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窗开了,冻死我了!”时檐刚捂住屁股,就发现浴室的小窗户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冷风正争先恐后地往温暖的室内钻。
他踮起双脚,一边伸长手臂去关窗户,另一只手用毛巾捂着微微发凉的屁股,有些狼狈。
“我得和房东大姐说一声,这热水器真的该换了。”他哆嗦着穿上衣服,没管刚换下来的衣物就跑出去打电话。
却没看见原本好好躺在洗漱台上的贴身衣物,蓦地洇湿一小块,显出凌乱的褶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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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流水一样过去,等时檐能熟练掌握烫头这一技能时,他都还没有等到任务目标的出现。
据大香蕉所说,这个世界他的剧情任务比较简单,所以主线任务上的难度会提高,信任值到70且目标在五米范围内才能开启攻略进度条,好在筛选原则不变,也不是完全抓瞎。
经过两个世界,尽管记忆并不清晰,时檐冥冥中能够感觉到任务目标会主动靠近自己,所以倒还没有太过担心。
只是不知是不是理发店的地理位置不太好,除了外面发廊里五官稍微端正些的小哥,他竟是没见过一个帅哥!
他还一边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审美降级,一边和那个小帅哥搭话。还请他吃过几次他爱吃的螺蛳粉,钱花了不说,那小哥都快和他结拜成异姓兄弟了,也没见提示音出现过。
不过,帅哥没见到,今天倒是来了一个气质非凡的小姐姐。
时檐几乎是立刻就振奋起精神。
这会时尚不在,店里就他一个人,正闲着无聊刷短视频呢,毫不夸张,一个美女就像天使一样从天而降到他面前。
她个子挺高,腿长得尤为瞩目,大眼睛,白皮肤,双眼皮褶很深,一头海藻般的长发,配着身上干脆利落的风衣,简直让时檐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就是那顶枯黄色的发色破坏了她的干练气质,也折损了几分美感。
时檐放下手机迎上去,摆出自到这个世界以来最诚挚的微笑,还没开口,就见大美人一个斜斜的眼风飞过来,表情略带嫌弃,就这样把他定在了原地。
“小杀马特,你对外面那家发廊熟不熟?”美女像进自己家一样踱步进店里,挑选了一张她看起来最干净的椅子,屈尊降贵地蜷起她的长腿,在椅子上端正坐下。
美女的气场让本还想遵循人设表现得不值钱一点的时檐收起那份装出来的让人不适的谄媚,能够正常和人沟通了。
“不太熟,美女怎么这么问?”
女人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发色枯黄,面带郁气,更是心情不好,再配上站在一边造型夸张像是小吉祥物的粉毛时檐,觉得一切都荒谬无比。
时檐见她一直卷着手中的发梢,馥郁的香水气味下还有着不太明显的药水味道,便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想。
“美女的头发,是在外面染的吧?给你染坏了?”他试探着问。
“你怎么知道的?还说是什么总监,取个名字叫Kevin,染出来的颜色比我家狗拉出来的玩意儿还像屎。”女人的声音好听,带着点沙哑,满满御姐味儿,话里却是与她形象不太相符的粗鲁。
美人一皱眉头,就不免让人心生怜惜。
“头发染成这样还想让我加他微信,他算哪根葱,长得像丰富物种多样性的凑数□□,恶心。”得,没什么好怜惜的,人家的嘴早就帮她报仇了。
美女一说Kevin时檐就知道,这位正是他前几天还笼络过的小帅哥。怎么在她嘴里,都和□□一个物种了?
“那你,没有当面说什么吗?他应该有义务帮顾客,额,拯救一下的。”时檐算是明白,这美女是来这发泄来了,所幸无聊,便也摆出听故事的姿态,坐在她左手边不远的地方,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没什么好说的,都这样了你还期待人家屎上雕花?”美女撇撇嘴,“作为抗议,我把他的剪刀掰弯了。”
“!”听闻此言,屁股还没坐热的时檐大受震撼,抱着椅子连连后退,眼神复杂到像经受了高维生物的袭击。
Kevin和他说过,那套剪刀是他花大价钱从泡菜国代购的,除了头发什么都不剪,每天剪完头都要精心保养一遍,说是他的命根子也不为过。
虽然时檐对他的说法存疑,因为他自己那套是时尚帮他买的,价格不贵,也趁手,完全想不到四位数的剪子和他的能有多大区别。
但相似的是,它们的材质都是精钢。那可是不锈钢啊!时檐觑一眼美女姣好的侧脸,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样的一个人能把剪子掰弯。
“算了,看你这个样子,估计和外面的什么大师店也没什么区别,我就多余来问你。”美女见时檐后退的样子,顿觉无趣。
她站起身来,拍拍衣角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挎上臂弯那个连时檐都看得出价格不菲的包,转身就走。
店面很小,女人三两步就跨到了店门口,时檐看着她那头枯黄碍眼的发色,又想起她漂亮的正脸,终是于心不忍。
“美女,别走啊,你这头发我有办法救!”
高跟鞋的声音一顿,女人回过头来,发尾飘飘荡荡。
“哦?我从不让杀马特碰我头发。”美女说的话还是很难听。
“不好不要钱,再说我这是个人爱好,看过我手艺的大爷和大姨……的孙女儿都说好!”时檐现在脑子里毫无杂念,只有对这段时间自己所学的自信。
“好啊,”美女露出一个笑来,唇上鲜艳的红色和她人一样张扬,“要是你能染好,我帮你搞、黄外面那家美发店。”
*
“水凉一点,你要烫死我吗?”女人怡然自得地躺着,任由时檐柔软的双手穿过她的发间,打湿一头长发。
“哦。”时檐正认真观察着她的发质和发色,错过了女人眼里的探寻。
出于人设需要,时檐的头发一般会遮盖住眼睛。但在干活的时候,他实在受不了在眼睛上方扫来扫去的发丝,通常会把刘海扎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好看的五官。
从下面往上看的时候,他的神情特别专注,有一种深情的错觉。更别说他实在是好看,饶是在镜子里看惯了自己的女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样认真做事的男生可爱到让她想亲一口。
莫名其妙的,心爱的头发被弄毁的愤怒也一点一点随着泡沫流走。
如果不是这样,她绝不会踏进这样偏僻昏暗的小店,让一个像小混混的杀马特少年“拯救”突如其来的坏心情和坏头发。
其实她大可以选择去之前常去的店铺,但是那样认真的表情,真的让人……有想逗弄的心思呢。
“吕小姐,你开始想要染什么颜色呢?”时檐一边卖力洗头,一边了解客户需求。
“亚麻色,或者浅茶色?类似于你发根这种颜色。”吕小姐面不改色地撒谎。
“啊?”
果然,他看到了时檐脸上的为难表情,眉毛皱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唇珠嫩到像能掐出水来。
时檐还真有点头疼。
他感觉自己的发色很普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与此同时,他又觉得Kevin十分无能。
这么简单的颜色都调不出来,你们那店迟早倒闭。
时檐的表情很生动,头顶的小揪揪顺着他的动作微微弹动,说不出来的有意思。
时檐的动作很轻,这是他的习惯,特别是对待女性顾客的时候,她们对痛觉会更加敏感,而因为头发长的原因,打结的现象相较男性会严重许多,这就更需要耐心。
好在吕小姐的头发刚刚做完,打过精油,摸在手上像绸缎一样顺滑。
“嗯哼,感觉你洗头挺专业的,我有点相信你了。说好的,要是我满意,就帮你弄掉外面那家大师店。”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声带的震动传到头顶,让时檐不自觉地看向她的发声部位。
是躺着的原因吗?怎么感觉吕小姐有点喉结呢?
但他很快就被话中的内容吸引注意力。
“啊啊,为什么啊?我只是想拯救一下你的头发,我们干这一行的也很不容易的好吧。”而且你说弄掉就弄掉啊,你的头发都任人宰割了,还说这些。
“我刚刚没说吗?我是一个侦探。”女人的眉毛稍微挑了挑,多出一种自信的风流味道来。
“侦探?”时檐很惊讶,只能跟着重复。
“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搞垮一家店铺啊,我要做的,有我的理由。你等着看吧。”勾起时檐的好奇心,她就微笑着紧闭双唇,一个字都不说了。
在时檐吹干头发想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女人却突然制止了他。
“我还有事,今天就做到这里,下次再来补剩下的步骤。”她穿上风衣外套,凑近时檐,拨了拨他头上的小揪。
“在此之前,请帮我保密哦。”女人暗色的指甲油颜色很好看,纤长的手指在嘴边做出拉拉链状,时檐这才意识到她比自己要高。
“对了,你们这能办会员卡吗?帮我登记一下,我叫,吕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