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的几声,玉石的外皮碎片被像捏坚果那样捏碎。
“你看。”裴慎将手中的石头给他看:“你选的,只有表皮有一点颜色。”
十七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它骗我!”
方才裴慎将地上落着的石头看了一圈,发现这人简直就是乱选——没挑中几个贵重的,几乎全都是徒有其表。
现在明白了,还要指责这些根本不能说话的石头。
任性的小猫。
他重新带着十七看了一圈,挑了些王都之中年轻公子小姐们都喜欢的玉石,直接叫人送回家去,又邀好明天的工匠上门,等着十七再想想想要什么。
不过。裴慎垂着眼看着握住玉石把玩得认真的十七,觉得定做个金镶玉的项圈也挺好的,刚好这人娇贵,也合适。
在一干人的簇拥之下,裴慎拉着十七再次上了马车,今天出来虽然也没有多久,但能称得上满载而归,不仅是为了送礼物,也是为了向十七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本质上与雄性追求喜欢的雌性时进行的攀比没什么区别。
他等着十七说些什么好听的,但只等来了走累了后靠在肩头的一颗脑袋。
也不算太差。
十七是被裴慎抱回去的。
一进房门,他就被放在床上,压抑了许久的亲吻如细雨落下,带着渴望与克制不住的瘾。他有些承受不住地勾着身上人的脖颈,一只手推了推:“唔……等一下,我要洗洗……”
裴慎不肯轻易松手。十七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他喘息着坚守底线,倔强道:“不行……我要沐浴……!”
终于,裴慎留恋不舍的放过了他。
但又没有完全放过。
他在怀中美人耳边轻轻说:“……家中其实有一处暖泉水,只是不用便忘了,平素一直有人清扫着,以你我的关系,共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
十七昏昏沉沉睡去。
他很累,睡梦中仍然梦见一些不好的东西。水流声延绵不绝流过耳旁,除此之外,是男人的低语,鼓励的、夸奖的、带着些训诫的……好像很多,起初他并不在意,只是抱着他的人突然发了狠,他便顺从了——也不完全顺从,牙齿还不老实的咬着谁的肩。
男人吸了一口凉气,拍他的屁股:“嘴,放开。”
十七说不放,指甲也开始不老实了。
水泡得指甲划痕发麻发痒,反而更像是□□,他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喘息声,感觉身如飘摇的舟,随时会溺毙于水中,只有一人是救命稻草,于是抓着不放,可那人也待他不好,一个劲的欺负自己。
“你……一副狗样……唔!”
十七钳制住裴慎的下巴,将他的嘴带离自己,可裴慎却将头一偏,那张俊美的脸蹭着他的手心,用无比好听的声音学了声狗叫讨他欢心。
恍惚之中,他好像想笑,又笑不出来——腰疼。
后面的好像已经忘记了,没意识了。
大概因为这一次格外的狠。
真是一个……一个……
一个畜生。
十七猛然惊醒,暴怒地一把抓起在床上肆意跳跃的猫丢到床下:“大胆!”
猫本来跳得正欢没料到他会突然发作,一脸懵地滚落到地,趴在桌子下看着他:“小十七……”
十七捋了捋额前的发,愤怒地指着猫骂:“你干什么?!”
猫:“我我我一天没见你了……”
“死猫。”十七将枕头扔了下去:“就知道吵我!”
猫被砸得往后一仰,“想你”两个字被吞入腹中。
十七重新躺下,睡觉。
一晃几日过去,十七过得很是舒坦,在裴慎这里要比在燕家好玩得多——燕涣那时太紧张,总是将他关在房子里,就算是成堆的金银珠宝放在面前,和自由相比好像也不值一提。
但裴慎这一点上就大方一点,还会带他出去玩,或许也有这人有法术,胆子大的缘故。
唯一有一点不虞的是,珠子好像还是没什么动静。
十七这回觉得也许这玩意真的有问题了。
不过,十七已经基本熟悉了附近的情况,他知道裴慎并不是一天到晚都呆在司傀监,这人房产有许多,他也带着十七去过几个青馆的产业,偶尔会去四处转转看看情况。
自那天后,十七再也没在裴慎身边瞧见松余了。
一家手下的菜馆开业,今日裴慎突然被请过去用膳,本来他是说好要回来陪十七的,看了膳食的名单后突然改变了主意——上面有一道酥酪,也许是家中小美人喜欢吃的东西——于是便让人回去接他。
刚好路也不远,就着侍从陪护,十七带着猫直接走了过去。
因不想被旁人注意,十七让人带着他往偏门进。
偏门在巷子里,极少有人选择从这里路过,刚一进门,他就听到了许多人喧嚷的声音,侍从躬身请他往一边走,前往早已布置好的厢房。
就在过去的时候,有人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带动的风微微掀起了幂篱的纱。
十七偏着头看了那人一眼,但只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背影。
有些熟悉。
他收回目光,提着衣摆迈着步子来到厢房,打了个哈欠。
厢房里只有几个侍女,并没有裴慎,这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猫在喧嚣与纷杂中说:“好饿。”
十七掐着他的皮毛,一边叫人拿东西来给猫垫垫肚子。
侍从端了一盘糕点来,十七捏了一块放在手心让猫吃,问:“裴慎呢?”
“大人还在与人谈事,等会就来。”侍从恭恭敬敬。
十七叹了口气,托着腮有些百无聊赖,他将人都赶了出去,又吩咐:“把门带上。”
厢房之内顿时只剩下他一人。
他将幂篱摘下透气,猫的脑袋已经直接伸进了盘子里,不一会儿就将糕点吃得干干净净。
“这些人真麻烦,”他说:“人总是在为了声名利禄奔波。”
猫舔了舔爪子:“人毕竟只能活不到百年,一大堆事都得挤在那么点时间内做完,自然麻烦。”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
十七只能带上幂篱,道:“进来。”
猫也抬起脑袋。
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华服,举止很是谦和的拱了拱手:“见过小郎君。”
十七没有起身,只是继续撑着脑袋:“干什么?”
“我是此处的老板,小郎君前来,有失远迎。”
“也不用你迎。”十七垂着眼用筷子敲击着桌面:“……我又不认识你。”
“但是主上我们都是认得的。”
“裴慎叫你来的?”
“是。”
筷子敲过瓷盘,十七终于抬头,懒懒散散靠着椅子:“他什么时候过来?”
那人好像早就知道他要问这个一样:“再过一会儿就来了。”
他又问:“那你来干什么?”
“小郎君第一次来,想必还不熟悉,我可以……”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十七打断他,厌烦道:“要他来和我说话。”
空气静了静。
男人观察着面前人。
白纱遮不住纤细单薄的身形,他翘着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很是矜傲,那并不是短时间被人宠爱就能形成的气质,必须要经久的高高在上才能拥有这副慵懒模样。
虽然男人已经从方才下去的侍从那里得知了部分有关于十七身份的消息——不包括他与燕涣的所有有关信息——但面前的人仍然神秘,灵动,就像是扬起脑袋的鹿,并不为任何人停留。
关于十七,他们青馆内的人也有所耳闻了。
“是。”他恭恭敬敬退了下去,回头找到了人堆里的裴慎,这位年轻有为的司傀监首席身姿挺拔,倚着墙漫不经心与人说话,他身边的人都恭恭敬敬点头哈腰,其中不乏一些王都大官,而他站在那里,简直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鹤立鸡群。
男人走了过去,裴慎及时注意到了他,垂着眼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苦笑一声:“那位不想见我……唉,一过去就问大人去哪里了,非要和您说话呢。”
其余几人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以为是有其他贵人:“可是谁来了?何不邀出来一同喝几杯?”
裴慎抱着胸:“我家里的人……他怕生,就不和诸位大人见面了。”
说着勾起了唇。
这么一说,众人好像猜到点什么。
又说了两句话,裴慎还是按捺不住:“我先走了,诸位轻便。”
众人应和。
他迈着大步离开。
此次宴席只有被邀请的人才能前来,并不对外开放,这其中很多人又是看在裴慎的面子上才过来的,虽然他与天子关系实际上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么好,但表面上,他还是那个天子身后的人。
裴慎找到厢房,推门而入。
桌上摆放着已经空了并且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的盘子,茶水也已经被喝尽,杯子散乱的放着,凉风从窗户徐徐而入,吹拂着室内轻纱。
幂篱放在一边,十七瘫倒在椅子上,像一团软绵绵的、没骨头的猫,真正的猫则睡在桌子上,脑袋正对着十七。
他在无聊。
他在等自己。
……在这个谁都和他说不上什么话的地方,好像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
我们小十七非常看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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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