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灯光很亮,秦唯声在付与明身后,很清楚地看到付与明发红的耳垂,后脖颈上漫上一层薄汗,他微微俯身,下巴搁在付与明肩膀上,轻声说:“别害怕,我不会做到最后的。”
付与明动了动耳朵,痒痒的,他还想往前挪一下身子,但抚在他腰侧的手存在感实在太强了,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大腿上的皮肤因为常年见不到太阳,白皙又娇嫩,稍微磕磕碰碰就泛红一片,更遑论现在这样。
明亮的光线变得模糊不清,晃动着,光晕时大时小,付与明已经分辨不出来是不是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耳边属于秦唯声的声音模糊又清晰,一片喘.息中,他听见秦唯声的声音,说让他看,朦朦胧胧的意识中,他往下看了一眼,视线像是被烫到,他倏然收回自己的视线,闭上眼睛,白皙的皮肤上却漫上一层薄粉。
随着秦唯声的动作,付与明的声音都打着颤,秦唯声听到付与明骂他不要脸,轻笑一声,动作反而更快。
房间的灯亮了很长时间,暧.昧的气息、带着欲.望的喘.息.声被窗玻璃阻隔,外面的雪落了满地,无人在意。
卫生间响起水声,付与明站在花洒下面,热水洒下来,冲去身上的白.色.痕.迹,他冲完澡穿着秦唯声的睡衣站在盥洗池面前刷牙。
秦唯声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宽大,因为他弯腰的动作,衣领往下滑落,白皙的皮肤上尽是红.痕。
付与明只知道秦唯声在他身上咬了不少痕迹,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他勾着衣领往下拽了拽,倒吸一口凉气,秦唯声属狗的吧?
咬这么多?!
付与明刷完牙出去,秦唯声正弯着腰换床上用品,这大少爷可能从来就没有换过这种东西,现在摆弄了半天,干净的床品还是乱七八糟地堆着。
“你去洗澡吧,我来换。”付与明走过去,从秦唯声手中拿过被子。
可能秦唯声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套不好这被子了,松开手,视线在付与明脖子间一滑而过,转身拿着干净的睡衣进了卫生间。
换床品这种事对付与明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他很快换好,然后上了床,拿着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付与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手指抹掉眼角的泪花,等着秦唯声从卫生间出来。
经过这么一遭,秦唯声应该已经不生气了。
不多时,秦唯声就从卫生间出来了,他拿着毛巾随意地在脑袋上呼噜了两下,然后转身朝着房门走去。
“你去做什么?”付与明看着秦唯声的动作,心想这人现在不会还在生气吧?!
秦唯声转身看了付与明一眼,淡声道:“出去拿药。”
“拿药?你怎么,嘶——”付与明听见秦唯声要出去拿药,还以为他不舒服,正要起身,睡裤摩擦到腿根,带出一阵火辣辣的疼。
秦唯声朝着付与明看了一眼,这药拿给谁的不言而喻。
付与明面色讪然,不再说话。
秦唯声很快拿着一支药膏回来,上了床,掀开被子,往付与明腿.间扫了一眼,说:“我帮你上药。”
“我,我自己来就行。”让秦唯声帮他上药,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觉了。
付与明抬手想去接秦唯声手中的药膏,却被他抬高手臂躲开了,“?”
秦唯声说:“我弄破的,肯定要我帮你。”
付与明:“……”
付与明没动,秦唯声就这么看着他也不动,最终还是付与明败下阵来,“好好好,你,你动作快一点!”
药膏冰凉凉的,涂在泛红的地方缓和了腿上火辣辣的疼,很舒服。
付与明鼻尖上出了层薄汗,他抬手抹了下,试探着转移话题,“你家里怎么还有这种药膏?”
秦唯声手上动作很轻,生怕再给付与明造成二次伤害,随意地应着付与明的话:“提前准备的。”
“哦提前准备……嘶……”付与明原本胳膊向后,手掌撑在床上,听见秦唯声的话,猛地坐直了身子,腿上蹭破了皮的地方冷不丁地撞到药膏尖硬的尾部,又是一阵疼痛,眼泪都险些彪出来。
秦唯声用干净的那只手扶了下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好,别乱动,然后继续细致地给他涂药。
付与明盯着秦唯声的侧脸,问:“你提前准备这种东西干嘛?”
秦唯声平静地说:“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还嫌不够似的,又补上一句:“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付与明被秦唯声过于理直气壮的话震惊地好一会儿都没说出来话来,良久他才艰难地说:“难道你以前就想过……”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但秦唯声听懂了。
秦唯声很诚实地点了点头,直白地说:“对,我以前就肖想过你。”
他抬眸看着付与明,说:“你现在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以后一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
付与明还没有从秦唯声的那句肖想里面回过神,就又被秦唯声丢下这么一个炸弹,他看着秦唯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难道你不想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秦唯声语气凉凉。
“想!怎么不想!当然想!”付与明回过神,赶紧说道。刚把人哄好,可不能再惹生气了。
涂好药膏,秦唯声下床去卫生间洗手,付与明却因为秦唯声的话,有些回不过神。
他还从未想过和秦唯声的以后,他连自己的以后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付与明缩回床上,在秦唯声从卫生间出来之前,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铺了很厚的地毯,他听不到秦唯声的脚步声,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是秦唯声回来了。房间的灯被关掉,只留下一盏床头灯,发出荧荧微光。
“付与明?”
付与明闭着眼睛,没有应声。腰间一沉,是秦唯声的胳膊搭了上来。
“我知道你没睡着。”黑暗中,秦唯声目光落在付与明的脖颈间,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清楚一道绒绒的轮廓。
秦唯声声音很轻,在付与明耳边响起,“我生气不是因为你没有跟我商量就给我买了回来的飞机票。”
付与明听着秦唯声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目光盯着虚空中的一点,看着。
“不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我生气是因为你总想着把我往外推,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依赖我。”
“我感觉你随时都会离开我。”
“我不想你自己承担所有的事情,我想帮你,付与明。”
秦唯声一句一句的话全都落在付与明的耳朵中,一字一句全都说中了付与明的心事。
把付与明这段时间来想要糊弄过去的事情全都撕开了,血淋淋地摆在他们中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下雪天吗?”付与明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哑,也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为什么?”秦唯声收紧手臂,更用力地搂着付与明,在付与明后颈上落下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我的爸爸妈妈,都是死在下雪天。”付与明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冷静,他用最直白最简单的话语告诉了秦唯声当年的事情。
付与明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他的妈妈,村子里面的人都说他妈不喜欢他爸,也不喜欢他,在城里找了个更有钱的男人,跟着那个男人跑了。付耀威却告诉他说他妈妈是去大城市赚钱了,过两年就回来了。
他听着付耀威的话,盼望着那个叫妈妈的女人回来,一直到他七岁那年,他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后来付耀威带着他去港城打工,说是赚够了钱就去找他妈妈,付与明相信了付耀威的话。
在学校认真学习,哪怕那些学生因为他是从乡下农村来的嘲笑他,撕他的笔记扔他的课本,他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他想让他妈妈看看,他不是个不值得被爱的小孩,他也有值得被爱的地方。
没多久,付耀威喜欢上了赌钱,他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都被他拿去赌博了。一开始只是小赌,后来上瘾,越赌越大,他手气很好,赢钱的时候很多,渐渐的,家里的钱越来越多,可付与明却从不用付耀威的钱,还被付耀威骂他是白眼狼。
可付耀威有赢钱的时候自然有输钱的时候,输的多了,他心里不舒服,就去酗酒,回家看到付与明也会因为不顺心动手打他。
彼时的付与明还在上小学,没有反抗的能力,他也不能反抗,这是生他养他的父亲,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直到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改变了付与明的艰难境地。
肖敏。
付与明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他的母亲。
付耀威在赌场看见了肖敏,就把肖敏带回了家,一家三口重新团聚,付耀威的赌瘾小了很多,也不再酗酒了,他又成了以前那位合格的好父亲。
这年付与明十三岁,这段时间里,他是既有爸爸,也有妈妈的孩子,他过了他前半生最开心最快乐的一年。
后来,肖敏再次离开了,并且拿走了家里面所有的钱。
付耀威故态复萌,赌博酗酒家暴,样样不落。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三年,在付与明十七岁这年,在他十七岁生日这天,他看着付耀威和肖敏死在了他面前。
后来,付与明一个人来到江渚市,兼职赚钱买了块墓地,葬了付耀威。肖敏的骨灰不知道被谁拿走了,付与明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
或许是被肖敏的情人拿走了吧。
从这之后,付与明的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完成的,他没有爸爸妈妈帮忙扶持,就连找人询问个意见都找不到,渐渐地就成了现在这副万事靠自己的性格。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依赖依靠别人了。
他和秦唯声在一起,也从未想过去依赖他。
“我想我会试着依赖你的。”付与明轻声说。
前面十年他踽踽独行,无依无靠,而如今他有了喜欢的人,有了可以依靠的人,这个是秦唯声,让他做出些改变无可厚非,他心甘情愿。
可是这件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付与明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着,良久,秦唯声才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