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一条短信,阿誉说他手机没电了,在小卖部避雨,拜托我送把伞。”
秦誉没吭声,差不多的说法上辈子已经听过一次了,只是那时傅清眠理智又冷静,带着淡淡的自嘲,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相比之下,还是眼前的他更生动一些。
秦誉尚且镇定,席洲却气炸了,瞪着他,又指了指秦誉,“不是我说你,秦誉今年十八,不是三岁,没人接他还能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是,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你担心他,就算真的要去,起码该打电话确认一下吧?”
“你倒好,上赶着往坑里跳,真出了意外哭都没地方哭……”
傅清眠胳膊有几处淤青,缀在雪白的皮肉上异常扎眼,席洲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不忍心苛责一个病号,迅速将炮口对准秦誉,“还有你。”
“这么大的事故意瞒着我?”
席洲一贯粗线条,偏偏在这种事上敏锐的可怕。
秦誉微怔,下意识道歉,“是我不对。”
没有告诉席洲的原因说到底不过是两个字,傲慢。
重生后的每一步都在秦誉预料之中,他了解剧情,提前在傅清眠身边安排了可信的人,便觉得没必要说出来让第三人心烦。
秦誉想当然认为这一次判断也不会出错,可偏偏这场意外提前了两天,偏偏他的人把傅清眠跟丢了,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漫长的沉默过后,秦誉微微欠身,郑重重复道,“对不起,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以后不会了。”
这一道歉,席洲反倒懵了,第一反应竟是不知所措,试问整个燕都,让秦誉乖乖道歉的能有几个?
他是独一份啊!
席洲矜持的点了下头,控制着表情,让唇角翘得不要太明显,“好吧,既然你这么诚恳,我原谅你了。”
安安静静听训的傅清眠突然小声插嘴,“其实粥哥……短信里的人换成你我也会去的。”
至少上辈子会。
原本席洲还有一点赌气的成分,他不喜欢被两个好朋友排除在外的感觉,不过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原谅,就代表气消了。
闻言脑仁突突的疼,“别,大可不必。”
刚好有人敲门,应该是订的饭到了,席洲边起身边没好气的嘟囔,“早晚有一天被你们两个气死。”
傅清眠清澈的眼睛眨了眨,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学长,我刚刚碰见了外卖员,就顺手帮他带上来了。”
席洲哪能不懂段嘉忆这点小心思,侧身让开位置,“辛苦了,先进来吧。”
段嘉忆把餐盒摆在桌上,一抬头,猝不及防跟傅清眠的视线对上,“傅哥……?”
“你也是来旅游的吗?”
“是啊,团建。”傅清眠低低嘘了一声,“阿誉在打电话。”
他的心思全在阳台斜靠着的人身上,秦誉面色淡淡,语速却比平日快了一点,傅清眠便知道,他生气了。
他在质问那个尾随的黑衣男子,为什么会把人跟丢,还有事情处理的结果。
其实也不怪他们,谁能想到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连大一的学生都看不住呢。
比起小混混们的下场,傅清眠对秦誉来这边的原因更感兴趣,跟朋友出来玩会带保镖吗?
外卖的菜品很丰富,六菜一汤,还有餐后甜点,他拿了勺子,朝段嘉忆招呼道,“吃过晚饭了吗,要不再坐下来吃点吧,这家味道挺不错的。”
“好。”按理说,傅清眠长得漂亮,语调温柔,见人自带三分笑,确如席洲所说,是很好相处的性格,可段嘉忆就是喜欢不起来。
“你们也是来旅游的吗?”
段嘉忆点头,“对,学长说出来玩方便大家熟悉起来,不过……”
上次在阶梯教室吵架的时候,听袁茂的意思,住宿和其他花销似乎都是秦誉出的。
段嘉忆坐在小沙发另一端,秦誉回来刚好夹在正中,截断了他未说完的话,“我想着早晚要见,就没告诉你。”
傅清眠帮他盛好汤,“今晚跟在我后面的,是你的人吗?”
秦誉颔首。
傅清眠一叹,“我当时有点害怕,就多绕了一圈把他甩掉了。”
“其实跟丢了也不能全怪他,要不是学姐跟我提过那里,我也找不到其他小路。”
秦誉听完好气又好笑,突然理解了席洲的感受。
舍不得说重话,又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他重视起来,保护好自己,“该警惕的时候不警惕。”
“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不在,就找席洲,找其他信任的朋友,不要一个人去。”
“任何时候都可以吗?”
“嗯,任何时候都可以。”
“好,我记住了。”傅清眠浅浅的笑了一下,又问,“刚刚嘉忆说,你们也是来团建的,可为什么要带保镖?”
“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秦誉搬出准备好的解释,“他们刚好在附近办事,订房间的时候听到你打算接朋友,我觉得蹊跷,就让跟过去看看。”
关系好的朋友才值得亲自出门接,而他们对彼此的朋友圈都很熟悉。
傅清眠恍然,这样一来,一切便说得通了。
席洲在旁边咧着嘴笑,段嘉忆从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品出点别的东西——
秦誉刻意隐瞒了真相,或许是因为担心傅清眠,才有了这次团建。
“那帮人是惯犯,留下的案底不少,这次进去没个五六年出不来。”秦誉听说领头的手折了,在警局医务室醒后不断的痛嚎,一口咬定是傅清眠打的。
审讯他的警官并不相信,秦誉也不信,甚至觉得揍他的人下手太轻了。本就是烂泥里的臭虫,跟傅清眠上辈子断送的前程比,失去一只灵活的手又算得了什么呢?
傅清眠含着椰肉,脸颊鼓起一小块,声音模糊不清,“唔,我知道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嗯。”秦誉本来也没想让他管这些糟心事,眉头一松,便注意到他左手拿勺,只舀一些汤汤水水喝,“怎么了,不合胃口?”
段嘉忆跟着看过去,发现傅清眠耳尖微红,似乎有些难为情。
尽管段嘉忆一直用审视防备的眼光观察他,此时也忍不住想关心的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傅清眠睫毛颤了颤,语调飘忽,“肩膀有点疼,抬不起来。”
若是寸头在这,定要破口大骂,一拳给他鼻梁打歪的人,拿不起一双筷子?
多眼瞎才能信这鬼话。
“刚刚在医院怎么不说?”患眼疾而不自知的秦誉对此深信不疑,语气称不上多好,实际却拿公筷替他夹菜,放在莹白的米饭上。
傅清眠牵起唇角,一口口吃的满足,“可能是不小心拉到了,休息一下就好。”
套餐自带的水果很甜,段嘉忆却像咬了口柠檬,酸麻的感觉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诚然,席洲是个十分健谈的人,有他陪着不至于尴尬,可段嘉忆也想和傅清眠一样,被秦誉注视,照顾着,说些关心的话。
好像每一次有傅清眠的场合,其他人都成了不重要的陪衬。
他不喜欢这样。
段嘉忆心里忽然涌现一股冲动,想剖开傅清眠的假面,想把秦誉的注意抢过来。
异样情绪作祟,段嘉忆毫不犹豫的打破只属于两人的和谐,“傅哥,有一个朋友想让我帮她打听一下,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话一出口,成功吸引了三个人的目光。
席洲甚至“哇哦”了一声,要不是知道小奶狗对秦誉死心塌地,他真的想问一句,你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段嘉忆握紧手机,掌心出了层黏腻的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把联系方式给她吗?”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傅清眠望着他,眼神一点点变得温柔,好像那人是他藏在心尖的珍宝,每次想起,坚冰也能化作春水。
只要长眼睛的都看得出,他是认真的。
“我操”,席洲一拍大腿,八卦之余注意到秦誉平静的表情,整个人酸溜溜的,“你又知道了!”
段嘉忆眼睛微微张大,被猝不及防的一记直球打懵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他是谁?”
“我是说,他是什么样的人?”
“这样明确的回复我朋友,她应该不会纠缠你了。”
席洲好奇心瞬间达到顶点,揶揄的催促道,“快快快,给我们讲讲,你都告诉他了!”
“想说就说”,秦誉跟着笑了一下,还不忘解释,“我也是开学后才知道的,不比你早,也不比你多。”
在三道闪亮目光的注视下,傅清眠知道今日恐怕非说不可,越是逃避,反倒显得心中有鬼。
他垂下眼帘,耳尖红透了,诱人的绯色从耳垂一直蔓延到脸颊,“他跟我同岁,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那个。”
原来他真的有喜欢的人,是自己误会了。
段嘉忆微怔片刻,为这场试探画上了句号,“原来如此,傅哥放心,我会帮你转达的。”
席洲感叹,“嚯,学霸啊。”
“嗯”,傅清眠说,“暗恋他的人很多,我还排不上号,所以请你们暂时替我保密。”
席洲舌尖被茶水烫到,嘶嘶的抽气,“真的假的?这么夸张?”
一个人有个把追求者很正常,但同时拥有许多死心塌地的追求者,就不得不怀疑养鱼的可能性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靠谱,“我跟你说,初恋最是刻骨铭心,你得擦亮眼睛,再优秀的姑娘要是故意钓着你,享受被追捧的感觉,也不值得你喜欢。”
“及时止损懂不懂?”
秦誉虽未插话,心底却是认同席洲的。
毕竟,秦肃华就是这样的人。
作为他的孩子,秦誉亲眼见过父亲和许多美丽的女人纠缠,在书房翻云覆雨,继承这种糟糕的爱情理念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甚至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玩弄感情的一把好手,宁观朔小小年纪出入娱乐会所的次数恐怕比学校还多。
整个秦家一脉相传的烂。
石头做的心要用滚烫的血肉温暖,秦誉虽没有经验,至少他知道剖开胸膛的人会痛。
傅清眠呛得咳嗽,眉毛半蹙,轻声辩解,“别这么说,他又不知情,是我心甘情愿的。”
俨然一副死心塌地,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
秦誉心中千回百转,闻言露出一抹讶异。原来傅清眠喜欢一个人竟是这样的,和清冷无欲的外表全然相反。
然而他余光一瞥,注意到傅清眠头顶无波无澜的好感度条。
“……?”
如果没记错的话,傅清眠害羞的时候,粉色会加深。
所以眼前这个脸红耳热但好感度安静如鸡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改一下本文的名字,目前为止有两个想法:《禁止觊觎漂亮主角》和《重生后和绿茶竹马HE了》,因为‘海王’不让用,所以有了一些限制……
改名后大家不要认不出来我呀QWQ,封面不换,会在文案标注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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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