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厚的血雾以来文的翅膀为中心蔓延开来,路威贤已然看不清前路。深沉的红让他产生生理性的不适,路威贤不得不闭上双眼。
烈香富有侵略性地入侵他的肺部,路威贤试着张开双唇去呼唤来文,却发现自己的咽喉一紧,香气犹如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口鼻。
路威贤感觉自己的袖口被松开了,因为他的手正自然下垂至身侧,不受他意识的控制。
一切都在脱离掌控。
声音……路威贤的双腿也开始发麻,他告诉自己慌乱无用,必须保持头脑的冷静。他的耳朵是目前唯一还能被利用的器官。
悉悉索索的声音……蛇尾在遍布落叶的地上滑动着。
路威贤的脑中很自然地浮现出一副场景,那未知且危险的实验体正朝着他的方向移动。
〔啊啊啊什么都看不清了我屏幕全红了〕
〔主播呢主播呢主播没事吧〕
〔我服了我是来看帅哥下饭的,这紧张的我都吃不下饭了〕
〔没事有复活甲主播死不了〕
〔但是就是很吓人啊!!!〕
“用积分能不能向外界传送信息?”肌肉仿佛被血雾溶解了般,路威贤用力逼迫自己睁开双眼,哪怕是变成古老传说中的石像,他也要把一切看清。
【可以的!】
直播助手紧张而又慌乱地说道。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实验体停在了他的身后。
一切有些超乎他的预想,他确实没料到自己会直接和实验体碰上,也没料到起源基因实验室会瞒着公众创造出这样一个生物。
还有来文,虽然不清楚对方打的是什么注意,但对方无意害他,他能感受出来。刚才粘腻的血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切存在的,他有复活甲可是对方没有,路威贤不希望搞出人命。
“给路城征和金如玉发信息——起源基因实验室危险”他一直都十分信任自己优秀的父母。
一缕银发搭落在路威贤的肩膀上,他的视线不禁聚焦在上面。
“还有谢雷,给谢雷也发一份。”
金如玉和路城征现在应该在中央星工作,而岚光学院坐落于中央星旁边的子星上,往返必然需要时间。但谢雷所在的黑岩军校与岚光学院紧挨,收到消息后立马赶过来可能还来得及。
更重要的是,据路威贤了解,谢雷在上学的同时亦是直属于路城征军团的一员,找他过来各方面都会方便许多。
【发了发了!】路威贤开直播以来也收到过不少小礼物,只是由于积分过少没有系统提示,但直播助手都替他记过帐,当下也管不得价格,还是抓紧时间摇救兵是第一要事。
路威贤的身体几乎已经全部麻木了,但他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声音。水声风声来文的呼吸声都无法再钻入他的耳朵,唯独与实验体有关的一切还很清晰。
对方凑了过来,渐渐把头贴近他的脖颈。
在他有限的视野里已经出现了对方的脑袋。路威贤能看见对方的额头上带着水珠,如果他还有触觉的话,估计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正喷洒在动脉之上的皮肤。
〔建议分区改成恐怖区〕
〔这实验体尾巴也太长了吧,感觉都看不到头〕
〔雾那么浓看都看不清,怎么可能看得着尾巴?〕
〔它准备吃主播吗〕
〔把“吗”去掉〕
路威贤看到实验体吐出信子,舔过他的脖子。
他看不清对方长着什么样的一张脸,但能肯定它还是拥有人的五官,对方的脸侧还分布着几枚排列整齐的透明鳞片。
那颗脑袋似乎是闻够味道了。路威贤斜眼瞥着它,他看见对方张开嘴,锋利的尖牙因此露出。
路威贤想它应该在犹豫挑哪个地方下嘴。
这般神奇的能力,任何一个人碰上它想必都束手无策。
对方的蛇尾又动了起来,路威贤垂眼,白色的尾巴尖在一片深红中显得荒诞又诡异,此刻正试探性地滑过他的鞋尖。
他觉得对方有些莫名其妙。他现在动都动不了,感官系统紊乱得一塌糊涂,试探又有什么意义?
对方的尾巴尖轻轻拍打着地面,不时滑过他的鞋尖,见他没有反应后又搭上了他的小腿。
路威贤许久没有眨过眼睛了,此刻眼眶微微泛红,但他的眼神反而很平静,不,应该说是冷漠,仿佛陷入危险的不是他本人。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就会发现,他此时正处于一种微怒的状态。
可能是因为直播收获了回复生命的金手指,此刻被冒犯的不悦在他心中胜过了面对危险的恐惧。
他的眼睛会说话。
实验体收回尖牙,尾巴缠在路威贤的小腿上不再动作。它觉察出面前美丽生物的不悦,这是它第一次见到人类对它释放情绪。
〔它似乎,有点开心?〕
〔主播:呵呵〕
〔之前体检不是说主播的身体会变得很敏感吗?现在这种被剥夺了部分感官,肌肉麻木的状态感觉好难受啊〕
直播助手接受到一条系统提醒,新修改的工作条令增加了一条“尽量保证员工安全”。本就因路威贤而干着急的它这下子也有了正当理由给对方开后门了!
【主播主播,我这边使用了一点小权限,帮您调低了感知——】
实验体咬上路威贤的耳垂,直播助手的话被打断。
早已麻木的身躯好像又恢复了知觉,路威贤感受到一阵短暂的刺痛。
血雾散去,实验体冰凉的身体正紧贴着他。路威贤偏过头,正对上实验体水蓝色的眼睛,对方的嘴角挂着一丝来自他耳朵的血。
浑身的肌肉都酸软无比,路威贤晕乎乎地被实验体用粗壮的尾巴环绕住。耳朵上的痛一点点减轻,浓香仿佛是被微风吹散,只剩下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路威贤怀疑对方的唾液带着毒,或者是香气中蕴含了麻醉药,明明刚返回到真实的世界,他整个人却不自觉朝着深甜的美梦陷去。
最后他感受到的是一双手托住了自己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