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氢一大早,天没亮就起床了。
春节将至,一年到头住在研究所的贺夫人终于赶着飞机回来了。
前几天,贺行方也从国外回来,准备和贺氢一起接机。
贺氢内心紧张激动,他的母亲白有倾名字相同,样貌相似,就是气质不同。这一世,她没有奔波生活艰辛,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路程很快就到了。
手机铃响,贺氢下车到一边,才接听。
“到了?”
贺氢说:“嗯。”
年柊笑笑:“早饭有乖乖吃吗?”
贺氢理了理衣帽,因天寒,又戴上:“吃了。你有乖乖吃吗?”
年柊说:“马上。”
贺氢叮嘱:“别忘了。”
年柊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还在飘着雪花:“知道。伯母下飞机了吗?”
贺氢看看时间:“差不多了。”
吴叔随行,他招手让贺氢过去。
贺氢说:“挂了。”
年柊说:“嗯,到家说一声。”
贺氢挂掉电话,笑着走到吴叔身边。
没过一会儿,出口处走来一个穿着典雅西装衣裙的女人。她戴着一双眼镜,一丝不苟整洁利落的走过来。
贺行方先是抱她一下:“回来了。”
白有倾说:“嗯。贺氢也来了。”
贺氢眼角酸涩,心里有些惆怅。他上前送上一束洋桔梗:“妈,好久不见。”
白有倾抱住花,莞尔点头:“是好几年了。”
“高一了吧,成绩怎么样?”
白有倾放下行李,后半句问向吴叔。
吴叔汇报了一下。
白有倾皱了一下细眉:“不达标,心思多花在学习上。”
贺氢坐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嗯......”
贺行方打和场:“你妈说的对,贺氢你要继续努力。飞机劳途,有倾你等会先泡个热澡,休息会,晚上我们一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白有倾看着路边的景色:“变化还挺大的。这处竟然修了个公园。”
贺行方说:“嗯,等会下午你可以让贺氢带你逛逛,我下午有个会。”
贺氢答应:“行啊,我们去...”
白有倾语气淡淡:“不必了。我下午也有点事。”
贺氢手指微微收紧,说:“好,那有空吧。”
到家了。
贺氢悄悄发了一句消息,就连忙跟着下车。才发觉,贺行方和白有倾已先回屋了。
回房后,贺氢懒散的刷着题,心情有点不佳,渐渐感觉肚子空虚。
贺氢下楼来到厨房。
王阿姨已经准备好了三份套餐,等会送上楼。
“少爷,饿了?饭已经做好了。你要回房吃还是在这?”
贺氢摇头:“就在这吧。”
贺氢吃饱后,看到楼梯下来的吴叔抱着花瓶,里面是他送的洋桔梗。
吴叔说:“少爷,吃好了?”
贺氢抿唇:“这花是妈不喜欢吗?”
吴叔把花瓶放在客厅,安慰:“没有,夫人可喜欢了。就是屋里已经放了很多白雪花盆栽。夫人就想把它放客厅这,更好观赏。”
贺氢一愣:“白雪花?”
吴叔笑呵呵提醒,摆好枝叶:“少爷忘了,这是夫人最喜欢的花,下次记得买这个。”
贺氢上楼,突然泄气,全身松懒,躺在床上,不语不动。
白雪花.....这是在点醒他,她不再是她了吗?
也是,不同的人生造就不同的人,那个疼爱她的母亲早已不在了。
现在这个虽然客气又疏离,但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他应该替她开心。
很快,寂静被打破,年柊打来电话。
贺氢接听。
“喂?”
年柊说:“怎么,有气无力的?”
贺氢笑了一声:“中午没等到我电话,不习惯?”
年柊沉默几秒,坐下皮椅:“不开心?”
贺氢否认:“没什么不开心的。”
年柊延迟几秒,好像在收拾东西:“来我家?”
贺氢问:“你家?”
年柊嗯了一声,道一句“等你”就挂了,完全不给拒绝。
下一秒,贺氢的手机弹出一个消息,是一个陌生的地址。
贺氢匆匆穿好衣服下楼。
吴叔追问:“少爷这会去哪?”
贺氢说:“去年柊那玩。”
贺氢打的,大约半个小时候后,他看着地址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楼。
贺氢进去,发现电梯被封条,正在维修中。
无奈,贺氢只好走楼梯,幸好灯是好的。这层的楼主们都是爱干净整洁的,门口都被仔细清扫过,也可能是过节大扫除,门上都贴着喜庆的对联。偶尔,门内传来孩童的哭泣声或者老式碟片的打仗曲。
贺氢一下没停下,爬到了七楼,喘了口气。
他看着701光秃秃的门,轻轻敲响。
听到门内的脚步声,下一刻门就开了。
年柊穿着睡衣,外面披着不厚的外套,他一把将贺氢拉入怀里。
门老化了,吱呀一声合上。
贺氢还没来得及查看这个房子,就被缠吻,一路磕磕绊绊的推进卧室,继续交吻。
不是年柊年底项目多忙碌,就是贺氢被贺行方盯得紧出不去。就这样好几天没见了,每次只能都隔着屏幕。
卧室内开着暖气,贺氢被亲的舒服,又有些热,他也被年柊顺利的脱下厚外套,手摸进衣服里抚摸、揉捏。
眼看马上止不住着火,才堪堪停下。
贺氢坐在小沙发上慢慢喝着热水,看着年柊敲敲打打。
“还有工作?”
年柊说:“还有点小尾巴。”
贺氢走到旁边坐着,又趴着下巴说:“这房子你自己买的?”
年柊说:“不是,我爸妈以前买的。”
贺氢皱眉:“都过年了,年伯母还不让你回家?唉,也不能怪年伯母。”
都是破小说害的。
贺氢又想了想:“也快了,开学你就被暴露身份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年柊身形一顿,神色不察。
贺氢问:“怎么了?”
年柊抱起贺氢,坐到自己腿上,亲了亲额头:“没事。饿了。”
贺氢不满:“中午饭还没吃?”
年柊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嗯。想点外卖,这附近的店家都关门了。”
贺氢站起来,有了点做攻的意识,疼老婆。
老婆饿,做饭饭给他吃。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贺氢看了看冰箱里的菜,还算丰富。但他不会炒菜,又翻到底层,有速冻水饺。
贺氢煮煮面下下饺子还是行的。
锅里烧水,贺氢就坐在餐桌那等着水开。
忽然,想起与之前年柊的谈话。
剧情君必须走剧情,现在没什么事,是上次力量被削弱。而这段时间也恰巧没什么剧情,它可以休养。而下一个剧情就是年柊恢复身世。这根本无法阻止,如果走了,剧情君获得力量又可以作妖了。
这可不行。
但也没什么办法。
他们毕竟是一个普通人,即使是主角,也是个普通校园爱情的主角,根本无法阻止非人类。
之前,年柊说他有办法,真的有吗?
“咕噜——”
水冒泡了,贺氢暂时按下纷乱的心思,去煮饺子。
煮好后,贺氢挑出一个切开,观察一会,是熟的。这才放心,叫年柊过来吃饺子。
年柊尝了尝,表扬:“不错,熟了。”
看吃的差不多,贺氢问:“你打算怎么对付剧情?”
“有办法。下午做什么?”
“不许转移话题。”
年柊只好慢条斯理的擦嘴,然后抬头说:“我在等一个机会。我能...感受到它,它现在处于虚弱状态。”
贺氢惊讶:“你能感受到?”
年柊边洗碗边回话:“嗯。这几天发现的。”
贺氢急问:“它在哪?那你打得过它吗?我要胖揍它!”
年柊洗了洗手,擦干。
“不知道。我只能知道它的存在。而且它是没有形态的,我们揍不了它。所以,想抓住它,必须在它有形态的时候。”
贺氢说:“有形态?它怎么有形态?......附身!”
“可是,附身它也可以随便跑走啊,怎么抓?”贺氢摇头。
年柊简单扼要:“剧情严重走偏,气急败坏时,它会来争夺身体。”
贺氢静默一会,说:“它只能附你的身吧?”
跳舞那次就附身了,对于他这个配角从来只能控制他的身体。
年柊说:“嗯,目前只有这个办法。总得试一试。”
贺氢没有反驳的理由。
剧情君总得回来,他们要解决只能通过这个方法,主动亦或者被动,都必须这样一试。
“万一,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年柊说:“不会有事的。它不能长时间附身,如果可以,它一开始就代替我顺利走剧情。”
贺氢蜷缩在沙发上,一张小脸明显不高兴。
年柊想了会,还是说出来:“......如果没成功,我没出现之前记得保护好自己。”
年柊单膝蹲在贺氢面前,浅眸透亮:“还有记得认出我是谁。”
“没有十足把握不要靠近。”
说的跟遗言一样。
贺氢心里无措,坏情绪累积下来总会爆发,他把枕头狠狠扔在年柊脸上:“我就认不出!”
不欢而散,贺氢单方面赌气,不顾年柊的阻拦,离开了。
出租车上,贺氢把脸藏在围巾里,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终是忍不住默默流泪。
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可他无能为力。
晚餐上,一家团圆吃的饭,无人说话,只有刀叉碰撞的声音。
毫无眼神交流,都在低头享用,或者看着手机。
贺氢没吃几口,就胃口不好回屋了。
临到晚上,他看着手机发呆。
他早就后悔跟年柊生气了。但拉不下脸,先去联系。
年柊也一句消息没来。
第二天。
贺氢出去闲走,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
红灯笼、对联、年画、大包小包的零食……
又随便走走,这条路就在年柊新家的附近。
本着来都来了的念头,贺氢打的到了楼下。又迟迟不肯上楼。
可怜兮兮的蹲在下面。
年柊在楼上窗户那早就发现贺氢来了。
等了十几分钟没有敲门声,又开窗往下望了望,见贺氢穿着雪白的棉服,戴着白帽子,还像个雪人一样蹲着。
年柊叹了口气,败给他了。
干枯的树干摇摇晃晃,冷风都吹红了脸蛋,贺氢也只是慢吞吞的找了面墙挡挡。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运动鞋。
贺氢以为冻出幻觉了。
只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起来。”
到了暖和的屋内,贺氢不忍抽嗒,低头哼哼说:“我不该生气。”
年柊说:“嗯。”
反应冷淡。
贺氢继续说:“不该扔枕头。”
“还有呢?”年柊一边放东西一边问。
贺氢疑惑会儿,试探:“我一定认出你。”
年柊泡了杯板蓝根,递给他。
贺氢最不喜欢喝这个甜丝丝的药了。
但看到年柊冷着的脸,有点悚,乖乖的一口闷了。
贺氢说:“不生气了吗?”
年柊眯着眼:“没有生气。”
刚开始贺氢不相信,后来见晚上,年柊烧了好多好吃的,又安下心了。
只是没想到,贺氢被甜甜的恋爱熏晕了,主动留了宿。
贺氢在洗澡的时候,年柊忽然闯入,一起洗了把澡,暧昧的贺氢羞红了全身。
正当贺氢以为结束时,年柊强势把他按在墙壁上,双手被固住。
贺氢后方失防,紧张道:“等一下,不行!”
年柊安抚的亲了亲贺氢敏感的侧脖。
“只用腿。”
后来,回到床上,贺氢惨兮兮的看了看被磨破皮的大腿。
再次,单方面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