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幼千知道孟知雪心中还有顾虑,他害怕此事会牵扯到前朝,孟知雪一向不想参与那些党派之争,这个林园还不知道真正归属于谁,万一在地下找出什么东西,届时孟知雪就不得不再次卷入其中。
明明他从来都没有机会,可那些人却还是逼着他站队。
孟知雪看了眼远处的林场,没有再说话,俞幼千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可怜魏老夫人一把年纪的,家也不肯回,还要在外面撑场子。
等自卫军加入搜寻后,整个州府差不多都要被翻遍了,可是还是找不到魏鸢。
魏鸢可是骑着马失踪的,现在连人带马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实在是太过离奇。
随着时间的推移,魏鸢生还的可能也越来越小,魏老夫人也终于撑不住了,可她病倒了也不肯离开山香苑,坚称魏鸢一定还在这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定要看到魏鸢再离开。
孟知雪见此也终于下定决心让大家开始搜寻地下,为此还特地把建坟造墓的师傅请来,让他们去林场中搜寻地下。
林场的主人此时也终于现身,此人膀大腰圆,却并不让人感到反感,态度亲和,而且官话十分标准,上来就各种道歉。
“实在对不住,小人鲍晖仁来迟了,也是不巧,这两天小人正好去了京城谈生意,没想到这里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望老夫人和怀王海涵,不要怪小人怠慢。”
此时,哪里还有人有心情怪罪他,孟知雪表达了要对这片林场进行地下搜寻的意思,鲍晖仁立刻表示人命关天,他定当全力配合,顺势还拿出了山香苑的布局图。
孟知雪已经是第二次来林场,对魏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看林场主人这么配合,他也不再参与,带着俞幼千回到了怀王府。
俞幼千虽然一直待着孟知雪眼皮子底下,但是他还是发现了些东西。
“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孟知雪看俞幼千那个样子就觉得好笑,俞幼千什么心思他能不知道。
俞幼千叹了口气:“其实这方面你比我擅长,你应该察觉到不对劲了吧?”
“有人想逼我投党结盟罢了,咱们远离京城才这些天,那几个就快斗成乌鸡眼了,估计是有事需要我这个做事不会被怀疑有夺位之心的人来替他们完成吧。”
俞幼千看孟知雪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爽地将他那个玉制小水排摆弄得“咔咔”响。
“你有应对的办法了?”
“没有,暂时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俞幼千的脾气不可能忍受这种被人推着往前走的事情,孟知雪却司空见惯,两个人处理事情方式也天差地别。
这毕竟是孟知雪的家事,俞幼千也不好多管,只能不客气地呛声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有办法了,原来是在这里装镇定,我说你可别被你那群兄弟坑死了,我下半辈子还要靠你呢。”
孟知雪的目光柔和了许多,看着他笑道:“放心,就算我出事了,也会事先安排好你的。”
俞幼千的眸光闪了闪,最后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下令搜寻地下后,魏鸢很快就被找到了,同时当朝的六皇子也被参了一本。
有证据证明山香苑每年会给六皇子府上进贡金银财宝,这里没划给孟知雪做封地时,一直都是朝廷直辖,直辖州给皇子上贡,实在是说不过去,而且山香苑还每年还都会出点人命,所以就有人状告六皇子结党营私,私相受贿,包庇山香苑草菅人命。
其实这比孟知雪预想得要好很多,他还以为在山香苑地下会找到龙袍、玉玺什么的呢,看来他这些兄弟还没有想搞死他的心思。
这也表明这次下手的不是六皇子,有人借他的手引出六皇子的丑事,无非是让他和六皇子心生嫌隙,以后难再交好罢了。
孟知雪不关心六皇子如何去解决这件事情,反正他们这些人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封地内,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他倒是更想知道此事之后皇帝会怎么安排。
一个完全没有继承资格的儿子到了封地还要被牵连,如果真的这么发展下去,他恐怕要提早退位让贤了。
孟知雪这一边养伤,一边密切关注着前朝,还要开始清理封地内的隐患,算是彻底忙了起来,他一忙,俞幼千就没人管。
那俞幼千自然是不可能安安分分继续地待在怀王府里的,光是天香楼他都算频繁出入,被赵博撞见的就有两次。
赵博这个人信奉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所以很快就主动来找俞幼千搭话。
两个人的共同话题就是魏鸢,魏鸢被救回家后对这些天经历了什么始终闭口不谈,而且对以往埋怨其父断其为官之路的事情再也不提,看样子是受了挺大的打击。
俞幼千觉得魏鸢算是好命的,其家族的人头脑清醒,且懂得审时度势,所以才没有酿成大祸,就魏鸢那个性子,要是为官,上任第一天,同僚为他开宴庆贺,他估计都不带赏脸,更别提和人共事了。
赵博对魏鸢的评价还是十分委婉的,顺路还邀请俞幼千一起去看望魏鸢,俞幼千只说那是浪费时间,拒绝后继续寻欢作乐。
赵博见到魏鸢后,没有把俞幼千的话说出来,只说俞幼千觉得贸然上门恐失礼数。
魏鸢看俞幼千是一万个不顺眼,提到他就不屑一顾:“听说他是怀王爷的朋友?也不知道怎么攀附上的。”
“是,和怀王爷关系极好,我之前听闻怀王爷没有幕僚,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反正看着极受重视。”
赵博未提两人举止亲密的事情,这算下来也是在非议皇室,实在不好多说。
“身份?估计是怀王爷心善,碰到个能说会道的,看他无依无靠就收下了,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
魏鸢随口一问,赵博这才想起来有哪里不对劲了。
因为俞幼千生性放荡不羁,大胆的举止和言谈经常让人猝不及防,他从未介绍过自己的名讳竟也无人追问过。
“这…我还真不知。”
魏鸢沉思了片刻:“左右是怀王爷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是牙尖嘴利的。”
魏鸢对孟知雪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他失踪时,孟知雪所作所为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孟知雪在京城时就是出了名的公正廉明,他就是想不明白孟知雪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流里流气的俞幼千有关系。
“也是,也是。”
赵博偷偷瞥了魏鸢一眼,他怎么觉得魏鸢一遇到俞幼千就变得格外不同,即使听到名字都会过分激动。
他和俞幼千也接触过,没有感觉此人有多么让人生厌,细细回想起来反而觉得非常特别。
“最近有人找你问过话吗?”
魏鸢没有过多纠结俞幼千的事情,他并不太想多提这个人,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想到自己的经历,他便多问了一嘴赵博。
赵博点点头:“当然,你不知道你失踪后有多混乱,光过来问我话的人都是一批一批的,我都担心你回不来,他们要拿我去给你陪葬了。”
赵博说的是心里话,那几天他真的觉得自己要随魏鸢一起去了,搞得好像魏鸢失踪是他没看好一样,他又不是魏鸢他亲爹。
“你细说一下都要哪些人来找过你。”
赵博没想到魏鸢竟然会问这个,他当时都快要紧张死了,成宿的睡不着觉,哪里还记得什么细节,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就是怀王爷,你祖母,还有山香苑的人吧。”
“只有这三波?”
“应该吧,他们来到时候都是气势汹汹的,我也不敢多问,不过你失踪后的第一天那个来提醒我去让你祖母找怀王爷的人还是挺和善的,全程笑嘻嘻的,果然,你祖母对怀王爷释放消息,怀王爷参与进来后事情很快就解决了,这些事情还是得官家的人出手,不然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怎么敢去搜那么大一个林场啊。”
“是啊,只有官家的人敢下令搜有背景的林场地下。”
魏鸢一翻身从床上起来,给赵博吓一跳。
“祖宗你要去哪里啊,你这身体还没养回来,这要是再出事,我真的要给你殉葬了。”
魏鸢看着大呼小叫的赵博,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赵博就乖乖地闭嘴了。
魏鸢备了些礼品,他获救是孟知雪出了大力气,他亲自登门道谢也是应该的。
魏鸢去得太突然,俞幼千和孟知雪都不在怀王府,但他没有留下礼品就告辞,而是耐下性子特意等孟知雪回来。
可惜孟知雪去了另一个州府,俞幼千因为银两花得差不多了,倒是先回来了。
魏鸢看到俞幼千就翻了一个白眼,俞幼千只是听说府上来了魏府的客人,他还以为是魏老夫人,想着孟知雪今天应该回不来了,想好心劝人回去,没想到竟然是魏鸢。
看到魏鸢那态度,他也不客气地抱臂倚在门框上,连进去都不曾进去:“我好歹也算帮过你吧,见到我招呼不打一声就算了还这副表情,啧啧啧,白眼狼!”
“不过是做了多余的事情就妄图当我的恩人,做梦,可耻的骗子。”
“我何时骗过你?”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是贼吗?”
“我何时说过,抹人钱袋子的不一定是贼啊,我就不可以是偷了贼的钱袋子还给失主的好心人,人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魏鸢又被气得满脸通红:“你!强词夺理,巧言善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