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综艺拍完了吗?”祝卿安还有些难以置信。
她把门锁上,快步朝述清的方向走。
都走到人跟前了,还跟不信邪似的,贴着述清左看右看。
“有人请假了。”述清言简意赅。
她合上手里的笔记本,递到祝卿安手里。
祝卿安才看清,这是自己的表演日记。
上面记录了拍戏期间每日的感想,导演提过的问题,今后需要注意的点等。
“又翻我东西。”祝卿安后退一步,把笔记本粗暴的塞进包里。
“你放桌上的,我这不是刚好没事做,顺手翻一下。”述清也就给自己辩解了一句。
她把椅子拉开,自己坐下,祝卿安看来看去,单人间内就一张椅子,她要么站着,要么坐床上。
“你这笔记本又没什么**,我看不得?”述清还补充道。
祝卿安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干脆往床边一坐,没个正形。
“啧,总闹别扭的小朋友。”述清拍了下祝卿安的头。
“哪儿有。”祝卿安稍稍偏头,还是让述清摸到了。
而且被狠狠揉了一把。
“发型都乱了。”祝卿安被迫接受完魔爪的蹂|躏,捂着头嗔怪着。
“你今天又不见人了。”述清看着她笑。
虽然自家小姑娘偶尔很讨厌。
可也只有在她身边,自己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从紧绷的工作里解脱,获得一份期待已久的安宁。
没有恼人的同行,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尖酸刻薄的记者……
只有一个家人一般,了解她全部的小朋友。
“这都要在意,真是可爱。”
祝卿安别过头,不理述清了。
述清也就抱着手臂看她能坚持多久。
不过两分钟,祝卿安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败下阵来,回过头一抬下巴。“找我有事吗?”
述清哧一声笑了出来。“没事不能找你?小姑娘,我是你什么人?”
祝卿安眉毛都因此乱飞了。
她唇嚅喏着,欲言又止,一副纠结样儿。
闹得述清用眼睛叹息了一声。
祝卿安被眼光砸得心虚,最后才勉强憋出来一句话。“又没有法律上的关系……”
述清收养她的时候,法律还不算完善,她的户口也并没有搬迁过,两个人也没有走过任何正式程序。
后来述清事业越来越火,祝卿安大了,也不愿意跟她挤一个户口本。
两个人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凭证,为她们那迷蒙纠结的关系做出证明。
也就导致,谁都说不出,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就不认我了?小白眼狼。”比这伤人的话述清也不是没听过。
譬如争吵时,祝卿安说她们没有关系云云。
述清也就把内心的不快略过。
“最近演戏状态不好,姐姐没说错吧?”
即便她换了更温和的方式,提起这件事的一瞬间,祝卿安的身体依旧紧绷住了。
她窒息三秒,随即吐出那口憋了太久的浊气。
“嗯。”其实是很不好。
“没猜错的话,你卡的那场戏,还没过。”
都不需要看着祝卿安表演。
更不需要看那本其实什么也没有的表演日记。
单凭那一日对祝卿安的观察,述清可以断言。
如果她不出面,到拍摄期结束,祝卿安也演不出那场戏。
就算侥幸,祝卿安蒙骗过了导演。
也没法和自己交待。
祝卿安把头埋了下去。
“又没说要批评你,低头做什么?”述清也终于把这口气叹了出来。
“演不出来的点是什么?”述清语调悠悠,仿佛一只风铃,只是被风摇动清脆。
啪嗒一声,祝卿安听见心扉开裂。
她好像有股无名的火气。
又好像有着足以让她恸哭的恐惧。
祝卿安眨眼,将最终幻化为冲动的情绪都眨掉。
“暧昧。”她可算开口了,声音凉凉的,还带了点颤。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喜欢至深,却又无法宣之于口,不可能告诉她,但她又真真切切的知道。”
剧本贴近一丝现实,又为了上映,增添了太多朦胧又梦幻,暧昧如同清晨睡梦中的雾气,叫人辨不清她们的交织里几分是友谊,几分是爱情。
只要不落实。导演还能以朋友二字搪塞过去。
可又要让观众看得懂,角色的眼里藏着太多太多遗憾,和构成她本身的爱。
“是卡在隐忍,还是喜欢?”述清看着祝卿安。
祝卿安眼光微颤。
述清明明知道。为什么要她说?
嘲笑?
祝卿安捏紧衣角。“都有。”
旋即下巴被述清挑着上扬。
祝卿安被迫仰头,看着述清的眼睛。
——不要说谎。
她看见那一双眼写着明晃晃四个字,黑白分明,颤动着逼近她的泪腺。
又在下一瞬彻底消失。述清的眼里分明没有别的情绪。
“那要不要试一下,暧昧的感觉。”
述清只是在看着祝卿安。
眸子逐渐专注,眼波终于带上潋滟的光。
火彩一样的亮,炫丽迷人,又像烟花,眨动后转瞬即逝。
祝卿安看见了许多层情绪。
眼前人已经不是述清了。
在她和自己对视的那一刻,述清成了剧中人。
成了这场戏里,被动等待的守望者。
成了那个最终没有勇气,但可以爱得太深太深,从生向着死,带着那不变的爱,至死不渝。
成了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一次又一次,抓到救赎后,又成全般的松了手,祝她余生幸福,可不可以没有一个碍事的自己。
成了主角最终遗憾的源头。
潮汐般的情感随着述清的眼,层层递进。
轻轻拍打着祝卿安的心岸。
一点点将那里包裹,湿润着干涸已久的心床,又将她最柔软的部分咬开,蚕食。
情绪的递进只需要一瞬间。
祝卿安入戏了。
她念着剧情,念着她们的以后。念着她们的不可能。
顷刻间的心疼让她难以呼吸。
她想要向她的爱人伸手。
终究不敢破坏爱人送给她最后的礼物——来之不易的放弃。
这场戏,相爱容易,放弃却太难太难。
圆满容易,遗憾却悄然滋生。
述清又一个动作,轻轻的向后退了一步。
带着祝卿安的手,去帖服她的胸膛。
祝卿安摸到了那迟暮的心脏。
缓慢的跳动,终将逝去的信号,活力渐失的生命。
她不禁鼻子一酸,眼尾红了,一颗泪包在眼眶。
随着颤抖的手,一同彰显着她深沉的爱。
她不会改变的爱。
祝卿安收回了手。
述清又一眨眼。她出戏了。
祝卿安摔似的坐回床上,平复着情绪。
方才那场交锋,她们没有一句台词。
所有的戏都来自述清的眼。
最后那个动作,祝卿安很清楚,是述清为了配合她还不够的情感爆发,加上的。
这就是大魔王的统治力。
是述清那前后百年无人能及的天赋,堪称神级的带戏能力,无比恐怖的演技。
其实,众人只是不喜欢和述清同台竞技。
但倘若演风格不同的对手,述清身边的位置,那可是能放在拍卖行竞拍出超高价的存在。
她是一个太优秀的演员,只要她愿意,足以带着任何没有经验的谁入戏。
半晌。述清给祝卿安递了一杯水。
祝卿安没接,被述清的动作晃到,往后瘫在了床上。
她好像努力了很久。
十四岁开始模仿着台上人演戏,十六岁正式跟着述清学习。
如今五年过去。
她还是赶不上述清哪怕百分之一。
挫败感来得如同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一般快。
“再不起来,泼你脸上了。”
述清拿着水杯站在她旁边,低着头看。
祝卿安看见她俯视的眼。
不演戏的时候,那双眼向来不带任何情绪。
纯粹又无暇,干净的好似雨后一尘不染的蓝天。
也叫人,难以在那双略微空洞的眼中看见自己。
她被述清轻看了吗?
好像也正常啊。祝卿安起身,接过述清递来的水。
毕竟她比起述清,实在差的太远。
就好像刚刚栽倒时,看见的那一片模糊的天。
空间被光线扭曲,那天幕伸手仿佛可以碰到,无论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接近。
祝卿安刚把那杯温热的水喝掉。
她手腕被述清按住。
两个人视线碰在一起,祝卿安眼眨个不停。
神色也抖动着,不懂述清的意图。
“隐忍够了,爱意少了。”
祝卿安听不懂述清说的什么。
她拿那么一双空寂的眼,不含情绪的说这样的话。
抬手毁掉入戏的暧昧后,还来做这样的事。
是想要表达些什么呢?
直到被述清捏着肩膀搂进怀抱,祝卿安才一个恍惚,有一点明白述清的意图。
“你……你是在帮我入戏吗?”
述清都快贴到祝卿安身边了,祝卿安才勉勉强强的抬了手,阻拦一般,仰着头。
“不然?”述清抚上祝卿安的脸。“我时间不多。”
祝卿安的吐息变得清晰,喘在耳边,甚至……
称得上悦耳。
述清的眼有了些波动,旋即又冷下去。
她面对的又不是别人,只是她的祝卿安。
“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强迫你。但,这是最快的办法。”
述清甚至也笑了声。“以前谁拉着我亲这儿亲那儿的。”
祝卿安停了动作。
被述清吻上的那一瞬,她想的却是。
许久以前,她考了三科满分的那个下午。
述清问她想要什么奖励。
她就着炽热的骄阳,夏日徐徐的风,什么也不懂的亲上了述清的唇。
七八年过去,触感还是那样的软。
述清啊……你从前演暧昧戏,是不是也要找个人来接吻,来最快速度的入戏呢?
祝卿安问不出来。
表演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亲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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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