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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菜市场巷口。
零星的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混合着飞溅的泥水，透出一股寂寞的气息。
容澈跟着容澄下车，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干脆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
“今天谢谢你。”容澈乖巧地立正站好。
容澄点了点头，侧身让容澈进去。
容澈刚想走进巷子，脚步就退了出来。
他还想着自己的毕业证，就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刚才在咖啡厅都是乱说的……”
“所以？”容澄挑眉，饶有兴致地等下半句。
“所以，你能不能继续教我？”容澈说完，马上指手画脚地补充，“我，我会报答你的，虽然我没有钱，但是我可能帮你跑腿、买东西、送快递，做什么都可以！”
容澄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件事。
他一手按在容澈头上，像是按到开关，容澈的动作马上就停住了。
“我可以继续教你，至于报答，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真的？！”容澈大喜过望，没想到容澄这么好说话，脸上满是惊喜。
“当然。”容澄弯腰坐进车里，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提高声量吩咐容澈，“我电脑上有个直播软件，是以前学校运动会强制要求下载的，你回去帮我删了吧。”
*
说者有没有意是不知道，但听者绝对有心。
容澈发现亲生父母都已经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爬上小阁楼。
他记得早上有个骚扰电话，说是星海直播网站，应该就是容澄说的那个软件吧？
容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黑暗中打开电脑上的直播软件。
[测试鼠-粉丝30000-打赏100元]
软件上赫然是一排文字。
容澈这才知道，他第一次看电视的时候，居然已经在直播了，而且收获了一笔巨款！
100块！
他能坐一百趟公交车了！
容澈一心奔着提现去，根本不管其他，三下五除二，就填好了自己的提款信息，顺便还改了个可爱的昵称。
“您的银行卡已到账，100元。”
“好家伙。”容澈连忙从抽屉里找到一个废弃不用的耳机戴上。
这可是来之不易的收入来源，坐着看电视就能赚钱，实属天上掉馅饼，不吃是傻瓜。
正好上次看的电视今天更新，容澈就打开接着看。
《俘获你的心》是星海直播初次涉水投资的一部青春恋爱励志剧，只可惜宣传到位，剧本演员却烂的不行。
这不，男主上次还要把“限量款”轿车送给女主，现在却因为一场舞会跟女主争执起来。
容澈盘腿坐着，从怀里取出刚才打包的鸡蛋堡。
他看了软件帮助，说是最好能和粉丝实时互动，就开了一个小窗边看弹幕边看剧情。
[小可爱还不开摄像头吗？]
[宝宝妈妈爱你，叫声妈妈来听听~]
[又看烂剧啊，看点好的吧。]
深夜的弹幕只有零星几条。
容澈不满地咬了一口鸡蛋堡：“谁是宝宝啊，我都18岁了，成年了好吧。”
屏幕迅速飘过一堆“？？？”。
[18岁，弟弟啊！]
[所以真的是宝贝吗？！]
剧情正好演到男主家举办宴会，未婚妻女二华丽登场，小可怜女主在舞会上上手足无措。
容澈遗憾摇头：“这个男主也太不总裁了，谁会在自己家办舞会啊，包个酒店租个城堡不香吗？”
[主播好像很有钱的样子，你去过舞会吗？就在这里BB。]
[他来了他来了，男主的脑残粉他走来了。]
[吐槽都不行？也太小心眼了，再问一下，主播真的只有18吗？]
[18岁的奶狗也太香了！]
容澈疑惑地歪了歪头：“小奶狗？”他马上反应过来，使劲摇头：“哼，就算是狗，我也是藏獒好吧。”
电脑里的仓鼠跟着摇晃小脑袋。
屏幕的角落突然爆出一个绚丽的烟花，一条金色的弹幕窜到眼前——
[登水：藏獒？柯基差不多]
容澈不满地鼓起腮帮子：“啊，为什么是柯基？一点也不霸气！”
不过这条金色的弹幕着实吸引了容澈，他拿出手机，偷偷搜索起星海直播的礼物价格。
星海直播的礼物是有层级的，普通的礼物可以通过签到看直播获得，而有些礼物则需要真金白银。
这其中就分为打赏礼物和标记弹幕，打赏礼物顾名思义，就是直接给主播砸钱，而标记弹幕，则是可以在茫茫弹幕中，明显地占据屏幕30秒，让主播能够第一时间看到并反馈。
刚才的烟花，就属于标记弹幕。
一条标记弹幕最低要50元，而金色的标记弹幕，足足要100块。
“柯基就柯基吧。”容澈熟练地为金钱屈膝，使劲咬了一口鸡蛋堡。
他在吃东西，电脑里仓鼠的腮帮子就鼓鼓囊囊的，弹幕上一片[萌到了]、[可可爱爱]、[亲亲宝宝]。
[小柯基在吃什么呀？]
[直播吃夜宵吗？]
[好饿，为什么明明没有露脸我却饿了。]
容澈瞧了眼手里剩下一半的鸡蛋堡：“在吃鸡蛋堡，我第一次吃，炒鸡好吃！”
弹幕又开始狂刷问号，毕竟这年头没吃过地摊的人，真的很少见。
甚至还有人结合容澈之前对车的了解程度，推理出他是个非富即贵的小少爷。
容澈瘪瘪嘴，他要还是小少爷，至于现在守着电脑直播吗？
[登水：凉了？]
金色的弹幕再一次跳出来，还是刚才那个用户。
容澈低头又啃了一口鸡蛋堡，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不凉，我藏在外套里面带回来的。”
[怎么吃个鸡蛋堡还要藏？]
[好可怜，妈妈抱抱。]
[人设不符啊主播，不是很有钱吗？懂豪车去舞会，鸡蛋堡都吃不起？]
[没人好奇土豪吗？新人直播间很少有大佬会来耶。]
[登水大佬缺个陪聊吗？我很便宜的。]
[没在别的主播那里见过这个名的土豪啊，每句话都是金弹幕，可真有钱。]
容澈虽然很高兴有打赏，但他以前跟着容青诀新闻看得多，反而有些担心。
“登水，大佬？”
[登水：在]又是一条金色弹幕。
容澈这下有些怕了，连忙摆手：“那个，冲动消费要不得，你可别为了我把自己的钱都花光了！”
“你别拿钱来侮辱我！”
狗血剧的女主大声呐喊。
容澈憋得满脸通红，这下更扯不清了，就连小屏幕上也满是hhh和23333。
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小嘴一撇呆坐在椅子上：“我说真的，不是阴阳怪气。”
[登水：知道了。]
神秘的大佬言辞简洁，一个字也不愿意多打。
可不知道为什么，容澈心里对大佬的话深信不疑，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明媚的笑容再次出现：“那我接着吃啦~”
[嗯。]金色的弹幕依旧夺目。
*
夜晚的半山别墅安静祥和，三楼的起居室里灯火通明。
容澄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仓鼠”喋喋不休。
他舒展五指，仿佛手里还有刚才触碰容澈脖颈的温度。
恐惧、紧张、淡淡的青筋。
这些无不在取悦他。
可对于他来说，容澈本该是个碍眼的人。
除了漂亮一无是处，高一的时候甚至还有容澈的狐朋狗友来霸凌他。
可现在，容澈却成了他乏味生活中唯一的调剂品。
“也许，养一只仓鼠也不错。”容澄喃喃自语。
“笃笃。”敲门声起，手机的主人关闭直播页面，转身开门。
管家微微俯身：“二少爷，大少爷让我把这部奔驰的车钥匙给您。”
容澄抿唇，神色淡淡：“大哥还说什么了吗？”
“大少爷……”管家语塞，“大少爷说，家里有车，让您没事别坐出租。”
平静的嘴角微微勾起，管家抬头，只看见这位平时内敛的二少爷忽然笑得很开心，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容澄一指勾住车钥匙，笑着回：“知道了。”
与此同时，容澄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一条来自星海直播的私信悄然跳出——
[来自吃不饱的小仓鼠：登水老板？你应该不是小朋友偷偷用爸妈手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