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树丫上,我想了很多,如果冷重夕骗我,那他图什么呢?嵩云派的武力,还是柳府的财力?如果是实打实为百姓着想,根本不需要拉我出来,他们都会去办?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那我该如何是好?还有,就算这几十个怪人和我有关,那我就一定能打败他们吗?那么多高手不去找,为何来找我?
如果这是我造下的孽,我确实应该去瞧一瞧,死不足惜…想到这,心思更飘忽起来,我确实该出去看一看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赶回柳府,门口的灯笼已经点亮了,今天确实回来的有些晚。不过大堂里却很是热闹,方乐芝果然被接来了。我向公婆请好安,再请求柳乐山多陪一会表妹说笑,就径直回房休息了。转身从大堂出来的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柳乐山本该过着的幸福生活的样子,爹娘被方乐芝逗得笑嘻嘻的,他也在一旁陪着开心,整个家庭好像终于在没有子嗣的阴霾中透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我又拿出妞妞和牛牛留下的圆盘仔细相看了起来,前些时候,我还特意找人给它们鞭上了绳结,看上去像两块昏黄的玉佩。上面的纹路还是很清晰,两只小牛可爱的样子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真的何德何能啊,让你们如此舍命相救?
我躺在床上,只感觉心里一阵阵发痛,我紧紧捏着玉佩捂在胸前,恨不得能将这两块玉佩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直到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柳乐山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的,他见我和衣躺着,想帮我宽衣来着,这一动,我也便又醒了过来。
「这是你想送我的玉佩?」他好奇地从我手里将玉佩拿了起来,仔细瞧了起来,「看来是一对,嘿,夫人有心了。」说罢,想要试着佩戴一下。
「不,现在别戴了。」说着,我拿了回来,随手塞进床头的柜子里去了。
「怎么了?我见你从农庄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事吗?」
「没,早些睡吧!」我脱下外衣,侧向里边睡去。
见我不在说话,柳乐山躺下来,环抱着我,自顾自说道,「长青,你一定要相信我,爹答应我,只要钱庄做好了,我就可以闲下来了。到时候我们想到哪去就到哪去,再收养几个孩子,我亲自调教他们,我们再养几只鸡,几条狗,你说好不好?钱庄是一项利国利民的事,我也很想把它做好,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还有,乐芝从小我娘就疼她,让她嫁我恐怕只会觉得委屈她,你放心我对她也只有兄妹之情,我不会娶她的…」
我听着,却觉得这些甚是遥远,恐怕这些都非我所能左右罢。就连他的拥抱,也觉得令我窒息。更睡不着了,干脆从床头拿出玉佩,又摩挲了起来。
这是我们婚后第一次有了别扭,我知道今后我不得不计划离开了,这一两年夫妻的温馨和谐好似老天赐给我苦难之前的一点甜头。哪怕这样,我也该知足了。
等我醒来了,手里的两块玉佩只剩了一块,想必是他佩戴走了一块,还真是…
方乐芝昨天刚来,今天就和婆婆一起到处转悠,指挥下人一会儿干这个,一会儿干那个,俨然是要树立她即将成为女主人的威风。
我让春华派人去打听一些北方的消息,毫无收获,不禁对冷重夕所说的又看轻了些。
柳乐山依旧是早出晚归的,依旧很忙碌。
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婆婆就直接提出了要柳乐山娶方乐芝进门的看法,被柳乐山拒绝了,可是换来的却是婆婆对我的诸多不满,这件事只好日后再谈。
我开始盘算自己能带走的东西,农庄虽最后给我了,但最后都是柳家的人在管理。嵩云山陪嫁过来的田产倒是有一些,不过我也用不着,到时候托春华还给大伯吧!
北方还是要先去看看,说不定就回不来了,身外之物也就这些,带些钱财在身上,有命的话多潇洒几年也不错。想到这,我有些难过,难过于和柳乐山在一起的日子还是太短了,我真有点舍不得;又憧憬于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一个月后,我和冷重夕见面了,并表示会去北方看看。至于怎么离开柳府,他说他来安排。
又过了一个月,柳乐山告诉我,他要娶方乐芝了。他眼神躲闪,解释说,这只是缓兵之计,让我务必相信他,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他会向我解释清楚。我苦笑一声,算是答应。
「长青啊,你要理解当为娘的心啊,我生乐山时艰险重重,差点没命;生下他后他又患病,我又常年不得安眠,我只是希望他像普通人一样,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啊!芝儿我从小看着长大,很是喜欢…」婆婆说道。
「婆婆,您别说了,我知道了,没能给您添上孙子,是我没有这个福气…」我安慰她,「不过乐山和乐芝必定是有福气的,您也该好好照顾身体,好怡弄子孙啊!」
我嘴上说着这些客气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接下来几日,府里都忙活着娶新人的事务。我也安置着自己的东西,一些穿的用的让春华拿走,田产让她抽空送回嵩云派,叮嘱她和秋安好好过日子。
柳乐山外出回来了,看上去很高兴,应该是外地的钱庄反响不错,他在房间已经嘀嘀咕咕了很久,明天便是他娶方乐芝过门的日子了。冷重夕也告诉我,明晚会带我离开,让我做好准备。
我摸出柳乐山身上的玉佩,正想要拿走,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夫人送的这块玉佩,一定是块吉祥玉,这次出门我带着它,做事就非常顺利。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说罢,又从我手里拿了过去。
「既然你那么想要,就请保管好吧,它的主人也算你的救命恩人,这或许也是你们的缘分。」
「嗯嗯,我的救命恩人,谢谢你!」
他并没听懂我所说的,只自顾开心过来搂抱住我,但俩人都想着明日各自的心事,却是静默无言好久。
「谢谢你,长青。明天,明天,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很快就好了,我很快就好了…」
不知道明天过后会是怎样的光景,我任由他抱着,躺下,任由他索取……
婚礼正常举行,虽只是偏房,规格倒是不小。我大大方方扮演一出后就回到自己房间收拾,想带走的东西越收拾越少,最后只是拿了些换洗的衣服。玉佩还有一块在柳乐山手里,哎,算是拿不回来了,希望妞妞不要怪我呀!桌上放着和离书,我颤颤抖抖签上自己的名字,用砚台压好。
一直到宾客渐渐散去,终于收到了柳乐山传递来的信号。我翻上围墙,突然想起几年前我也是这样翻过来的,惹得院子里闹闹哄哄的,还因此认识了柳乐山,这时出去,虽然前堂也闹闹哄哄,到自己这却也颇有些凄凉。
坐上马车,看着柳府离我越来越远,不禁有些怅然。
后来我才得知,那晚的离去竟全在柳乐山的意料之中,本来该洞房花烛的他,几乎一宿没睡,就在房间里待着。而且,从那以后,他也一直在我的房间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