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五年,再次踏足这他曾经不知跑了多少遍的街道,看着周围熙攘来往的人群,街边小贩还在热声张罗着自己的冰糖葫芦,暮星尘一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其实暮星尘根本不知道莳花馆在什么地方,五年过去,看似什么都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也是这两日他才接到他当年书童明玉的回信,明玉说莳花馆有他想知道的一切,所以他才无论如何也要出这趟府。
暮星尘也不是没想过先托明玉代为打探,直到出府时他还这般想来着,只是当得知明玉如今已有家室时,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明玉只告诉了暮星尘莳花馆的大概位置,好在有林子亦在,他们很快便来到了莳花馆门口。
看着门口的莺莺燕燕,林子亦有些打退堂鼓,他自小家风甚严,再加上自己胆子本身就小,做什么也都循规蹈矩,从未涉足过这种地方,一时有些臊的慌,“暮兄,你,你确定要进去吗?”
其实暮星尘也有些怵,虽他年少时浪的起飞,却也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身边便围了群姑娘。
“两位公子为何不进来,可是嫌我们姐妹生的不够漂亮?”姑娘们热情得很,说着连拖带拽愣是把他们拉了进去。
许是见他们衣着华贵,老鸨老远就挥这手绢迎了上来,“两位公子看着眼生,可是头一次来我们莳花馆啊?”
暮星尘四处打量着,心不在焉道:“嗯。”
老鸨边笑边挥着手绢,“哎哟,那两位公子运气可真好,一来就遇上我们芊芊姑娘伶歌。”
林子亦好奇心重,“芊芊姑娘?谁啊?”
老鸨道:“瞧我这记性,忘了两位公子是外来人了,这芊芊姑娘可是咱莳花馆第一位长红不衰的花魁,两位公子待会就知道了。”
暮星尘没兴趣听下去,从怀中掏出了一定银子,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劳烦帮我们找个稍微安静点的位置。”
老鸨以为他们是为了待会好观舞,忙笑着拿起了银子,“哎,好说好说,姑娘们,带两位公子去阁楼雅间。”
由于明玉没细说,暮星尘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又不敢明目张胆去问,只得暂且待在雅间,静观其变。
如方才老鸨所说,没过多久那位芊芊姑娘便出来了。
上楼时暮星尘注意看了下,二楼有个台子,应当是用来伶歌的,而他所在的雅间正是台子的正对面,是观舞的最佳位置。
而那芊芊姑娘不过才开房门,楼下已是一片起哄和掌声。
暮星尘抬眼望了去,只见那名唤芊芊的姑娘身着一袭大红轻纱,半透明薄纱下玉颜若隐若现,乌黑的青丝垂于脑后,摇曳?姿,赤着玲珑白足步向台中,艳红色的裙裾在台上缓缓拖过,台下霎时沸腾了起来。
林子亦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激动的拍了拍暮星尘,“暮兄你快看,这芊芊姑娘还真挺美的。”
暮星尘不为所动,似是没听见,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看着台上的人出神。
他怎么觉得这芊芊姑娘看着这么面熟,就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悠扬的音乐突然响起,舞台上的人儿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施展歌喉。
终于,在一曲结束,台上的人侧颜时,暮星尘认了出来。
霜儿!
老鸨口中的花魁芊芊怎么会是霜儿?!
霜儿是他阿姐当年的贴身丫鬟,在阿姐出嫁时便随着一同入宫了,他一直以为霜儿已经…
莫非明玉指的人便是霜儿?
怀着满心疑惑,终于挨到舞曲结束,暮星尘迫不及待出了雅间。
林子亦不明所以,忙跟着起身,“哎,暮兄你,你这是要去哪?”
暮星尘走得快,压根没听见林子亦的声音,只见他快步走到了老鸨面前,又是从怀中掏出了几定银子。
老鸨两眼发直,“公子这是?”
暮星尘抬眸,指了指尚在台上的人,“我要她。”
老鸨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公子莫不是以为这区区几定银子就能带走我莳花馆的花魁?”
暮星尘问:“要多少才能替她赎身?”
老鸨比了个手势,“大概这个数。”
暮星看了眼跟出来的林子亦,“子亦兄身上可带银子了?”
林子亦挠了挠头,“有是有,可没这么多,暮兄你真的要替芊芊姑娘赎身啊?”
暮星尘没答,而是又把目光放到了老鸨身上,“我今日出门得急,没带银子,能否立个字据,我先带她走,明日来把剩下的银子补上。”
老鸨若有所思,半响才道:“今日是今日的价,明日是明日的价。”
左右行不通,暮星尘只得退而求其次,推了推桌案上的银子。“那我可否同她说几句话?”
老鸨道忙笑着收起银子,“可以可以,来人,带这位公子上雅间。”
林子亦还处在茫然中,“暮兄那我呢?”
暮星尘回头看了眼林子亦,“你在这等着,我一会便下来。”
许是老鸨声音太大,台上的芊芊往下看了去,只一眼她便湿润了眼眶。
她迫不及待下了舞台,想去同暮星汇合,却在阁楼拐弯处被人拽住了手腕,“芊芊姑娘这是着急去哪啊,本公子也有钱,也想同芊芊姑娘说几句话。”
见她被拽住,暮星尘三步作两步走,快速来到了霜儿面前,“放开你的脏手。”
“脏手?哪冒出来的杂碎,竟敢这般同本公子说话?”
暮星尘懒得理他,刚想动手便听到霜儿道:“少…公子快走,别管我。”
“走?”身后的肥头大耳发出嘲讽的冷哼声,“得罪了本公子,他走的出这莳花馆吗,倒是美人,你还是乖乖从了本公子吧,本公子可比他有钱多了。”
暮星尘冷声道:“我让你放开她你是听不懂吗?”
肥头大耳是当朝闻宰相之子,闻施,乃都中出了名的恶霸头子,仗着有点家世无恶不作,寻常百姓根本不敢惹,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头一次遇到敢和他这么呛声的人,闻施来了兴趣,上下打量了眼暮星尘,嘲讽道:“看着挺人模狗样的,有种报上名来,敢和本少爷作对,我看你是活腻了。”
暮星尘如实道:“说出来吓死你,所以我建议你识相点,放开她。”
闻施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哟嚯,本少爷还就不放了,你能奈我何?”
沟通无果,暮星尘没了耐心,直接上手想去抓霜儿的手,结果霜儿的衣衫实在太丝滑了,他只是微微用力,薄薄的轻纱就随着肩头滑落了下来。
暮星尘赶忙缩了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衫,一把拽过了霜儿为她披了上去,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楼下的林子亦道:“暮,暮兄…”
“我不是说了吗我一会就…”他边说边顺着看了下去,却在看到林子亦身边站着的人时小小的踉跄了一步。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也不知潇漠寒来了多久,但不管是来了多久,误会是定然误会的了。
看着人一步步走近,暮星尘心都提了起来,下意识松开了霜儿,“我,我若说我只是来喝酒的你信吗?”
潇漠寒眸中情绪不明,盯着暮星尘看了好一会才把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闻施,“你方才说他什么?”
那眼神犹如尖锐的冰锥,闻施下意识退后了一大步,完全没了方才的气势,说话都不利索了起来,跟个结巴似的,“小,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他是,是您的人,还,还望摄政王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的一马,小的日后定当…定,定当…”
潇漠寒冷声道:“滚!”
闻言,闻施几乎连滚带爬,暗自庆幸脑袋还没搬家。可刚没走几步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他百般不想,但也只得咬牙含笑转身,“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潇漠寒似是在告知闻施又像是在宣示主权,“记住了,他是本王即将过门的王妃,日后若本王再听到此等言论,不论是谁,本王一律按藐视天威论处,毕竟本王这婚事是陛下亲口允了的。”
闻施这才恍然大悟,忙道:“好,好的,小的知道了,下次一定记住。”
“滚吧!”潇漠寒说完又把眼神放到了暮星尘身上,声音虽不似方才那般凌厉带有杀气了,但暮星尘知道他此刻很生气。
他道:“不就是同本王吵个架吗,至于跑到这种地方气本王吗?”
暮星尘微微一愣,潇漠寒这是…在维护他吗?
一股暖流滑过心头,暮星尘惭愧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我错了。”
见情况不对,一旁的霜儿忙取下了身上的外衫,道:“方才多谢王妃出手搭救,芊芊身子不适这便先退下了,至于公子的衣衫,芊芊定会让人做件新的送去府中。”
暮星尘刚想开口,身边的潇漠寒却抢先一步拿过了霜儿手中的外衫,冷冷道:“不必了。”
霜儿微微欠了欠身,“那芊芊就先退下了。”
暮星尘看着霜儿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想叫住人的念头。
算了,日后在寻个好时机来吧。
见他这般垂头丧气,好似好事被破坏,潇漠寒冷着眸用了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怎么?就那么喜欢她?”
暮星尘下意识否认,“没有,我没有,喜欢她。”
潇漠寒没说话,转身下了楼。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潇漠寒第二次对他冷脸,暮星尘有些无措,忙跟个上去,边走边解释,“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就,就喝了两杯酒,上次你说让我少喝我一直记着所以我…”
潇漠寒没答,直到出了莳花馆才道:“是没做还是没来得及做?”
暮星尘被问的有些懵,也有几分委屈,“我,压根就没想做什么,我只是好奇,想进去玩玩,我真的就喝了两杯酒,你,你能不能信我?”
又是这种模样,潇漠寒无声叹了口气,心软下了不少,“走吧,有事回府说。”
暮星尘低着头,跟紧了潇漠寒,好半响才又小声嘀咕了句,“我真的什么都没想做。”
听着背后小声委屈的声音,潇漠寒又是叹了口气,步子比方才放慢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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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没有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