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汁鸡,茶树菇炖鸽子,醋煎鱼……听了半天竟没有一个素菜。
“对了,记得让管家把那几棵槐树都砍了,再多寻些牡丹进院子。”
莫扶韫垂着的头猛地抬起,对上莫扶韫的眼睛,发现对方也正直直地盯着他。
“是。”俞幼千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无异,一直等到退出房间,他才敢喘口气。
一时间信息太多,俞幼千脑子乱糟糟的,他按照莫扶韫的话吩咐下面人去准备,只是多和王管家提了一嘴,要他找一只断奶的幼猫过来。
一只黄白相间的幼猫很快就送到了俞幼千手上,他将猫交给小槐子,嘱咐道:“小槐子,这猫你养着,切记不能让猫跑去主子房中,大少爷很不喜欢猫。”
俞幼千此举一是这府上没有和小槐子同龄的人,担心他无聊,二是他知道小槐子正是叛逆心重,好奇心强的年纪,这猫一定会出现在莫扶韫面前。
小槐子高高兴兴地接下了,摸着小猫满口应道:“我记下了,谢谢俞哥哥。”
俞幼千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把自己的话记在心上,没有多加提醒,抬脚便出去了。
果不其然,猫晚上就出现在了莫扶韫的屋子里。
两人正吃着饭,一声声幼猫的叫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
俞幼千装出一副很是惊慌的模样:“大少爷,跟着那位进来的孩子叫小槐子,他一个人无聊便养了只猫,应该是猫太调皮,竟跑到我们这里来了,我去看看。”
他半分不提莫扶韫不喜欢猫的事情,莫扶韫也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搁了筷子。
“猫吗?找到了,抱过来我瞧瞧,我最喜欢猫了。”
俞幼千的身子一僵,莫扶韫却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俞幼千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连滚带爬地奔向莫老爷的院子中。
“老爷,老爷,少爷让人夺舍了,老爷……”
“俞小子,这青天白日的你喊什么!成何体统!”
莫老爷从屋里出来,看着被吓得丢了魂一样的俞幼千,面色很是不悦,却并没有多少担心。
“老爷,少爷他被人夺舍了。”俞幼千跪在俞老爷子面前,连比带划地说道:“少爷他以前最不喜欢猫的,可是他今天却说自己最喜欢猫,还有他以前很喜欢槐花的,现在要砍了府里的槐花,而且连道观也不去了……”
“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少爷怎么可能被夺舍,主子喜欢什么岂容你质疑,不去道观就不去,那些半吊子有什么好拜见的。”
莫老爷子非但没有感到惊慌、担忧,反而对俞幼千大声斥责。
“父亲,阿俞他被上次那个江湖骗子吓破了胆,最近总是一惊一乍的。”
俞幼千还想说什么,莫扶韫已经先出声打断了。
说完,莫扶韫还看着俞幼千一仰头:“快回去把那只猫弄走。”
俞幼千看了看一脸不悦的莫老爷子,最后只得先行告退。
他回到院落中,刚想进屋,隔壁就传来哐当一声。
是那个戏子。
俞幼千局促地站在原地,这也算主子,可是莫扶韫没吩咐,他也不敢派人过去伺候,他自己又多顾着莫扶韫,这位倒是一直没有人管。
“你还好吗?”
俞幼千站着门外,半天没有人应声,等他刚想要离开,门却打开了。
俞幼千壮着胆子走进去,里面一片漆黑,近距离也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些影子。
他只能一边摸索,一边呼唤:“请问你在哪儿?”
刚开门,按理说应该就在门口才是,可俞幼千在门口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一直摸索到床边才看向床上躺着个人,他过去仔细一瞧,惊得跌坐在地上。
“少爷!”
床上的人还穿着进府时的衣裳,但那模样已经和莫扶韫有九分像了。
俞幼千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把人半扶起来,接触之间凉气直逼全身。
俞幼千那天根本没有听清兰生的名字,此时也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脸,想将人唤醒。
他没想到那天他离开后,莫扶韫完全没有管过这个人。
兰生本就虚弱,现在更是半条命都没了。
俞幼千连声高喊:“小槐子,小槐子……”
小槐子虽然顽皮,但人很机敏,不一会儿就赶来了。
“俞哥哥,怎么了?”
“你快去前院让他们派个人出去请个大夫过来。”
小槐子瞅了眼俞幼千怀中的人,心中疑惑,这人怎么身形和他师傅那么像,嘴上应道:“我这就去。”
俞幼千抱着兰生,想渡些热气给他,但捂了半天这人还是冒着冷气,他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等着大夫过来。
等了半天,小槐子还没有回来,俞幼千怀疑这小家伙是不是自己跑出去了。
怀中的人突然动了动,一双手覆上俞幼千的脖子,随后竟吻了上来。
感受着口中源源不断的寒气,俞幼千脑子里阵阵眩晕。
“哐当”一声把俞幼千惊醒过来,他看着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兰生,再看看站在自己身前脸色铁青的莫扶韫,最后还是利索地爬起来跪着莫扶韫面前:“少爷,我和他……我们……”
俞幼千八张嘴都说不清,最后干脆闭嘴。
“连解释都不解释?”
莫扶韫拉起俞幼千,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到床上。
俞幼千坐在床上有些搞不清状况,少爷怎么不生气?
“别害怕,我知道是他诱惑你的,这是个被艳鬼附身的人,艳鬼最擅长变幻作他人心中最喜欢的模样来诱引人吸阳气。”莫扶韫摸了摸俞幼千的头,顺手摘下自己手上的藤木镯子套在俞幼千手上,“阿俞在这艳鬼的脸上看到了谁?是我吗?”
俞幼千立刻摇头。
莫扶韫无奈地笑了笑:“是吗?我相信阿俞,猫找到了吗?去找吧。”
俞幼千糊里糊涂的被莫扶韫劝出了房间,可是没走出多远,他便又折返回来。
刚到房门口,房间里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让俞幼千忍不住心痛起来,他拼命地砸门:“少爷,少爷……”
他一副担心莫扶韫的模样,可那惨叫声明显不是莫扶韫的。
此时,小槐子也满头大汗地回来了:“俞哥哥,王管家说没有人手,让咱们自己去,可是我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医馆,你给我指个路吧。”
俞幼千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管大夫,他拉着小槐子的手:“快去喊老爷过来,就说这里闹鬼了。”
可是小槐子这次还是一去不返,俞幼千手都有拍断了,门才打开。
莫扶韫的脸色惨白,看着俞幼千安抚道:“我没事,这鬼实在厉害。”
俞幼千扶着莫扶韫,眼睛却一直往屋里看:“没事就好,少爷是怎么发现他是鬼的?”
莫扶韫反手将房门锁上,带着俞幼千回了自己屋:“那天我在戏园子就是被他所惑,所以把他带回了家,之后家中留下的藤木镯子一直发烫,我便断定他是鬼,这种专门勾引人的鬼自然就是艳鬼,阿俞怎么这么关心他,不会也是着了道吧?”
“我自然没有,只是担心少爷。”
莫扶韫显然不信:“阿俞,父亲已经答应我娶你进门了。”
“什么?”俞幼千喜欢莫扶韫这么多年,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却非常抗拒,“少爷,我是男子。”
“我知道,但是我身子阴气太重,不适合和女子交/欢,所以娶男子是天生注定的,你愿意进门吗?”
莫家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这又是成全了自己的心思,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俞幼千掐着手心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莫扶韫失落起来:“我身子弱,确实不是良配,阿俞看不上我也是能理解的。”
“不是的。”
俞幼千看不得莫扶韫这张脸上露出伤心的神态,立刻反驳着。
莫扶韫一听开心地握住俞幼千的手:“那阿俞是同意了,父亲其实已经算好了日子,这个月十九就是好日子,我们那天成亲好吗?”
十九还有8天就到了,俞幼千惊呼:“十九?”
“阿俞别担心,日子虽然紧,但是排场礼节一点都不会差的,就那天好不好?”
“好。”俞幼千看着莫扶韫说不出拒绝的字,可是刚答应下来,他心里就后悔了。
接下来几天,整个莫府都在准备婚宴,俞幼千这个当事人却没有一点兴致。
小槐子那天被莫老爷子府里的人当毛贼扣下了,俞幼千把人要了回来,便整日在他面前唉声叹气。
小槐子在戏园整日见惯了这些事,有些不解道:“俞哥哥,你这命也忒好了,这可不是养在外头,是直接进门,你怎么还不开心啊?”
“我自然是开心的,只是我有点担心你师傅。”
“我师傅?”
小槐子进到莫府都快把他师傅忘了,他看了看周围的屋子:“我都没见过他,他不住这个院儿吗?”
“在这里,那天我让你去找大夫,你师傅就住在那个屋。”
“是吗?我师傅是不是惹恼莫大少爷了,那天看莫大少爷病得厉害,我师傅怎么招他了?”
“少爷?”俞幼千那天记着小槐子压根没见到过莫扶韫,“你那天见到病歪歪的人是你师傅啊。”
“怎么可能?是莫少爷的脸啊。”
俞幼千惊得站了起来:“你也喜欢少爷?”
“啊?我可没有那个心思,而且我就那天莫少爷过来问你要什么喜服时见了他一面,怎么可能喜欢他。”
俞幼千一想也是,那时候小槐子都没见过莫扶韫,怎么会喜欢他。
莫扶韫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