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纪桉。
纪念的纪,桉树的桉。
今天是2022年4月30日,已经开学将近两个月了。
我去年刚进高一,在212班。班里没有我认识的人,但是大家都还算热情。
只是刚入学时的我一时脑热,竟然加入了学生会,导致我现在天天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一开始我真的只是觉得学生会这个名声很威风来着。
“纪桉,东楼的卫生你检查了吗?”卫生部部长又来找我了,我挣扎着不想去:“快上课了,等下再去可以吗?”
部长简直义正严辞:“不行,这是你的责任。而且我记得你们下节是体育课吧?”
体育课怎么了,体育课就不重要吗?
……算了,去就去。
我拿着计分表下楼,从西楼到东楼有一段很长的路,这也是我不想过去的主要原因。
经过学校中央的小花坛,走过一段石板路,我来到了东楼楼下。
东楼是高二高三的教学楼,在此时显得十分寂静。
我尽职尽责地检查每一层的楼道和走廊,时不时还能看见经过的学长学姐们。
这里真的有点安静啊,原来高二高三管得这么严吗?
终于到了第六层的楼道,我站在楼梯上,在计分表最后一栏的198班打了个勾。
好不容易检查完了,我正要离开,余光却瞥见六楼往上的天台铁门竟然开了一条缝隙,隐隐有光从里面泄出来,倾照在楼道的地板上。
天台门怎么没锁?是值勤的老师忘记了吗?
秉持着身学生会成员之一的责任心,我走到了天台门前,想要顺便把天台门关上,到时候再去提醒执勤的老师。
手刚搭在铁门的把手上,我却透过那道缝隙清晰地看见了前方的正中央站着个人。
……我是看错了吗?
我再三确认了下,发现自己没看错,天台上确实有个人。
他背对着我,穿着高二级部的深蓝色秋季校服,天台的风呼啸着吹动了他的衣摆,不停往后浮动着。
我轻轻敲了敲铁门,声音顿时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起来,我尽量放大了声音让那边那位能听到:“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离我大概有几米远,也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他微微偏过了头,我望过去,只能看见他白皙的下半张脸和随风飘动着的发丝。
他好像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清,只看见他的嘴型,应该是“走开”。
我有点懵,这人怎么这样?
我不知道这位高二的学长为什这么凶,想着没必要自触霉头,打算先回去找执勤的老师来锁门,刚欲转身,却听到了天台最边缘处栏杆微微摇晃时的嘎吱声。
我猛然扭过头,就见刚刚还在正中央的那位学长现在已然到了天台边的围栏前,双手还搭在栏杆上,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姿势。
……他要干什么?
对啊,正常来说哪有学生会跑到天台上来,他不会是想轻生吧?
难道高二高三的学习压力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算了,不管怎样还是人命重要一点。我推门进入天台,小心翼翼地顶着风走到了这位学长旁边:“……那个,要上课了,你不回教室吗?”
他很轻地看了我一眼,我也因此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的瞳孔颜色很淡,像冬季结冰的湖面,或是融化的雪花。微卷的睫毛动不动,黑发略有些凌乱的垂到耳边。表情也淡淡的,看不出其它情感。
被他注视着的时候,呼吸好似都停滞了一瞬。
我微微怔住了,不仅是因为他过于显眼的样貌,也是因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我们学校会在每层走廊的拐角处设置一个公告栏,上面是各种各样的通知,同时也有一些违纪学生的处罚通告。
而且每个处罚通告上都印着相应学生的照片。
眼前的这张脸,我在为了检查卫生来到东楼的时候不经意看到过,虽然学校印出来的纸张模糊又失真,但我还是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那张处罚公告上写的名字好像是……陈祈安?
当然这种时候我不可能告诉他我在处罚通告上见过他,于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友好而温和地问他:“要不我们一起下去吧?”
他又没理我。
我尴尬地闭了嘴,同时在内心冥思苦想该怎么劝他。然而下一秒这位叫陈祈安的学长终于说出了除那句“走开”以外的话:“现在是什么季节?”
“啊?”我不明所以,“春天。”
他闻言又上前了一步,栏杆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我连忙拉住他:“等一下,这样很危险的,你——”
“我没想跳下去。”他冷冷瞥了我一眼,“还有,你很烦。”
这个人真的很没礼貌。我再一次确定了这个想法。
我没在出声,想着等到他想走的时候和他一起走,毕竟也不能排除我一走他就跳下去了的可能。
他一直站在栏杆边,俯视着整个校园,视线落点好像是在中央的那片花坛上。
所以他是为了缓解压力,才来到了天台看风景?
不会吧?
我做好了被无视的准备,问:“你来的时候天台门没锁吗?”
他倒是回答了,只是内容有些惊奇:“锁了,我撬的。”
……他还会撬锁?
我压制住了惊讶的表情,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一直看着那里,你很喜欢花吗?”
此话一出,他难得有了点反应,看着花坛中央开的正旺的花丛,说:“嗯。”
这就是很喜欢的意思吧?
我低下视线看着他,他大概比我矮一点,所以从我这个角度能看见他下垂的睫毛和平静的双眸,澄澈而又安静。
虽然人很凶,但是脸真的很好看啊。
我暗暗感叹着,收回了视线:“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近距离看看呢?”
“可以吗?”他皱着眉,很认真地问。
我记得学校的花坛是不能随意采摘,但可以观赏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我还是回以微笑:“当然可以。”
话音刚落,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我连忙跟了上去,顺便带关了天台门。
他走得很快,很着急似的,我心下纳闷,难道他之前都没有近距离看过花坛吗?
走到石板路的时候,他突然脚步一顿,不怎么友好地回看了我一眼:“别跟着我。”
我无奈地停下了脚步:“好。”
随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我又看了眼手表,发现体育课时间都已经过半了。
我叹了口气,慢慢往操场的方向走。
校园外的阳光依旧,落在我身下的影子上,映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时的我只觉得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
*
五月。
温暖的小巷里响起欢声笑语,廖廖身着校服的学生正缓慢往里走。
自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劳动节五天的小长假刚刚放完,下午返校这天,我来得比较早。
父母经过一整个假期的商榷,终于决定要让我住宿。
男生寝室正好也有空床位,于是我带着一个行李箱提前来到了401寝室整理自己的床位。
据说这个寝室好像只有一个人住?虽然不清楚什么原因,也可能只是巧合,反正我挺好奇自己这位新舍友的。
这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住宿,刚到宿舍我就新奇地打量起这间寝室,并不很大,但空间布局十分舒适,床位都是上床下桌的设计方式。
我慢悠悠地在自己床前整理床铺,教学楼的下课铃陡然传入耳内,才想起高二高三这几天都在补课,默默感慨了一下他们的艰难。
整理完后,我坐在下面的椅子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就去教室,寝室里的风扇不停运转着。
在这样的杂音下,我突然听见一道模糊的脚步声慢慢响起,直到几秒后,那声音停在了401寝室门口。
是我的那位舍友来了吗?
我隐隐有些期待在寝室门被推开的那一瞬,我迅速挂上笑容,说:“你——”好
“怎么是你?”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冷淡声音响起。
“啊?”我定睛一看,面前这张脸与那天天台上的脸完全重合了,我顿时愣住了,“是你啊。”
陈祈安显然也认出了我,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我解释道:“宿管应该还没和你说,我被分到这个寝室了。”
他坐到了自己床下的椅子上,我想到他不爱说话,于是主动开始自我介绍:“我叫纪桉,纪念的纪,桉树的桉,我们以后就是舍友了。”
“我知道,门上贴了。”他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书翻开一页,“我是问,为什么你是在这个寝室?”
为什么不是这个寝室?我对他的问题感到疑惑:“因为只有这里有空床位了。你不喜欢和别人住吗?”
他听到我的回答,眸光一沉,淡淡道:“没有。”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开合着的书本上,“如果是被迫的,你可以拒绝。”
……什么被迫?我怎么听不懂他说的话?
我不再多问,因为他正看似认真地看着书,虽然他已经盯着一幅插画看了不下十分钟,但我还是没有打扰他。
我安静地离开了寝室。
现在天气已经逐渐变热,我走在回教室必经的石板路上,看着热闹起来的操场,胡思乱想着。
陈祈安今天说的话比天台那天明显多了,所以那天他果然是心情不好吧?
还有,他情绪外露真的很明显啊,刚才听到我的话,他肯定是不开心了吧?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我话中的哪一个字刺激到了他。
无论怎样,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啊。
感觉这章文笔十分小白,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改了(捶地哭泣.jpg)
会撬锁这里是一个小伏笔,大家可以猜一下陈祈安为什么会撬锁,怎么学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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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