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情绪者 第9章 反叛

远离特派执行组后，施立刻开始联系江灿，刚刚的表演堪称完美，但江灿那边却一直显示通讯中断，和机甲爆炸那天的情况一模一样，施想也许是出自同一批人之手。

银白色似流星一般的机甲穿梭在污染严重呈灰黑色的天空中。

江灿切换自动驾驶之后便把机甲与特派执行组的联系切断，将领航员切入模块彻底毁坏，重新设置了目的地。

做这些事情时，江灿的手不正常地颤抖着，他从未感受到血液的温度是这样的高，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令他感受不到任何身体上的疼痛。

仿佛这不是一场绝妙的表演，而是一场真正的反叛，在已经离去的家人面前，与朝夕相处的伙伴们刀剑相向。

周则端没有试图打断江灿，只是执着地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依旧是那样平淡的表情，江灿在忙碌之中偶然抬头透过窗与他对视，发热的脑袋蓦地凉了下来。

“送你回去之后我们就离婚吧，现在的我是A区的逃犯。”江灿迅速地说完这句话后，又仓促地把头低下，整理拆除的零件。

“你……冷静一点。”周则端皱着眉想抓住他的手臂。

“别碰我！”江灿往后退了几步，漂亮的下垂眼里全是恐慌，凌乱的暗红发丝紧紧贴着脸颊，分不清他脸上那些是雨水还是汗水，亦或者是泪水。

江灿确信现在只要有一个依靠，自己就一定会倒下的，他想离婚，大不了后面的东西都不查了，管他妈什么实验呢，造出来一个他就毁一个。

“江哥，你冷静一点。”周则端强行扯过江灿，漂亮的金发随着动作飘扬而起，江灿喉咙骤然发紧，颜色和梦里那条触手一模一样。

周则端紧紧搂着江灿，他现在的症状和管理中心的极端情感者症状发作时十分相像，很危险，随时会崩溃，到时候他的情绪值实体化武器可能会化为利剑，捅向他自己。

“我们不会离婚，你也会再一次回到A区。”周则端轻轻地在他耳边说着。

江灿的掌心又开始发热了，他不由得用力攥住周则端冰凉的发，仿佛这样就能降低自己的热度，但事实告诉他这是徒劳的。

周则端一把抱起江灿，自己坐到驾驶座上，将江灿带到自己腿上，按着他的头埋在自己肩颈处，一手握住他滚烫的手，一手轻轻为他顺着背，像是在哄什么受伤的动物一样。

江灿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紧绷的身体也在这一瞬间软了下来。

江灿放开周则端的头发，直起身子摊开空闲的手说:“这只也好烫，难受。”

周则端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额头，冰凉的触感使得江灿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缩，接着周则端叹了口气，解开了系到领口的衬衫纽扣。

江灿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不由自主把手放到周则端结实的胸膛上，好凉快，紧接着整个人猫儿一样缩到周则端怀里，疲惫地睡了过去。

周则端低头看江灿，以食指提了提他的嘴角，周则端很疑惑，尽管江灿的笑容很漂亮，但每个笑容都没有小时候那样漂亮。

“哇，江曦，你看这里有个生活在水里的小孩！”

红发小男孩闯进了那个发着蓝光的实验室里。

金发小孩被吵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个笑眼盈盈的红发小男孩好奇地隔着玻璃，描摹自己的模样，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他半头的女孩，怀里抱着只白色小狗。

“你好呀，我叫江灿，她是江曦，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金发小孩不会说话，只是学着他的样子扯出一个别扭的笑容，这就算认识了，往后江灿总是偷偷溜进来，有时跟他讲他们小队的冒险经历，有时拿本书来给他讲故事，江曦过来时江灿还总是央她的AI小狗来跳舞。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这是他学会的第一句话，毕竟从前来找他的那些白大褂从来不会多话。

回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周则端把机甲放到地库里，抱着沉睡的江灿进了家门，到房间后用温水给他擦了脸，设置了AI保护模式，随后清理个人卫生，做了早餐，揪起抱着阿毛赖床的小孩，去上班。

朝阳初升，周则端拉着睡眼惺忪的孩子，走进实验基地，基地人来人往，却鲜有人说话，完全看不到一丝生气。

乘电梯上到21层，通过虹膜解锁一道又一道的门，最终到了那个中央有着类似生命柱的实验室，已经有很多人在忙碌着了，这是完美情绪者的培养点，也是江潮的出生地。

周则端放开牵着的那只小手，专检人员上来为江潮进行例行抽检，他的程序设定了他不能违反眼前这群人。

冰冷的针头探进他幼嫩的手臂，深红色的血液争相涌入采集器中，紧接着正中间的柱子龟裂开露出里面的检测仓，江潮乖乖地走了进去，小小的身体很快就隐入了白光之中。

实验室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周则端问候他说：“副院好。”

“则端，昨天没带眼镜？”副院拿起刚刚其他部门送来的报告，随口问着。

周则端拿起自己放在工位一角的银边眼镜戴上，镜片反射出冷冽的光，他淡然地回道：“忘了，但数据记下了。”

副院有些疑惑，当然不是质疑周则端这句话，毕竟周则端从不撒谎，只是没想到一向严谨的他居然会在这些方面疏忽。

虽然他们已经在契约晶石里面安装了监视系统，但如果没有那副看似眼镜的外设的辅助，还是不能清晰的分析测试对象的情绪变化。

当然，副院也没有多问，只是又绕到了工作问题上。

“其余的测试对象及实验体都部署完毕了，下个月就可以安排他们会面，你多上心。”

“知道了。”周则端一如既往的平淡。

“关于那个测试对象……”副院欲言又止，其实在所有参与实验的研究员里，这一方面最没必要提醒的人应该就是周则端，因为他没有情绪值，对情绪的变化与感知基本为零。

周则端停下手里的事情看向副院。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希望结婚契约不会过度影响到你。”

“好。”周则端一如既往地平静，像一面终年常冻的冰墙，再旺的火焰也没有办法将他融化。

尽管这样，副院还是期待着有一天可以从周则端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副院是在管理中心认识周则端的，管理中心和研究院有合作，经常需要交流。

副院那时就注意到了那个沉默的情绪值为0的孩子，从小就展示出了惊人的天赋，后来院长更是亲自邀请了周则端进入研究所。

他的实力也让他成为了当时这个团队里最年轻的成员。

此时江潮的检测报告出来了，显示没有任何异常，周则端于是把他带到隔壁休息室，让他自己在里面找事情做，自己则是又返回了工作岗位，开始了最近才又有趣起来的工作。

大屏上实时直播他的伴侣在D区的日常生活，他的伴侣现在已经醒了，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周则端像往常一样记录着他的行为特点。

江灿坐了很久，去洗了个澡，穿着居家服下了楼，看到桌上的早饭，热也没热就打开吃了，而后懒懒地躺在沙发上，阿毛颠颠地跳到他身上，江灿也只是刷着联盟资讯。

周则端记下：实验对象经历情绪大起大落后，12小时内未见异常，其余待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