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琢令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他做了一个很长很美的梦。
梦里,他和学长结婚十年,婚后生活蜜里调油,每天都是蜜月期,学长待他格外温柔,他们从不为无意义的小事争吵,是最懂彼此的灵魂伴侣。
梦太美了,相琢令不愿醒来,可惜总有一些意外打破他的美梦。
起先,是锁骨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仿佛一缕清风,又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锁骨,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接着,那轻若羽毛的触碰来到嘴唇,力道大了些,弄得相琢令不胜烦恼。
待相琢令摇头躲避后,那恼人的东西来到他的眼角,稍加揉弄,使得原本薄红的眼尾更加糜艳。
相琢令挥臂驱赶,可总也赶不走,不由愠怒地睁开眼,随后撞入一双乌黑湛亮的眼瞳之中。
相琢令脑子晕乎乎的,还沉浸在美梦里,见到那双熟悉的眼睛,下意识伸出手臂环上喻苏言的脖颈,腰肢发力,整个人扑进了喻苏言的怀里,将睡得热乎乎、红通通的颊面贴着喻苏言的,粘人小猫似的轻蹭,“亲爱的,你回来啦。”
喻苏言微微一怔,身体僵在原地。
怀里人腰是软的,语调是软的,甚至连那两条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也是柔软的。
而少年后颈和头发间散发出淡淡柠檬香,不知是昨夜沐浴露的香气,还是从喻苏言的贴身衣物中沾染上的。
喻苏言嗅着这股味道,恍惚觉得他们二人就应该这样,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喻苏言喉结滚了滚,克制地抬起手,指尖拂过少年后颈的碎发,拇指和食指轻轻用力捏了一下少年的后颈皮肤,说道:“学弟,你、叫我什么?”
相琢令被刚刚那一捏,捏得浑身酥软,乌黑的眼珠像是两颗浸泡过清水的黑宝石,全无防备、全心信赖地望着喻苏言,“亲爱的呀,怎么了?”
说完,相琢令自己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亲爱的,你怎么缩水了?还变年轻了!?”
喻苏言:“……”
喻苏言轻轻一咳:“学弟,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我变年轻了,而是你做了个梦。”
相琢令:“?”
相琢令:“??”
相琢令:“?!!!”
相琢令的表情逐渐由疑惑变为惊恐,最后转为能抠出三室一厅的尴尬,抱头蹲在床上的角落里,背对着喻苏言,在心中无声尖叫:
啊!
啊!!
他都和学长说了什么!?
这太尴尬了,他不要活了,呜呜呜哪里有缝可以钻啊!
救命了这个美丽的、蔚蓝色的星球上再也容不下一个名叫相琢令的无敌青春男高了,今天他就要背起行囊远航。
……
乱七八糟胡想一通,相琢令可怜兮兮地转过脑袋。
床边,喻苏言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清醒了吗,学弟?”
相琢令点头。
清醒,太他妈清醒了,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喻苏言手指弹动两下,再次压住唇边的笑弧,作恶心起,故意问道:“你刚才,梦到我了?”
谁知话音刚落,相琢令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学长你别问了!”
喻苏言扬眉。
——哦,炸毛了。
“嗯,我不问了。”
喻苏言的话让相琢令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脸上的热意终于开始降温,然后就听喻苏言说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相琢令:“……”
相琢令:“呃、啊、嗯。”卡壳三连。
“嗯?”喻苏言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好像真的在好奇。
相琢令这时候突然就对学长的恶趣味有了新的认知,他抠了抠床单,支支吾吾道:“就是,来看看学长,……对!看看学长。”
喻苏言:“哦,看我。”
喻苏言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那个考进年级前十的约定。”
“差、差不多也是为了这个。”
一只手忽然落到相琢令脑瓜顶上,很轻很轻地揉了揉。
喻苏言:“这个要求很过分吧。”
相琢令抬眸,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面对喻苏言格外温柔的面庞,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变成了,“不过分!我可以!”
喻苏言挑眉:“那看来也不用我放宽条件了。”
相琢令脑子直接宕机:“啊?”
喻苏言嘴角噙笑:“我的意思是,不用考进年级前十也可以,你的努力我都看到了,最后这一步,由我来走。”
“学弟,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
整个周末,相琢令都过得飘飘然的,双脚时而踩在云端,时而飘在水面,脸上总是带着荡漾的笑容,并且一直持续到了周一上学。
何孝元看不下去了:“我说你至于吗?不就脱个单?不就和喻学长在一起了嘛,有什么好飘的?”
相琢令嘿嘿傻笑:“你不懂。”
何孝元:“……啧。”
相琢令和喻苏言谈恋爱的事很快闹到全年级皆知,盖因二人谁都没想过遮掩,坦荡得令人失语,二人的班主任分别找他们谈过话。鉴于相琢令二代的身份,班主任只是稍稍提了一句,并不多做为难,更多的压力则给到了喻苏言。
有次相琢令去找喻苏言,得知喻苏言被叫到老师办公室,便悄悄趴在门上偷听。
“……喻苏言,你一直都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应该知道自己现阶段要做什么……你和相琢令不一样,那孩子背后有家族依靠,哪怕就此摆烂,人家的家族能养他一辈子,你呢?你是特招生,你家庭的情况老师也都清楚,但你现在……”
“老师,”喻苏言出声打断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喻苏言,你——”
“我的成绩有下滑吗?”
“……”
没有。
和相琢令在一起后,喻苏言的成绩始终保持着高于第二名二十多分的水平。
正因为没有,班主任才无法对喻苏言说重话,只能“劝告”。
又一次,喻苏言大获全胜。
门外的相琢令听到脚步声,连忙躲到一边,仍是被喻苏言发现了。
“偷听?”
相琢令含糊其辞:“没听多少。”
每到这种时候,相琢令都有些怵喻苏言,因为喻苏言不仅不笑,周身的气势还格外具有压迫力,相琢令觑着,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学长,”他拉住喻苏言衣角,“过来一下。”
放学时间,教学楼里学生很少,相琢令拉着喻苏言的手把人带到天台。
此时已近黄昏,天边斜阳光华绚烂,云层之中色彩分层、渲染,格外漂亮。
喻苏言整理好了情绪,反握住相琢令手腕,“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少年眼神说不出的狡黠,他凑到喻苏言耳畔,轻声软语:“当然是做坏事了。听说……接吻能让人心情变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完,相琢令仔细观察喻苏言表情,可后者神情不变,搞得相琢令好没意思,挣开喻苏言的手,不料喻苏言忽然用力一拽,将他拉入怀里,一个浅浅的吻落到唇角。
喻苏言:“这样?”
相琢令回过神来,用身体将喻苏言压在墙上,笑容痞坏痞坏的,“不对,是这样。”说完,扬起脖子用力吻了上去。
少年的吻一如他追求人时那样热烈、直白,尽管耳根通红一片,却咬着喻苏言嘴唇不放。
唇齿相接,唾液置换。
喻苏言抬手捧住相琢令的脸,闭上双眼,更深、更用力的回应。
……好像,确实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