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一挑眉:“一肚子坏话?你这可是……蔫儿坏,今儿谁这肚子里是一肚子坏话的?”
耿文华笑眯眯的:“武姐姐想多了,今儿是好日子,咱们姐妹一起喝点儿酒说说话,我不过是讲了个玩笑话,何至于如此呢?”
李氏也笑道:“耿妹妹该是没坏心,打她来,可不曾说过半句不好的,好了好了,咱们继续玩儿。”
宋氏是不说话的,钮祜禄氏笑道:“耿妹妹素来不是喜欢吟诗作画吗?今儿怎么没写一首诗?”
“以前倒是喜欢的,现在嘛,生了孩子,倒觉得脑袋也变的空荡荡了。”耿文华也笑,她本人和原主肯定是不一样的,不说别的,就这文学方面,她偏理科一些——非得要作诗,打油诗倒是能憋出来几句,但原主那水平肯定不是打油诗那种的。所以,现下趁着生了孩子,这所有的改变,也都可以有个理由了。
钮祜禄氏很是赞同:“也确实如此,生了孩子,这脑袋就像是……被人换了一样,别说是做诗词了,有时候上一刻钟想做点儿什么,一转眼就给忘记了,忘性大了。”
武氏就不高兴:“不说玩儿的吗?总说这生孩子事儿,显摆你们都生过是不是?”
“那不话赶话了吗?”钮祜禄氏笑着说到,性子十分平和,半点儿不见生气的:“武姐姐若是不爱听,那咱们就不说了,来来来,接着玩儿,那丫头,继续敲鼓。”
小丫鬟一抬手,耿文华就连忙将手里的花儿给丢出去了。
也是巧,这次了就轮到了武氏。武氏唱了一首曲儿,用家乡话唱的,别有一番风味。
几个人凑着玩儿了片刻,奶娘就来找耿文华:“小阿哥有些闹觉,偏又换了地方睡不着,福晋就打发了老奴带着小阿哥回去。”
耿文华赶紧起身:“既如此,咱们就先回去了。”她转身冲另几位道别:“我得盯着小阿哥才行,要不然这心里总惦记着……”
钮祜禄氏深有同感:“是,刚做了额娘,就是这点儿不好,做什么都得惦记着。既如此……”
她一边说,一边看李氏。在场之人,李氏位份最高,耿文华就是要走,也得是先和李氏打招呼,钮祜禄氏是做不了决定的。
耿文华忙对李氏行礼:“侧福晋,我就先告退了?”
李氏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人,冲耿文华摆摆手:“去吧,照看小阿哥是你的本分,你只管回去就是了。”
等耿文华一走,李氏就笑道:“你们还要不要玩儿?要玩儿咱们就在玩会儿,机会难得,福晋是个喜好安静的,今儿不玩痛快了,指不定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说不定就得是府里进新人,或者是四阿哥周岁了。
宋氏有点儿想走,钮祜禄氏却想玩儿,她年纪也不算大,之前坐月子熬了一个月,现如今照看孩子,天天也跟着操心,现如今四阿哥总算是略大了些,她能放放手了,自然是想多玩会儿。
武氏无所谓,但衡量了一下,还是提出多玩会儿,宋氏这性子也不会太拒绝人,那也就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了。
耿文华带着奶娘回到自己那小院子,站在门口了,她才瞧见自己那院子是叫玉兰院的,门口那匾额上的字儿,倒是写的挺有风骨。她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府里这匾额,都是谁写的?”
知春不知道,就看旁边小丫鬟,小丫鬟是府里的人,笑眯眯的:“咱们府里的匾额都是王爷自己写的呢。”
耿文华略有些吃惊,她原想着胤禛这么大个王爷,现在……算算时间,也该是夺嫡最激烈的时候,竟然还有些空自己写匾额?但随即就意识到自己该是想错了,这匾额,该是出宫建府的时候就写了的,那会儿应该是胤禛最为悠闲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
她笑着夸赞道:“这几个字写的可真好,瞧着就让人觉得是站在玉兰花丛中。”
知春笑道:“这名字大概是因着咱们院子里那玉兰花,到了春天,那一树的花朵儿,瞧着可好看了呢。”
耿文华点点头,抬腿进了屋子。因着之前怀孕生孩子,所以这屋子里今年是特意烧了火墙,又用了火炕,屋子里是温暖如春甚至有些燥热的,但也不能进来就脱衣服。
略停顿片刻,耿文华解开了大氅,这才将小阿哥外面的小棉被给打开了些。这一路晃荡……小阿哥已经睡着了。
耿文华没动他,而是摆摆手,示意奶娘带着小阿哥去睡了。
她自己吃了几杯酒,现在有些睡不着,就干脆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将原主的东西给翻看翻看,又将衣服首饰拿出来折腾一遍,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外面就听见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耿庶福晋,王爷过来了。”
耿文华还有些吃惊呢:“前面宴席散了?”
来的是个小太监,笑眯眯的点头:“是,诸位王爷还有差事,不便久留,都已经告辞。王爷想着小阿哥,就特意来看一眼。”
今儿毕竟是五阿哥满月,做亲爹的,肯定得看一眼孩子才行。
耿文华点点头,叫了知春:“给公公一些点心,劳烦跑这一趟,辛苦了。”
说是点心,其实就是打赏。知春抓了一把铜板塞到荷包里,连着荷包一起给了那小太监。
小太监这边告退,那边就看见胤禛身影已经往这边来了。耿文华就站在门口呢,看个正着。胤禛今年该是三十多点儿,穿着一身石青色长褂,带着一顶宝蓝色帽子,一双黑色皂靴。
相貌呢,容长脸,略有几分瘦削,看着倒是五官分明,刀削一样的面庞——想到这比喻,耿文华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一笑,就惊动了正往这边走的人,那一双眼睛看过来,耿文华下意识的,就垂下了眼帘,那眼神,实在是太犀利冰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