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但不是我 第20章 情分

建筑残垣被炮火轰炸坍塌，火焰烤得墙体漆黑脱屑，掀起一地尘土。

浓雾熏得视野一片模糊不清，夏闵宸护着弥弦躲在一处墙角，冷冽晶莹的薄薄一层冰覆在他的皮肤，阻隔了大部分热浪。

冰片表面细小的裂纹蔓延，带着雾蒙蒙水汽的呼吸沉重急促，在激战后的沉寂废墟清晰可闻。

约莫过了几分钟，弥弦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轻轻动了动僵硬的关节，簌簌掉落一地粉尘碎屑。

弥弦头脑还有些不清醒，炮弹震裂的巨响让他耳朵持续嗡鸣，胸肺在呼吸间宛如被挤压摩擦般艰涩灼痛。

墙角上方坍倒的一方被夏闵宸硬生生抗住，拨开四散掉落的瓦砾石块，在漫天炮火尘灰中艰难撑起小小一处安全角。

弥弦掩住口唇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扒开夏闵宸抱住他脑袋的手臂，探身查看夏闵宸的情况。

他本以为夏闵宸会拿他挡枪，却其实在能量炮爆炸的危急时刻他是完全没有想到夏闵宸会救他。

夏闵宸双眼紧闭，苍白的皮肤沾满了灰屑泥尘，呼吸细弱无力，晶莹剔透的薄冰自他的脸侧生出，爬过脖颈和锁骨，一路蜿蜒向下隐入衣领之下。

细碎的冰渣凝在他的睫毛，寒冷的冰雾弥漫，惨白无血的皮肤冰冷僵硬，宛如了无生气的死人。

在他手腕间的蓝色手环光芒寂灭，残余的冰凉的信息素萦绕在鼻尖。

弥弦心脏猛地缩了一下，指尖匆匆抹去夏闵宸眉宇的冰霜，却感受不到他身上任何体温的热度。

再这么下去夏闵宸会死的。

弥弦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目光浅浅地落在那张冷硬桀骜的脸，嚣张不可一世的佣兵昏迷时多了几分安静柔和，他维持着原本拥住弥弦的姿势，任凭生命一点点在流失。

若是夏闵宸死了，他们之间的交易自然会作废。

衡量了三秒种后，弥弦放弃了算计，抬手抚上夏闵宸的后颈，温润柔和的精神力透过掌心缓缓注入他的体内。

算了，他不喜欢欠债。

就当是还夏闵宸救他的人情吧。

*

夏闵宸苏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封闭逼仄的空间漆黑无光，黑暗中听不见任何声响。

几乎是出于本能，夏闵宸立即绷紧了神经，高度集中精神，顾不得身体疼痛和精神疲惫的双重折磨就强行调动了压榨所剩无几的信息素。

信息素刚刚释放，一股熟悉的气息就笼罩住他。

微凉的手指用力，将他压了床上，身上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又被人提了上去。

“弥弦？”夏闵宸下意识询问，声音干哑艰涩。

寂静和黑暗放大了身体感观，掌心触碰时的微妙撩动心弦，夏闵宸没有得到回复，只是被捏住下巴，被迫张开嘴巴，温水缓解了干渴生涩的喉咙。

“你醒了。”弥弦熟悉的冷淡语气响起，房间紧密的帘子被打开一条缝隙，柔和的灯光亮了起来。

夏闵宸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才看清了现在的状况。

弥弦就坐在他的身边，手里还拿着半杯没喝完的水，见他醒来才慢悠悠地将水放到桌上，俯身打量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夏闵宸总觉得弥弦的眼神陌生又微妙，就像是懒得掩饰露出了厚厚的面具背后冰山一角的难以靠近的真面目。

弥弦幽幽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目光有些令人发毛。

夏闵宸难得生出几分不安，默默撇开眼神正要装死，弥弦盯着他的动作，歪了歪头，冷不丁发出一个疑问：“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

“我想杀了你，你也想杀了我。”弥弦十分费解地问，“为什么还要救我？”

让他死在张政刚手下是最好的选择，可夏闵宸却没有这样做。

夏闵宸躲不过弥弦再三逼问，叹了叹气：“弥弦，你我虽然离婚了，但情分总归是在的。”

“你撒谎。”弥弦面无表情地拆穿他的谎言。

夏闵宸沉默地移开了目光。

“若你对我真的尚有情义，先前就不会对我动了杀心几次真的要杀我。”弥弦无法理解夏闵宸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我对你还要利用价值，对吗？”

夏闵宸其实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上一辈子被骗得不得好死众叛亲离，重生之后最开始他的确想要杀了弥弦，但是十年的感情和欺骗始终是横在心里的一道坎，他过不去。

星际大战的覆灭和弥弦的背叛，他都需要找到一个真相。

他希望弥弦死，又不希望他死。

至少他不能死得太轻松。

弥弦久久得不到夏闵宸的回答，动手将他拽向自己，琉青色的眼眸疏离淡漠，高高在上倨傲睥睨，冷冷地将话挑明：“我不是你喜欢的‘弥弦’，不要把对他的感情放在我身上。”

夏闵宸一愣：“什么意思？”

弥弦忍下心中一丝道不明的古怪感觉，不太温柔地将人扔了回去，冷飕飕地回了一句：“就是你听到的字面意思。”

被粗鲁地丢回床上的夏闵宸震惊，受伤的骨骼撞到硬板泛起疼痛，煞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度，一度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要么就是弥弦脑子瓦特了。

他不是“弥弦”是什么？

以目前的技术应该还做不到复制如此有血有肉的完美的仿生人。

夏闵宸捂着受伤的胸口咳嗽起来，脑子转过千百种可能，甚至怀疑弥弦要么和他一样是重生了。

还有一种解释，夏闵宸更倾向于是弥弦发生了紊乱导致的后遗症意识错乱。

在弥弦拿走晶能石后便消失了一周，再遇到他时就是他和罗青打斗受伤被他胁迫。而弥弦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出现了异常，一定是弥弦消失的那一周发生了什么导致了他紊乱，记忆也出现了错乱。

“这里是哪里？”夏闵宸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观察起房间摆设，整洁简单的暖黄色调，单调中带着几分温馨。

弥弦丢过去两支信息素稳定剂，回道：“不知道。”

夏闵宸接过稳定剂，下意识摸了一把腰间，本该藏有的药剂不见了，立刻绷紧了神经，他正要开口，被弥弦抢先一步打断。

“别找了，你身上的增强剂和稳定剂都被我用了。”弥弦微微一笑。

“……”

夏闵宸冷着一张帅脸，发出了无声的控诉。

弥弦扬了扬下巴，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稳定剂：“你当时的情况非常糟糕，你的信息素快要崩溃了，我从你身上搜出了一支信息素稳定剂，只能先给你用上了。”

夏闵宸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安静地看着弥弦解释。

“至于信息素增强剂，我精神状态太差给自己打了。”弥弦挽了一下衣袖，似乎在说一件毫不重要的事情。

“以你的信息素等级根本就用不上增强剂。”夏闵宸冷冷地戳开弥弦话语的漏洞。

弥弦温和一笑，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坦荡荡说道：“想必增强剂本是你准备的一条退路，但是当时你的身体状况不好，难以承受信息素增强剂的副作用，衡量之下我使用信息素增强剂是效益最高的。”

夏闵宸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只是不满弥弦擅作主张，严肃声明：“不要碰我的任何东西。”

弥弦对于夏闵宸耿耿于怀和他划清界限的态度略有不喜，尽力压下心中不快，维持着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表面和平的假面。

弥弦随口敷衍一句，转而捣鼓起自己的手环。

夏闵宸给自己打了一支信息素稳定剂，随手一抛将空试管精准无误地抛入垃圾堆，发出几下清脆的声响。

“你哪儿来的信息素稳定剂？”夏闵宸将剩下一支稳定剂放好，问起了试剂来源。

以他对弥弦的认识来说，弥弦现在记忆有缺损，按理他应该不了解有关信息素药剂的知识和获取渠道，还有——

“我们现在在哪里？”

弥弦埋头探索手环的功能，听到夏闵宸微微加重的语气，终于舍得抽出心神理会他，如实回答：“稳定剂是我前段时间找杨风买的，我们现在还在帝斯利亚。”

他什么时候和杨风有联系了？

夏闵宸拧眉：“你以后少和杨风接触。”杨风就是个随了他上司一心只认钱的坑货，随时都会卖人。

“为什么？”弥弦有些疑惑，“你需要的试剂还是他主动向我提供的，否则你现在可没有试剂稳定信息素水平。”

夏闵宸脸色不愉，不耐烦地说：“没有为什么。”

弥弦静静地看着夏闵宸，直到对方投来了凶神恶煞的眼神，才发出了淡淡的不解：“你很在意这件事吗？”

夏闵宸眉头一皱，抿直嘴角：“什么在意。”

“在意我私下联系其他人。”弥弦没有说杨风，而是说了其他人。

夏闵宸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嘲讽一笑：“你想多了，我不在意，只是在你把晶能石还给我之前，还得麻烦你控制一下自己别总想着找死。”

“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吧。”夏闵宸冷酷地撇开了头。

弥弦本想说什么，一则通讯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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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