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七域,仙道势力不知有多少,其中最顶尖的乃一宗一盟七地六大家,各有一化神修士。
一宗,指的是第一仙宗玄清宗,而一盟,则对应了仙盟。
和宗门,家族弟子不同,仙盟广收天下散修,掌仙器始皇钟,是修真界势力范围最广,人数最多的一个巨擘。
“张绪风?!”
看到来人的一瞬间,顾琮玠立刻手持阵盘,戒备地拦在应宝儿身前。
应宝儿从他身后看去,只看见一极其年轻的少年人,不似顾琮玠般风雅,玄衣高冠,眉眼阴霾,往那一站,就像他手中的剑,极锋,极利,极血腥。
不用动武,光是看着他,都有种被剑意灼伤的感觉。
顾琮玠给他的玉简里记载着修真界里有名的人物,又按危险程度划分了等次。
应宝儿将他对应上名字,张绪风,仙盟少主,天生剑骨,年轻一代剑道集大成者,明明也是名门正派出身,在玉简里却和一群妖道邪修并列!
“顾琮玠,几年不见,你还是一样得讨人厌烦。”
张绪风对顾琮玠的戒备姿态视而不见,冷笑着讥讽,“凡人突然长出了灵根,这般大事,你竟然想私瞒?”
这人到底知道了多少!
顾琮玠心头发紧,应雪亭被法器捆着,安静地待在他背上,似乎没有神智,他嗅到这人后颈潮泉大穴散发出来的信香,很淡,像冰山上的莲花。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顾琮玠没有屏蔽那股香气,他将应雪亭藏得更严实了些,摆出张温文尔雅的笑脸看着张绪风。
“你我皆知此事若没有能让众生信服的定论,天下早晚大乱。”
“此间能探明真相者不过尔尔,家师元止仙人正好位列其中,我带人回玄清宗,有什么不妥?”
“是吗,你身后那弟子似乎不这样想?”
张绪风冷笑一声,轻蔑地瞥了眼应宝儿,“他好像都把杀意写在眼睛里了,人到了你们玄清宗,不会还没得出什么东西,就先没了吧。”
“…………”
应宝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张绪风并不在意他,只和顾琮玠对峙,“至于你说的人,我仙盟盟主善勘虚,通因果,似乎更合适一些吧?”
张绪风五指持剑,直直地指向顾琮玠,“我只说一次,把人交出来。”
“痴心妄想!”顾琮玠一咬牙,“看来今天这武今天是非动不可了,也好,自逐鹿秘境一别,我俩还没正式交过手。”
“也让我看看,你的剑道,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师兄!”
交战一触即发,应宝儿尖叫一声,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已经飞至半空动起手来,从他们二人掌中剑锋打出来的攻势,仅一瞬,就将应家小院夷为平地。
“我的老天爷啊,今年这是撞什么背运了!”黄城主简直肠子都悔青了,赶忙一把扯过应宝儿往回跃去。
两人皆是绝代天骄,不过百岁便已跻身元婴之期,黄城主在金丹期卡了不知道多少年,自然没本事插手他们的战斗。
好在这两人也还算有数,没使出那种一毁毁一城的杀招,不然这三郡城,可算是到头了。
“一个个的不好好待在上四州,到处乱跑些什么!”
瞥了眼愣怔的应宝儿,老城主之前起的巴结心思也烟消云散,只觉得这也是个扫把星,专克他们三郡城。
为着他们应家,这都闹出来多少事了都!
顾琮玠能当上首席弟子,自然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他一手御法一手化阵,术法之间衔接得天衣无缝,完美地避开张绪风凌厉的剑势,甚至还能看顾着背上的应雪亭不被伤到。
看似他站了上风,可顾琮玠心底却越发凝重,三年前他与张绪风交手,两人在秘境外面打了半年,毁了大半山脉,才堪堪打个平手。
三年过去了,他怎么可能毫无进益!
“呵。”
果不其然,一道剑气一化三清,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顾琮玠的身后,直朝应雪亭后心而去。顾琮玠反身抵挡,却见下一秒,那黑色的身影出现在百米之外,灵力化剑,只逼应宝儿喉咙。
“卑鄙无耻!!”
顾琮玠气得面色铁青,可看着应宝儿白皙脖颈间那潺潺流下的血液,还是强压着停了手。
“天品水灵根,入道一日便突破练气三层么。”
张绪风低头看了眼应宝儿,这人在他的剑意之下,竟然还能强撑着没有崩溃,只咬着牙看着顾琮玠。
“心性也不错,果然天才,”张绪风喟叹一声,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只可惜我这剑,也饮过不少天才的血。”
“顾琮玠,”他好以整暇地看向顾琮玠,“把人给我,不然你这小师弟,可就要在此陨落了。”
“师兄”应宝儿眼睫一动,没说什么,只定定地看着顾琮玠,眼眶湿红,“你别管我!”
“死绿茶,”张绪风毫不留情地骂了一句,“伪君子配死绿茶,你们师兄弟二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比你这疯子好。”顾琮玠咬牙切齿,他定定地看了两眼应宝儿,指尖灵光一闪,那法器便应声消失,应雪亭跌落下来,被他挟在身前。
“你!”张绪风骤然色变,半空中顾琮玠持一匕首,定定地梗在那少年胸前,匕首削骨如泥,只轻轻一碰,那少年身上穿着的衣裳便破了个口,露出胸膛。
“把人放了,我们各退一步,”顾琮玠语气凌厉,“应雪亭跟着我回玄清宗,同样的,作为见证者,你们仙盟的人也可同去!”
“哈!”看着那匕首下渗出的鲜血,张绪风忽地一笑,俊秀的面孔上满是讥讽意味。
他松开手,把应宝儿往前一推,飞身接过往下坠的应雪亭,意有所指,“顾琮玠,咱俩之间,究竟谁是疯子呢?”
…………
三天后,两方人马面和心不和,互相戒备着对方,却也上了飞舟,准备启程。
仙盟的弟子,玄清宗的弟子都已经接到传讯赶到,飞舟拔地而起悬停于半空之中,作为交换,用的是玄清宗的仙舟,应雪亭就要待在仙盟这边看管。
“少主,”仙盟弟子云有行布好阵法,苦着脸跑到张绪风的身前,“可以准备走了。”
“嗯。”
张绪风正盘腿坐在飞舟船檐处擦剑,他的本命灵剑霄练剑长六尺三寸,却轻如毫毛,柔若少女手中柳,乃九州七域鼎鼎有名的一把名剑,极难驾驭。
自张绪风从剑冢所得后,便随他一同扬名九州。
“应雪亭呢?”
玄清宗弟子传音示意,黄城主打开护城大阵,欢欣鼓舞地送他们出去,飞舟前脚离开,后脚他就关上护城大阵,好差没给飞舟削掉一层来。
张绪风起身收剑,回头发问。
“哎,还在角落那缩着呢,”云有行愁得眉毛都掉了,忍不住念叨,“这是从哪捡来的祖宗,三天了,那是一句话不说,一口水不喝,一粒米不吃啊!”
“他还没筑基辟谷吧?再这样下去,我都怕人没死玄清宗那小绿茶手里,先死我们这了。”
“辟谷丹呢?没给他塞进去?”
张绪风一愣,云有行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完全没办法,底下弟子去试了,还没碰到人呢,就被撂翻了。”
“他这人也真是有些邪乎,我听下头弟子说一碰到他,浑身灵力都好像要被吸走了一样,吓得不行!”
“越说越像邪修了。”张绪风叹了口气,大步流星地朝飞舟下层走。
应雪亭虽然有了灵根,但还未正式修炼,还是个凡人。
像张绪风他们这样辟谷多年的,早忘了凡人有什么需求了,是以,他派了底下几个筑基期的弟子去看顾着人,没想到却出来这样的岔子。
“筑基期的弟子不行,你没去试试?”
边走,张绪风边问,云有行此人也算是难得一遇的天骄,如今已碎丹结婴,虽然境界还不稳,但也不至于塞不进去一粒丹药。
“我不敢!”
云有行理不直气也壮地开口,仔细一看他面上竟然还有点小骄傲,此人神神秘秘地凑到张绪风耳边。
“我听说三郡城里的百姓都说他是妖是鬼!你是知道的,兄弟我平生百无一怕,只怕这些神神叨叨的!”
“……”
张绪风额角青筋狂跳,路过甲板时一看隔壁玄清宗那边各有风姿的模样,再一想想被撩翻以后鬼哭狼嚎的其他弟子,只觉得自己真是一拖多带了一群猴。
“少主,云师兄。”
看手着应雪亭的屋子就在前方,底下的弟子不闹了,冲他们两人行礼后退开,张绪风没好气地别了眼云有行,“下次哪里再有裂缝出来,把你先丢过去练练。”
“我就不信了,还改不掉你这破毛病!”
“不要啊张哥,那里有妖有鬼,有食人鱼有吃人花,我受不了的啊!”云有行哀哀切切地干嚎,踏进屋子了以后,他却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
一身黑衣的少年抱膝蹲在窗前,抬眼静静地看着外面碧蓝的天穹,微风从外面吹进来,拂起他乌黑的发丝,掠过嫣红的唇边。
那双碧绿的眼睛倒印着天穹,比极品的木系灵石还剔透。
“嘶——我又心动了!”
云有行蹭蹭地往后退两步,眼底全是惊叹,“把这场面记下来发给天行报,九州美人排行榜不得更新啊!”
“对了,他是地坤是吧,嘿,我正好是中庸,咱俩都不是烦人的天乾,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啊!”
烦人的天乾张绪风再也忍不了他,一脚将人踹到门口,才拿起旁边放着的辟谷丹,向应雪亭走去。
“辟谷丹,”他停在一步远处,言简意赅地递过东西,“不想死就吃。”
出乎意料的,少年收回视线,既没有试图攻击他,也没有说话,安静地伸出手取了丹药吞了。
“?”探头探脑蹭过来的云有行都惊了,“小东西还有两副面孔呢!”
应雪亭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睛渐渐清明起来,他好像是刚从一场隔世经年的大梦里苏醒,声音沙哑地开口,“现在是什么时候?”
云有行色令智昏,嘴比脑子快,“仙元历三百七十三年,一月初九,午时。”
“三百七十三年……”应雪亭重复一遍,他似乎好久没有说过话了,每次开口之前都有些不自然,“仙元历三百七十三年……”
“现在在哪,我要回去!”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蹭地一声就站了起来,扶着窗檐就要往外翻。
“哎呀妈呀!这是在天上啊!”
眼看着人就要翻出仙舟了,云有行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个高度对他们元婴期来说不算什么,对应雪亭就要命了。
好在张绪风动作飞快,一把把人拽了回来,云有行一抹头顶冷汗,哭笑不得,“我的小祖宗,你要回哪去,三郡城?咱们都跑多远了。”
“更何况,我们让你走,玄清宗的人也不让啊!”
自从定下应雪亭留在他们这边后,玄清宗的人是三班倒地站岗啊,就怕他们带着人偷偷溜了,也不看看,他们仙盟家大业大,哪能干这么没品的事!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张绪风心头一跳,忽地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仔细地打量应雪亭的眼睛,那双绿色的眼睛了,好像有着深深的惧怕和痛苦。
“一月初九,午时了……”应雪亭呢喃出声,神思恍惚,“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在害怕什么,什么晚了?!
张绪风面色巨变,一瞬间,从他们腰间挂着的玉简里传来急促的呼唤,所有仙盟弟子都震惊地看向自己腰间,虚影投向半空,呼唤响彻整座飞舟。
“少主!”
留在三郡城处理后续的弟子衣衫狼狈,满脸是血,“天魔裂缝开在了三郡城!整座城都沦陷了!!!”
ps张绪风不是攻切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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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仙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