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公主重生后[墨雨云间] 第12章 婉宁的婚约

我忘记了后来是怎样和玳冒说的，总之他回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颓唐，和平时活泼可爱的他相比，简直变了一个人。

加罕叔提来了食盒，妲吉前去接过，等营帐里的桌椅全都重新摆好，才将饭菜一一端上桌。

“把玛雅和多吉也喊过来吃饭罢。”我说。

民以食为天，就算还尴尬着，饭总是要吃的。

“公主，你先坐，我现在就去。”妲吉说完就出了外面。

我一个人留在营帐里，呆呆地坐着。面前摆了十多道菜，从中间向外延展，呈现一个圆形；碗杯和筷箸已经分好，我手边就有一套；拿起那双筷子，却发现一点食欲也没有，什么也不想夹。

玛雅牵着多吉进来了，可是刚坐下不久，又突然站起来，向着我身后行礼，说，“晟公子！”

我也转过头，看见哥哥和他们点了点头，玛雅他们三个人就又出去了。

“这个时辰……，哥哥用饭了么？”

“还没有，看来正好赶上了。……今天晚上不是要搬地方么？所以我特意早回来。”哥哥坐到我旁边，给我添了饭菜。

“哥哥要搬去哪里？”

“不远，就在出门右手边那个位置。”

“我记得那里原先有人住着？”

“嗯。……用新营帐和他换了。”

我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又放下，在碗里数着饭粒。

“没胃口？”哥哥见状问。

我没说话。

“你要是反悔了，不想一个人住，我就不——”

“不是，我没有。”

我出口剪断了他剩下的话，勉强自己吃起来，哥哥便也沉默了。

吃完饭，玛雅把东西全收拾过了，哥哥也搬出去了。

我坐在铺了软垫的靠背椅上，对面就是寝房：一样的珠帘，不变的帷幔，还有熟悉的烛台，但是突然觉得屋子太空太静了。

我站起身，把玳冒送我的话本子找出来，可是那些字一个一个略过眼睛，却都看不到心里去，过了好半天，手还是在翻开的第一页。

夜色已经重了，我把珠帘和帷幔放下来，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屋顶：从前竟没注意到，它是深褐色的。

腹部有些奇怪，像是感到饱胀，可是我晚膳的确吃得很少，大抵是我感觉错了。

今天的寝衣穿着也觉得不舒服，脖颈那里有些勒，手肘的地方也不灵活，像一件还没完工的，过小的样衣，怎么都不自在。

我侧过身子，头对着窗户，外面很亮。我心想：这么亮的光线，不适合入睡罢？于是起身把窗帘纱合上，重新躺回床上去。

可是没过多久，微风把窗帘也吹起来了，我便索性把窗户也合拢上。

再次看着窗户那地方，安安静静的，很稳当，心中才有些许平静了。

然而窗户旁边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有一个花瓶，瓶里插了一束红色的小花，——在这夜晚竟然连小花都看得见，原来是我自己忘了熄灯。

等会再去关罢，连下床了两趟，此刻有些懒怠。

我合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想，寝衣不合身的感觉又来了。

毫无疑问的。我这是失眠了。

寂静中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起来开门，是哥哥。

“我看到你这里的灯一直亮着，是不是睡不着？”哥哥问。

他穿着白天的衣服，冠带整齐，头发也没有散下来，显然是躺都未曾躺下过。

“没有……。”我怕承认了，哥哥就要留下来。

虽然我确有些不适应，但任何事都要有个开始，有第一次才会有第二次，新习惯的培养也需要时间。

哥哥顿了一顿，说，“让我进去，我等你睡着了就走。”

屋里是摇曳的烛光，屋外是淡淡的月光，哥哥夹在两种光亮之间，脸上写满认真。

我于是往后退一步，给哥哥让了位置。

哥哥带好门，走进来，让我躺好，他自己则坐在我的床沿，打算就这么默默地陪着我。

“天气这么闷，不会热么，我去把窗子打开。”他回来的时候顺道又把蜡烛也吹灭了。

风一点一点吹进来，哥哥把手放在我的枕头上，偶尔拂过我的头发。

奇怪，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外面有点亮，现在却是刚刚好。

床变软了，衣服也合身了，我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哥哥果然不在，床上也没有另一个人躺过的痕迹。

我简单地洗漱过后，玛雅进来帮我梳妆。

她挽起我的头发，忽然指着我脖子左边，问，“公主昨夜被蚊虫叮了？——这里有些红。”

我往她说的那里看过去，果然有个红印子，回道，“可能罢，昨晚开了窗，兴许是香料忘了放。”

玛雅点了点头，说，“待会儿我把药膏拿过来，专治蚊虫叮咬的，给公主敷上，一天就能好。”

“嗯。”我也点了点头。

大概和玳冒说的话有了效果，他没再来了。

我一个人住在营帐里，和妲吉她们聊聊天；哥哥一开始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还会特地来陪我，虽然不怎么交流，也算每天都能见面；后来我完全习惯了一个人睡后，这种见面也免去了，变成了极偶尔的共用晚膳。

听玛雅说，哥哥很忙；我猜哥哥是加快了他和小梁王的合作进程，又要时刻警惕代王，不能在代王的面前露出马脚，两头努力，因此有些分身乏术。

日子渐渐恢复了平静，就这么过了几个月。

在深秋的一个下午，玳冒突然又出现在我的营帐前了，那是他十五岁生辰的前一天，他来邀请我参加他的庆祝礼。

“这么算起来，玳冒比我小了将近整整一岁呢。”

“是阿。”玳冒说。

几个月不见，他好像长高了，也稍变沉着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我都不知道该送什么好。要是在大燕就好了，我宫里有一块和田玉，很漂亮很纯净，我想那个很适合你，……可惜没有带过来，身边又实在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你可有缺的东西没有？”

我环顾了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梳妆台的檀木盒上：那里面一整盒的发簪，有许多是玉做的；反正我也不爱戴了，不如拆下来，集结成一个玉的手串，或者项链，倒很不错。

“我什么都有，你可以不用送另外的东西，人过来就好。……你到了，就是礼物。”

玳冒灼灼的目光看着我，让我有些不适应。

他以前并不是这样，怎么才过了几个月，变化如此大？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那怎么行？还是要送的。……你现在怎么不喊我婧姐姐了？”他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一点了，一直忍到现在才问。

“你想听我像从前那样喊你婧姐姐么？……你也会想念那段共同相处的时光，对不对？”他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所以，这几个月来，只有我每天想见你，……而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不然那天你就不会赶我走了！对罢！”

“不是，玳冒，你，你稍微冷静一下。”

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尝试给他一些安抚，想不到出奇的有效，他脸上激动的神情缓和下来，眼睛中透露出一丝委屈，又仿佛见到曾经那个单纯软萌的玳冒了。

“如果你有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还有我的琴，你也不问我现在练得好不好了？”

“那你过得怎么样？琴的话，你那么聪明，肯定已经弹得很好了对不对？”我继续顺毛似的说。

“哼！”他隐隐显出一些傲娇的样子，说，“我过得一点也不好！我每天都在想你，等你来找我，但是你一直不来……，我只能每天练琴，那本乐谱里的所有曲子，我都会了，我要在明天的庆礼上，当面弹给你听，你一定要来！”

“好，我会去的。”我点头答应了他。

然而第二天在盛宴上，我就为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后悔了。

我不该来的。

黛妃是最受宠的妃子，玳冒作为她的弟弟，十五岁的生辰礼，盛大又繁华地举办在代国的王宫中，代国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我是第一次以贵宾的身份，参加代国的宫宴。我坐在女眷的宾客席上，周围的人都不认识，只能遥望对面的哥哥和玳冒。

然而对面坐着的，远远不止他们两个。

我不期地看到许多厌恶的面孔，他们一个个拿着金银的酒盏，你来我往，笑意满盈。

他们全是上一世凌辱过我的人。

我怎么会忘了这个？我怎么能忘了这个？

我真大意，过了不到一年的安逸日子，就可以觉得全都没发生过了？

我想回去，结果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

玳冒如昨天所说，中途提出了把表演团遣下去，又把他自己的琴搬上来，亲自演奏。

他就坐在正面朝我的位置，一首接一首，悠悠地弹，仿佛要把所有学过的技艺，一一展示给我看。

可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弹过的所有曲目，都是爱意缠绵。

玳冒刚一罢手，黛妃就开口了，说，“我这弟弟，琴弹得倒真不错，听说是婉宁公主亲自教的，我要替我弟弟谢谢你。”

她坐在上面，笑着朝我点一点头。

我正要起身说不敢当，代王又发话了，说，“大燕的琴，我虽不会弹，却也听得出来，玳冒这小子对婉宁公主，是心悦于她。既然你们两个关系也要好，不如由我做主，为你们定下一道婚约，至于大燕国那边，我会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告知燕帝。不知你们两个自己，可否同意阿？”

玳冒坐在宫廷的中央，首先回答，“臣自是十分愿意，谢姐姐！谢代王！”

他郑重地摆出行礼的姿势，弯腰低头，说出的话却清晰可见，回荡在大殿每一个角落，将我架在进退两难的位置，轻易拒绝不得。

其实两个都不白，哥哥的写得阴晦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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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婉宁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