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松缓缓叹了一口气,紧紧抱住了南橘子,低着头在他颈边,喟叹似的说:“你要是能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不见别人,那就好了。”
他说完话,脸上的神情纯净极了,如同洗礼的神父对婴儿赐福,轻轻吻在南橘子后颈,南橘子微微打了个哆嗦,被他抱紧了。
但很快他就把南橘子松开,重新整理了一下床铺,给南橘子盖好被子,下了床,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重新穿好了鞋。
等他再一次衣冠楚楚站在南橘子的床边,居高临下,垂着眼睛,目光直白而不加掩饰,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南橘子的时候,他的唇角微微挑起,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南橘子醒来的时候,休息室里面已经没有别人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一时间还没有完全清醒,仿佛灵魂还在梦中,表情是空白而呆滞的,嘴微微张着,红润极了,像是刚刚被一场秋雨迅速洗过的,玫瑰的花瓣。
他以非常慢的速度眨了眨眼睛,闻到了休息室,空气中弥漫着的,一种极其混合的,桂花和茉莉的香气。
他可以确认,那是信息素的味道。
他紧紧闭上嘴,皱起了眉头,伸手摸了摸后颈。
他不认为自己在睡梦中会散发信息素,但是满屋子的气味又告诉他,睡着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后颈比之前更肿更痛,大约也更红了,稍微碰一下,就能痛得一哆嗦。
这并不是难以忍耐的疼痛,但如果猝不及防撞上了,也绝不可能,若无其事就能混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疼痛让南橘子感觉,现在的后颈处,已经是湿漉漉的,微微泛白的粉色,绵软而娇嫩的状态,像是刚被开水烫过,旧的皮已经掉了,新的还没有长出来的,那种状态。
南橘子打了个哆嗦,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努力让自己忘掉这件事,和刚才想象到的恐怖的画面,迅速收拾起来,穿好鞋出去。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的时候,外面依然是一片明亮的状态,他一转头就能看见,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莫如松。
莫如松察觉到他出来了,面带微笑转过头看他问:“你已经醒了?”
南橘子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走到他面前问:“事情有结果了吗?”
莫如松知道,他说的是小巷子被人堵着要钱的那件事,起身笑着回答:“还没有,不过并不是因为难以决断,是因为,考虑到你是当事人,又是学生会的一员,我想你有权利参与处理他们这件事。”
南橘子听到这里吃了一惊。
莫如松像是提前预判到他想跑,已经拉住了他,力气很大,没有挣扎的余地,但如果他只是站在那里,这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阻碍。
南橘子踌躇了一下,还是站在原地。
莫如松对此很满意,笑眯眯摸摸他的头发,声音依然十分温和:“你想怎么处理他们?怎么处理都可以,我会支持你的。”
只是这一次,南橘子莫名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两分阴冷,像盘在墙角却被打扰了冬眠的蛇,正用猩红的蛇信子发出嘶嘶的警告声,也许还有面对不自量力的挑战而产生的一点不太友好的兴趣。
“剧情不是说学生会长虽然相信我,但是这件事情还是不了了之了吗?他看起来很坚定,不像是会让事情不了了之的样子。”南橘子向系统问。
“毕竟还没到最后,”系统翻了翻剧情不以为意,“也许他只是说着玩儿,骗你的,你相信了,事情就好真的不了了之了。”
南橘子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
“你可以提出一个非常过分的要求,让他没有办法帮你的忙,这样事情最后应该,只能不了了之,就可以达成剧情中的情况。”系统搓了搓手,浑身发红,对南橘子出主意说。
“那就这么办!”南橘子下定决心,眉目之中立刻坚定起来。
“还没有想好吗?”莫如松饶有兴致盯着南橘子看,微微笑着问。
南橘子悄悄握了握拳,有些颤抖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他说:“我想好了!”
“你说。”莫如松含笑点了点头,充满鼓励看着他。
南橘子有点不能和他对视,垂下眼睛去,红着眼眶,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声音微微颤抖说:“我希望他们去死!”
这绝对是很过分的要求!
再也没有比这更过分的了!
虽然不管是把人堵起来还是打人或者要求别人给钱都是很过分的行为,但是无论如何罪不至死。
南橘子非常清楚这一点。
因此,他说那些话,并不认为那种可能真的会实现,也不是在逼迫莫如松按照他说的做,而是表达一下决心,为难一下莫如松,顺便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他有暗中思考莫如松可能的反应,大惊失色,愤怒失望或者悲伤怜悯,又或者认为他是一个走错路的坏学生,突然起了引人向善的教育的**。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莫如松听了他说的话之后,微微一愣,目光深邃,瞳孔黝黑而带了一点诡异的兴奋的笑意,脸上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莫如松目不转睛,看着南橘子,认真得有些可怕,仿佛发誓一样说:“我明白了。”
南橘子暗暗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但感觉,事情正在向着无法控制的方向,滑过去。
“已经快要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了,你今天下午有课要上吗?”莫如松看了一眼手表,向南橘子关切问。
南橘子立刻说:“要上课的,我该走了。”
莫如松点头说:“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但是学生会还有其他成员空闲着,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希望你能接受,他们在你身边保护你,把你送到教室,你觉得呢?”
“这是不是有点太重视了?”南橘子眨了眨眼睛,脸上因为窘迫而微微泛起了一点红。
莫如松看着他,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他闭着眼睛如睡美人一样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的画面,耳后跟着红了,声音却不容置疑:“他们那么多人,如果之后想要报复你,就算你一个人可以打得过他们,也没有那个必要和他们打,这也是为了减少学生会工作量着想,你不用推辞。”
南橘子被他不容置疑的声音唬住了,低下头去。如同一个考试犯了错被老师点着名要求站起来,单独立在上课时的教室墙角的学生一样,不敢看他,小声说:“好吧,那就听你的。”
莫如松点了点头,感到满意,又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肯定,鼓励说:“别担心,事情会解决的,他们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只管像平常一样到教室去上课就好。”
南橘子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去上课的路上和他预料中一样风平浪静。
他走在路上,忍不住向跟着的学生会成员问:“你们知道今天被抓起来的,在小巷子里堵人要钱的那些人,现在在哪吗?”
其中一个,似乎和莫如松是直接上下级关系的学生会成员,往前一步低声说:“他们还在学生会的禁闭室里,不用担心他们会出来。”
他的表情,是严肃中带点意味深长,仿佛那些人永远也不会出来了。
南橘子心中起了一点恐慌,但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没有任何根据,实在是小题大作,因此笑了笑:“谢谢。”
“不用客气,”那个人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硬邦邦,充满了刻板印象,甚至没有看南橘子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您之后,最好不要向其他人打听这件事。”
南橘子点了点头,心里虽然还是奇怪,但按耐住了,看着面前的路回答:“我不会再问了。”
他想,不能问,大概是因为那些学生会成员要么不知道,要么所知甚少,问了也没有用。
再加上这件事情,和莫如松有关,说不定会涉及到什么保密条例,不问,既是明哲保身,也是表明态度,他不该添麻烦。
他们到了教室,南橘子找了位置坐了下来,学生会的成员转头走了,毫不犹豫的样子,像是到了点就下班的保镖。
南橘子微微挑了挑眉。
本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并不算大,所以,他很希望尽快忘掉,恢复正常生活,但是,没多久,他就听说,那些人因为不可知的原因被关进了监狱。
他愣了一下,才感觉到吃惊,想要去找莫如松,正好莫如松出现在了他面前,就好像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又或者,让他知道消息的人,就是莫如松派来的。
南橘子怀着这样的忐忑不安和狐疑,仔仔细细打量莫如松,却觉得他和从前一样,看不出什么区别,有些颓丧,垂下眼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高兴吗?我请你去喝咖啡怎么样?”莫如松拉住南橘子,笑眯眯摸了摸他的头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