了东郊,苏言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去了东郊之后没有去见自己,反而是回来生闷气。
不过猜来猜去不是苏言的风格,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温声道:“是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了吗?你告诉我,我好自我检讨。”
苏言的模样和反应与钟柢所设想的大相径庭,苏言是温和的,理解他的,珍视他的。
甚至在来龙去脉都没有说清楚之前,苏言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挽回钟柢的感情。
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向钟柢传达着一个讯息,那就是他珍视钟柢,珍视和他之间的情谊。
他这样好,钟柢怎么能舍得让他责备自己。
于是钟柢决定向苏言剖析自己见不得光的内心。
他道:“我的心理和想法是病态的,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很依赖你。”
苏言望着垂下眼睑的钟柢,望着他躺靠在床上的英俊模样,心里想着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犯规。
明明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看起来像高山上的雪莲一样遥不可攀,却说出了“他很依赖自己这样的话”。
“我知道。”
苏言柔声道。
“我病态的依赖你,想要霸占你的视线,不希望你的目光停留在其他人身上。希望你的目光所及都是我。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我很可怕吗?你不觉得和这样的一个心理不健康的人保持着亲密关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
钟柢道。
苏言听着这些话的内容,先是有些面红耳赤,但是看着钟柢明显低落自责的情绪,反而收了旖旎心思。
他问钟柢:“那要是我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你会做什么吗?会伤害我还是伤害那个别人?”
钟柢听到他这话,立即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苏言却不等钟柢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事实是你既没有伤害我,也没有伤害那个别人,你只是在伤害自己。”
钟柢目光一怔,苏言却微微掀开被子,伸手去按住了钟柢的膝盖。
他用轻柔的力道替钟柢揉着腿,揉了一会儿,钟柢制止了他,“我不疼了。”
苏言道:“你今天去的时候碰见我和周秋珩他们一起拍照了。”
他说的是陈述句。
钟柢因此也只能答:“是。”
“你看到我们在一起拍照,心里不舒服,然后就回来了。”
钟柢沉默,但无疑是在默认苏言的判断。
苏言伸手去戳了戳他的肩背,用的力气并不大,像是小孩在挠痒痒一样。
“我一直在等你,允璋。那个时候你应该站出来制止这一切的,我心里更想和你在一起。”
钟柢伸手去按住苏言在他肩背上作乱的手指,略略使了一些力气。
他的声音要低沉一些,问苏言道:“你不觉得我这样很病态吗?”
苏言笑了笑,道:“人对亲近的人有占有欲很正常,而且我也很喜欢和你亲近。我要是知道当时你在那里,一定会把你叫来站在我身边。我今天是照完相才知道周先生在我左侧的。”
钟柢还是沉默,苏言道:“不要对自己太苛责了。人和人的关系是相互的,你和我亲近,我也和你亲近。下次要是我们之间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我希望你不要一个人藏在心里生闷气。你要告诉我呀,让我知道原因。”
最后苏言站起身来,温声道:“我不希望你不开心,我该走了,舅舅还在等我。”
钟柢却伸手去拉住他,顿了顿道:“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如果是之前,钟柢一定不会这样,苏言已经说出口要走,尽管心里想留住他,自己也不会这样开口。
苏言弯着眉眼冲钟柢笑了笑,那笑容十分的揶揄,显然也是觉得钟柢领会刚才他们聊天内容的精髓。
他望着钟柢的脸,笑道:“好,我和舅舅说一声。”
***
林兰打不通江显的电话,最后问了他的秘书,才知道江显正在公司喝得烂醉。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林兰简直恨不得生吃了这个儿子。
她进来的时候,一众打工人还在兢兢业业的打工,见着她杀气腾腾地被江显的秘书带路进来,个个都大气不敢出。
秘书领着林兰来到江显的办公室,门刚推开一个缝隙,屋内铺天盖地的酒气就冲人的脑门直扑而来。
林兰气得直接将办公室门往墙那边一推,她身后的秘书生怕这门回弹回来打到她,连忙将这厚实的大门按住。
林兰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秘书,冷声道:“这里没你事了,告诉其他人,从现在到下班都不许过来打扰。”
“好.....好的......”
秘书回答的战战兢兢。
等秘书将办公室房门小心翼翼地阖上之后,林兰才踩着她的高跟鞋朝着江显走去。
江显的领带松松垮垮地系在他的脖子上,整个人因为醉酒而满脸通红,现在正背靠着沙发瘫坐在地板上。
在他的脚边,还横七竖八地扔着几个喝光了的酒瓶。
而此刻的江显正拿着还剩了半瓶酒的酒瓶在喝。
林兰的目光又向总经理办公桌看去,那上面的文件资料被扔的到处都是,有许多甚至都掉到了地上。
“秋珩哥......周秋珩......”
屋内江显还呜呜咽咽的呼唤着周秋珩的名字。
林兰再扭头看他这幅醉鬼样,简直心头一阵火起。
她想想自己,又看看江显,简直没法想象面前这个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是她的儿子。
实在太过生气了,林兰没忍住用自己高跟鞋的尖头角踢了几下江显。
她那高跟鞋的鞋尖很锋利,这样径直朝着江显的大腿刺去,让他痛的一阵哎呦。
江显眯着醉眼望着林兰,颓废地呜咽道:“妈,你这是要踢死我吗?你踢死我算了,反正在你心里我始终是个不能干的儿子。”
江显举起酒瓶,喝了一大口,道:“我不如大哥能干,也不如苏言会讨秋珩哥欢心,我就是个废人,我没用。我真没用。”
江显说着,又将酒瓶朝着自己嘴里灌。
林兰本来是来教训他的,可是看着江显现在这幅死狗模样,到底还是当妈的心占了上风。
她道:“你比不了你大哥妈不怪你,他有个好妈,你妈也比不上他妈。所以你要记住妈的话,务必要和你大哥搞好关系,就算他再不待见你,伸手都还不打笑脸人呢。你也要多和你爸亲近亲近,江家的产业大着呢,他要是一高兴了,给了你的你几辈子都受用不够。”
江显呵呵冷笑了几声,“大哥?爸爸?他们都看不起我。尤其是大哥,眼睛长在天上,看着我的时候好像是在垃圾一样。”
“哈哈哈。”江显笑了几声,然后又道:“他倒是对苏言另眼相待,该说不说到底人家是亲兄弟,我始终是个外人。”
“都知道我是个外人,所以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就连秋珩哥都喜欢那个苏言。凭什么?就因为他才是真正的江家少爷吗?”
江显说到这里,浑身的气血都涌了上来,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瓶,仿佛这个酒瓶就是苏言的化身。
那一瞬间,他气愤极了,于是他猛地将手中的酒瓶朝着办公桌的方向掷去,“砰”地一声,那酒瓶立即四分五裂了。
林兰见江显气成这样,也是吓了好大一跳,毕竟之前江显虽然在她面前发脾气,但是都是有所收敛的,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外露。
“儿子,你别生气。”
林兰拍了拍江显,见他仍旧目瞪瞪地盯着摔碎了的酒瓶发呆。
林兰想了想江显刚才的话,明白过来江显生气的症结。
她压低声音对江显道:“那个苏言你压根不用放在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也配和你比?”
江显听着林兰这话,他先是苦笑几声,然后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林兰。
“妈,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虽然姓江,可是我身体里并没有流着爸爸的血,我并不是江家人。反倒是苏言,他身体里流得是和大哥还有巧熙相同的血,他们才是真正的江家人。”
林兰按住江显想要再去拿酒瓶子的手,低声道:“ 阿显,你听好了,这话我只和你说一遍,你也不要到处去传。”
江显被她的神情震住,一时楞在了那里。
林兰继续道:“苏言应该不是江承业的儿子。”
“什么?”
江显吃惊道。
“这怎么可能?当时做过鉴定,苏言是匹配的,我匹配不上。”
林兰怪笑道:“你是我儿子,你当然匹配不上。”
江显仍旧云里雾里,林兰继续道:“亲子鉴定的另一份样本来自于唐芸,也就是江承业的第二任妻子。你是我儿子,当然和她的样本匹配不上。至于苏言,他匹配得上也只能说明他确实是唐芸的孩子,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是江承业的儿子。”
江显被这则消息惊呆了,他道:“这......这怎么可能?亲子鉴定怎么会不是鉴定和爸爸的血缘关系?”
“呵呵,据说这份鉴定结果是由唐云的弟弟出具的。我猜测,江承业应该私底下也做过和苏言的亲子鉴定。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什么说苏言不配和你相提并论了吗?”
林兰道。
江显沉浸在这则突然知道的惊人消息里,一时之间感觉一阵喜悦猛地冲击到了他的心上。
原来是这样,原来苏言压根就不是江承业的儿子,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江家小少爷。
是了,这样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这些年来江承业对苏言这个名义上有血缘关系的儿子这么冷淡。
甚至连江显都能感觉得到江承业在对苏言的这种不闻不问当中还夹杂着仇视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苏言根本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婚内私生子,他非但不是江承业的儿子,反倒是对方永远难以洗刷的污点。
江显阴沉着脸道:“既然他的身世这么不堪,那为什么爸爸不把这一切都揭穿了,还白白让他担着江家人的身份?”
林兰道:“别说江家这么大的产业,江承业在A市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一个普通的男的,被自己的老婆这么戴绿帽,是什么光彩的事吗?反正这个苏言没有在江家,既碍不着江承业的眼,也没有花他一分钱,只是一个名头,担着就担着呗。”
说到这里,林兰不禁感慨道:“要我说,还好这个苏言没有回江家来,他要真是来了才是进了火坑,你以为江承业会让他好过。”
江显还是阴沉着脸,但是情绪明显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可是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们提起苏言只会以为是我占了他身份,他倒是干干净净的,让我惹了一身腥。”
林兰看出江显的不服气,于是制止道:“现在的这个局面一是江承业希望维持的,二就是也牵扯到你的身世。虽然当初我生你的事已经做的足够隐秘了,但是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个事情就烂在肚子里,你也千万不要想着去把这些旧账翻出来。”
江显不说话。
林兰又道:“我和你说这些,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但是你也千万要记住,江承业是个冷血薄情的人,他现在拿你当养子,养着养着就算了,江家不缺这点钱。但是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你和我的真正身份,以他的性子,咱们母子都得被扫地出门不说,其他那些整治人的手段我们可是承受不了的。”
“好,我知道了,妈。”
江显答道,但是他的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好好利用这些信息来报复苏言。
他不知道苏言的真正身世之前,面对着周秋珩对苏言的偏爱,他还能给自己洗脑说对方是因为苏言江家少爷的身份。
但是现在知道了苏言的身世,他实在不能接受这种烂泥一样的人抢走自己喜欢的人。
他一定要狠狠的报复苏言,为了自己,也为了秋珩哥。
他要让秋珩哥看看,苏言根本不是什么受害者,他只是一摊烂泥,一堆垃圾。
他什么都不是。
而只有自己,才是最好的,最值得被他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