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时,穆东阳没出声,独自起身走出化妆间。
你娇哥:啥?
你娇哥:队长你之前没动凡心啊?
Sunrise:好好说。
你娇哥:奥——我整理一下哈。
你娇哥:小顾喜欢你,但你把他当弟弟,然后现在你还是动了凡心啊。
穆东阳抿抿唇,确实,没法反驳。
他犹豫片刻,只好收起手机。
化妆间的门被人拉开,一颗蓝黑相间的脑袋探了出来,对上他说:“他们让我来叫你。”
接下来还要拍摄宣传照,所以顾清洛没有卸妆,依旧戴着没什么度数的美瞳。
他视线迷离,微微眯起眼睛,弯成了月牙。
殷红的薄唇扬起笑来,开开合合着说:“穆东阳?”
顾清洛犹豫着凑近,同时抬手去拉他袖子,轻声说:“别装,我是不瞎。”
穆东阳嗯了声,反手拉住他的手,这会才发现他的手同样纤细修长,但就是比他还要小一号。
抓在手里温温热热的。
趁顾清洛没反应,他拉着他走回化妆间。
【本瞎子作证,忘了戴眼镜看不清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呜呜呜我也是,狗公司真的不做人,幸好还有阳哥~】
【阳哥?你们不喊阳神了?】
【不喊了,小顾喊什么我们喊什么。(bushi】
【小顾喊过阳哥吗?】
【没有没有,开玩笑的,主要是他退役了嘛,俱乐部也正是官宣两次了,就挥别过去(?】
【但是之前小顾叫过大哥,我们也就跟着叫哥了。】
【emmm,你们这个辈份……】
顾清洛很轻声地嫌弃说:“那个亮晶晶的粉有点多……”
“怎么?进眼睛里了?”
“感觉,”顾清洛另一只手抖着自己的衣服,并且对自己只能用一只手这件事,没有丝毫感觉不对,“洒到身上了。”
为了衬托项链,他们身上没有戴其它饰品,白玉般的耳垂嫩白嫩白的,隐约能看见一枚红色的小痣在耳垂边缘。
这会项链也不再身上,流畅柔滑的线条没入丝绸制昂贵的衬衣。
似乎是注意到穆东阳在看自己,顾清洛继续吐槽说:“大品牌就是有底气,这个衬衣我看过了,很贵——特别贵,洒粉的时候完全不心疼。”
他吐槽得很小声,在略显嘈杂的化妆间内并不明显。
穆东阳也只听清他说的是衬衣相关,将人拉近了点,俯身轻声问:“你喜欢吗?”
“嗯?”
“买给你。”
顾清洛消化了一下,明白他说的意思后摇摇头,语气里带了点嫌弃的意味,“我穿这件衣服搬砖吗?”
穆东阳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这件衣服质地确实很好,简约大气,再加上顾清洛是个行走的衣架子,确实不像是搬砖的。
但他还是说:“那多买几件,搬砖容易坏,换着穿。”
顾清洛:“……”
“你别以为我看不清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在他看不清的时候,某人挽起唇角。
*
临走时化妆师提了一嘴,说顾清洛眼睛太红,最好平时少带隐形眼镜,于是现在他摘了美瞳,却也没戴隐形。
周围的路灯就是一圈圈发散的光晕,车里面的和他将近一个手臂距离的东西最多只能判出是人还是物。
“什么时候近视的?”穆东阳问。
“忘了,可能是初中吧……学习太认真。”
穆东阳轻轻哼笑了声,赞同地说:“确实,大状元。”
“我觉得你在嘲讽我。”顾清洛压低声音说。
“不敢,真心觉得顾老师很厉害。”
顾清洛哼哼两声,“你早就该觉得我厉害了。”
“是,”穆东阳缓声说,“之前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状元海涵。”
这两句把顾清洛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嫌弃的咦惹一句,窝进座椅里。
他侧着头靠着车窗,明明灭灭的昏黄灯光将他的侧脸刻画出顺滑的线条。半个身子都跟没骨头似的软进座椅里。
就这么轻飘飘地睡着后,过了不知多久,顾清洛坠了下来。
迷迷糊糊地转醒后,顾清洛偏头看向窗外,哑着嗓子问:“到哪里了?”
“被跟了,今天先不回去。”
顾清洛混沌的脑子试图解析他话中的意思,却一团浆糊,最后放弃思考,懒散地靠着椅背,准备看他开到哪就算哪。
直到穆东阳停进地下车库,顾清洛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既然被跟了,为什么要回家?这样不就暴露位置了吗?”
穆东阳解释说:“高架上被别过来的,刚好在这附近,顺便绕了两圈。”
说着,他解开顾清洛的安全带,“太晚了,也不回去打扰他们了,先上去洗澡。”
穆东阳先他一步从后座揪出猫儿子递给他,余下的东西则是自己拿的。
“摄像师呢?”
“直播结束了,”穆东阳说,“他们只留下了这个。”
顾清洛看着他手上的小型摄像机,撇撇唇,“算了,谁让咱们偏离计划了。”
他看向那个小摄像机,“开机了吗?”
“嗯,在录。”
看他大包小包,顾清洛便朝他伸出手,别扭地说:“你这样只能拍我了,给我,你出镜!”
他抱着猫,端相机也就一般般地稳。
不知道相机端不稳会不会被骂。
穆东阳家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已经装烂了的简约风。
乱倒是也不乱,就是有一堆衣服堆在沙发上。
顾清洛立马说:“怎么回事啊阳神,注意人设。”
穆东阳轻轻托起相机,顺势拿下随意摆到正中的位置,“跟我来。”
*
穆东阳这个衣帽间吧,衣服是真的单一。
颜色千篇一律的低饱和度战士,甚至瞧不见白色。
“把猫放进航空箱里吧。”
“它会难受的。”顾清洛蹙眉拒绝。
“不会,航空箱很大,”穆东阳说,“你先去洗澡,别沾的一身猫毛。”
“你儿子,”顾清洛举起它,它立马可怜兮兮的喵呜两声,“你不能嫌弃它。”
穆东阳:“。”
穆东阳没有未穿过的睡衣,于是顾清洛就挑了件宽松的短袖和短裤。
头发上的颜色不需要一次就洗干净,简单冲洗掉闪片之后,他又洗了两次,确定颜色不能完全掉干净。
但没有闪片后也就没再继续。
这里沐浴露的味道又习惯又陌生,总感觉不像是穆东阳身上的味。
为了洗干净身上的东西,他洗了好久,久到快把自己皮给搓秃噜了。
确定身上没有闪片之类的东西后,他换上了衣服。
因为和穆东阳有过长达一个半月连续的合租历史,所以他这次也适应良好。
他走刚出门,蒸腾的热气就争先恐后地散出。
穆东阳也边擦头发,边托着相机,看到他后相机却转了个弯,镜头直冲着另一边的墙壁。
而杏仁一直在他脚边磨蹭来磨蹭去,粘人得很。
“你睡主卧,我拿床被子。”
“不至于,”顾清洛踢着拖鞋上前,“一起睡吧。”
“这只有一张床。”
“我知道。”顾清洛揉揉迷蒙的眼睛,“你不想让杏仁上来,晚上放进去吧……”
“你想和我睡一张床?”穆东阳沉下眸光,连带着嗓音也沉了下去。
顾清洛却是毫无察觉,一脸认真地说:“对啊,这有什么的?”
有不是没睡过,有什么好怕的?
他没看出穆东阳晦暗不明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再收拾客房实在麻烦。
“这都快一点了。”顾清洛红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就别折腾了,你总不能是不敢跟我睡。”
穆东阳则是上前半步,将他半干的软毛撸乱,“你很厉害。”
好在床大,睡两名成年男子绰绰有余。
某人毫无负担地陷入睡眠,独留另一人闭着眼睛也毫无睡意。
大概是什么时候,顾清洛对他的感觉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