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山河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进宫

李元恒直到中午时才听说了这件事，此时的他正站在大街上的小摊旁边，手里拿着一包酥糖，一边嚼着糖，一边和孟怀宁一起眼巴巴地等着小摊老板蒸的肉包子出锅。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茶摊上，就有人聊了起来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其中一人率先挑起话题：“哎，听说了没有，齐大人这回怕是彻底栽了。”

“唷，此话怎讲？”此言一出就有那好热闹的人上来搭腔，毕竟朝廷里发生的新鲜事儿总是皇城脚下百姓的口中谈资。

“您可不知道，听说今日早朝上啊……”那人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将今早刘侍郎义正言辞当堂列举户部尚书齐准一十三条罪状，令周围听得人人喟叹。

说道推举主审齐准贪污一案的人选时，钰枫将军和孟怀安孟大人竟连连推辞，要说这两位大人平日里可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啊，关键时候居然不能为皇帝分忧，这可如何是好？

“对啊，那可如何是好？”周围百姓听得也一时犯了难。

李元恒一时起了好奇心，也微微侧过身听着。

那说话人登时激动拔高了嗓门：“只道是天无绝人之路，户部的刘侍郎就提出了一人，这人可谓是身份尊贵，少年英才，能担得起这主审一职，甚至连皇上和满朝文武大臣都没提出一句反对啊。”

“是谁啊？”百姓纷纷起哄道。

朝中还有这号人物？莫非是哪个老太傅家的子孙？

那人神秘的一笑，说道：“这人就是咱们的世子殿下！”

“咳，咳咳……”在一旁听闲话的李元恒差点被酥糖噎到。

“世子？”有人还没反应过来，问道：“哪个世子？”

“还有哪个世子，你老糊涂了？当然是汝王爷家的世子了！”有反应快的人提醒道。

前者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汝王世子，不禁感叹道，想当年汝王爷年轻的时候在皇城，可谓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一等一的人中龙凤，多少姑娘的梦中情郎，想必汝王的儿子也不会差。

众人话锋一转，一些皇城里的老人调侃道：“汝王爷当年表面看上去潇洒风流，最后还不是娶了一直心心念念的孟家姑娘。”

“哈哈哈哈。”周围人大笑。

李元恒扭头就走，倒不是不好意思听，只是交州地方小，每日需要处理的不过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小事，可想而知汝亲王和王妃也不是那么忙于处理正事。

所以从小到大，关于爹娘二人的风流过往，李元恒已经听他爹添油加醋地讲了不下几十遍，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哎，肉包子不要啦？”被落下的孟怀宁连忙催促着小摊老板将肉包子拿纸裹好了，朝着李元恒的方向追过去。

二人没走出多远，正好碰上步履匆匆地来寻人的钰枫。

钰枫道：“原来你们在这儿，不是午休一般都去萃华楼或是水云阁吗？”

“偶尔换换口味，尝尝路边的包子也不错。”孟怀宁举起手里的肉包子递给钰枫，“嘿嘿，钰大哥要不要尝一个？有四种不同的馅儿呢。”

钰枫笑笑，“我就不吃了，方才在宫里用过饭了。”

“看钰兄方才急匆匆的，是有何事？”李元恒问他。

钰枫将自己的来意告知李元恒：“皇上宣你午后进宫，我来就是告诉你午后不必去国子监了。”

“哦。”李元恒了然，“是为了今日早朝的事？”

“你已经知道了？”钰枫没想到消息竟传得这么快。

“皇城里都传开了，我想不知道也难。”李元恒苦笑一声。

二人知道皇帝虽然每日为国事操劳，政务繁忙，但再忙他都保持着午睡的习惯。此时估计皇帝刚用完午膳，正在午睡，所以可以一个时辰后再进宫。

“不如先去我府上坐坐？”李元恒提议道。新世子府已经修缮完毕，李元恒经过帝后二人准许，今日就算是住进去了，只是正式的府宴还要等过个几天再办。

“好啊！你的新府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孟怀宁激动拍掌。

钰枫自然也没意见，三人一同去了李元恒住的世子府。走进府门，便有管家出来相迎。

“咦？”孟怀宁看着面前人有点眼熟，“这是王府的那位管家？”

“对，王叔是汝王府的老人了。眼下我住在世子府，留他一人在那边难免寂寞，遂搬过来做我世子府的管家了。”

老管家王叔面相和善，对孟怀宁的印象也颇好，他抬手一礼道：“劳二少爷记得老奴，快请进府。”

王叔带着他们往里一边走着，问道：“几位爷可用过午膳？”

“钰兄吃过了，王叔给我和怀宁做两个菜吧，一会儿还要进宫。”李元恒解释道。

王叔安排人去给他们做饭，顺便接过孟怀宁手里拿了一路的包子再去热一遍。

李元恒三人在院子里转了转，观赏着院子的布局。

钰枫赞道：“这院子布置得倒是雅致，只是不似寻常王公子弟府邸那样华贵气派。”

“我对住所倒是没什么要求。”李元恒是无所谓的，“不过想来，我父王应该会喜欢这里。钰兄喜欢我这院子，以后可要常来走动。”李元恒盛情邀请。

这府邸是皇帝亲自下旨，由内务府主持修建的，想必也是用了心的，单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梧桐树运进京来，栽种到院子里，就耗费不少人力物力。

“嗬，元恒，你家这池子里还养着鱼呢！你瞅那只，长得真肥。”孟怀宁摩拳擦掌，两眼放光地盯着池面，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我能不能下去捞两条？”

李元恒好笑地提醒他：“可以，不过不要捉红色鲤鱼，那是王叔特意托人给买回来招福的。”

“知道知道，讲究真多。”孟怀宁正要卷起袖子下水池，王叔就出来了喊他们吃饭了。

“饭好了。”王叔来叫他们进屋，孟怀宁的捉鱼心愿一时没达成。

饭桌上，李元恒疑惑地问道：“真的是刘侍郎先提的？”

“对。”钰枫点头。

奇怪，这个刘侍郎与汝王府素无交情，怎会主动提出让他来主审齐准一案呢？

“刘侍郎平日在官场中为人如何？”李元恒需要多了解这个人。

“刘侍郎平日里看上去为人本分，从不出挑，也很少犯错，有齐准在，很少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钰枫描述着平日里对刘侍郎的印象。

看来之前是个不声不响，在齐准身边作陪衬的角色，那这么多年齐准干了多少坏事他都清楚也不奇怪，李元恒思索着。只是如今这个刘侍郎究竟是良心发现了，因为看不惯齐准贪赃枉法的行为，而选择揭露他的罪行，还是心里憋着借用他这个世子来当挡箭牌，想让齐准彻底翻了船好让自己取而代之做这个新任的户部尚书？

若是后者，李元恒可就成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辛苦一场不仅把人都得罪了，还为他人做了嫁衣，如此接这个案子就十分的不划算。

因此，这个刘侍郎还有待考察。

“钰兄，刘侍郎这边还要麻烦你查一下，看他今日有没有和什么人来往。”李元恒嘱托给他眼下最信任的人，除了钰枫，也没人能帮他办此事了。

“好，我找人盯着他的行踪。”钰枫答应道，实际上在下朝的时候，钰枫就已经命人暗中跟着刘侍郎了，他要去什么地方，钰枫这边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午后，李元恒进了宫。皇帝已经午休起来有一会儿了，此刻正在御书房批奏折。李元恒走进御书房，意外地发现朱御史也在，齐准案子的三个审理员两个都在场。

“长玉，你来了。”皇帝看见李元恒来了，招呼他走近些。

“是，参见皇上。”李元恒上前行礼，又转身向一旁的朱御史点头打了个招呼。

皇帝随即切入正题：“长玉你可知我为何找你来？”

“回皇上，今日早朝的事臣也有所耳闻。”李元恒如实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便说说你对此事的看法吧。”

李元恒看了朱御史一眼，见他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样子，便开口讲出自己的见解：“回皇上，臣认为，今日朝堂上刘侍郎将齐准的罪状一一列举，想必不是空穴来风，臣要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将这些罪证一一查实，换天下百姓和朝堂一个公道。”

“只是这偌大的案子，单凭臣一人之力查起来恐难以胜任，臣于京中初来乍到，对朝堂之事还不熟悉，一时也不知该从何查起，而且若是在查案的时候有什么办事不周到的地方，得罪了人可如何是好？”

李元恒将自己的难题抛给了皇帝。

“你倒是很诚实。”李元恒的这番话心里打得什么小算盘可瞒不过皇帝的眼睛，不光找皇帝要帮手来帮他查案和处理人际关系，还要保障他犯了错有人给他托底，倒是精明。既然如此，皇帝就给他吃这个定心丸。

“刘侍郎提供给你的一应卷宗或是牵扯到了哪些人，你只管放手去查，其中的章程有什么不懂的你大可以向朱侍郎请教，若是事不可为，便去找孟怀安，他会给你人手。朕只要你查出个结果，至于最后定不定罪，交给朕来做决定，如何？”事情该如何办，皇帝已经算是给他讲得清楚明白了，人也给安排好了。

李元恒得到了皇帝的支持，心里也有了底气，“请皇上放心，臣定当将此案查个明白。”

“此案还要仰仗朱大人多指点我。”李元恒对朱御史道。

朱御史也赶忙表态，“世子殿下客气了，老臣也定当尽心尽力协助世子。”

“多谢朱大人。”李元恒心中对朱御史还是很敬重的，况且朱御史是皇帝的人，与他共事李元恒也不必像对刘侍郎那样过于忌惮。

将齐准一案的事情交代好后，李元恒和朱御史先后走出了御书房。走了没多远，李元恒被朱御史从身后叫住。

朱御史面色讪讪，他道：“世子殿下，此前犬子在国子监对世子多有冒犯，老臣得替犬子赔个不是，老臣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以后他定不会犯此等大错，还请世子宽宏大量。”

“朱御史言重了。”没想到朱宜的父亲来为了校场之事如此郑重地跟自己致歉，看来朱御史也是十分将自己儿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李元恒宽慰他，“此事已经过去了，朱大人就权当成学堂里学生之间的打闹，即便校场比武还有受伤的时候呢，我这不是安然无事嘛，朱大人切莫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多谢世子殿下。”方才在殿中一脸心事重重的朱御史听了李元恒这番话面色缓和了不少。

二人说完话，这才分别。

皇帝向您发送了一颗十全大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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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