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自己刚刚差点祸从口出的行为心有余悸,所以在接下来的聊天当中,无论石秋榭说的有多么投入,迟挽总是回复的心不在焉。
“你的编辑朋友住在魔都?”
“对,催稿的时候她确实是个魔鬼。”
“……明天用羊肚菌炖汤喝不喝?”
“我不爱吃内脏。”
“草莓酱你爱吃甜一点的还是酸一点的?”
“咸的最好吃。”
“你小子吃饱了撑了没事儿做,在这找揍呢!嘴里能不能憋点好屁出来?”
石秋榭一把揪住迟挽的毛衣领子,硬生生气笑了。听听,这臭小子都说了些什么狗屁玩意儿,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迟挽任凭石秋榭把自己的毛衣揪成围巾,一脸无措:“哥,我在有人的时候不会放屁。”
算了,跟傻子计较什么呢,吃个饭连脑子都一起咽下去了。石秋榭松开手,面无表情的走出门,结束这场牛头不对马嘴的聊天。
之前洗好的草莓表面水分已经基本晾干了,石秋榭拿着水果刀,把草莓切成指甲盖大小的小块儿。差不多有八斤草莓,石秋榭按照比例往锅里倒了880克的白砂糖。糖确实没少放,但是不放够的话熬出来的草莓酱酸的下不了口。况且石秋榭和迟挽两人也没有减脂的打算,吃点儿糖也没什么。
把草莓和糖搅拌均匀,起码还要腌半个小时才能正式开始熬。趁这个时间,石秋榭把迟挽带过来的黄油隔碗软化,他打算拿剩下的草莓再做个草莓派,要先把派皮准备好。
石秋榭在厨房忙的团团转,迟挽独自一人在客厅坐立不安。
他石哥在熬酱,自己好像应该去帮帮忙。但是迟挽又怕自己这张合不上的嘴一会儿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凭心而论,目前,迟挽还是不想破坏自己与石秋榭之间这段勉强称得上是友情的感情。
犹豫半晌,迟挽还是一步一磨蹭的走到了厨房。他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问道:“石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石秋榭头也不抬:“有啊,听我口令:立正,稍息,向后转,去教训教训之前咬我的那几只“恶犬”,没我的允许,不得踏入厨房重地。”经过这么多次折腾,石秋榭总算是明白了,没有危险的时候,迟挽就是最大的危险。不帮倒忙已经是迟挽能做到的最好结果。
与其看着迟挽在厨房待着觉得闹心,还不如打发他有多远走多远。正好这小子中午吃了那么多,也应该到外面溜溜消消食。
迟挽耷拉着脸严格执行了石秋榭的命令。他好像被石哥嫌弃了。
他低头走在小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正是午休的时候,谁会顶着刮刀子一样的风在外面散步,哦,除了他自己。
不过没人也好,至少不会紧张。迟挽把手塞在暖烘烘的口袋里,看着宁静的村庄,心里竟然还觉得有几分惬意。
他喜欢这种有烟火气但是又看不见人影的环境,远在魔都的某位编辑曾说过迟挽的这种想法简直是倒反天罡,没有人,哪来的烟火气?咋的,你们家柴火是能自燃啊。
迟挽对她的说法不屑一顾。要不是手机没带出来,他真想拍张照过去给那人看看,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到底有多完美。
迟挽越走越开心,虽然外面温度很低,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中午的两大碗牛肉面给他提供了充足的能量供给,他边走边打量四周,试图找到石秋榭说的那几只“恶犬”。其实他石哥发火的时候,也挺像“恶犬”的,都是龇牙咧嘴嗷呜叫,怪吓人的……
“阿啾~~~”石秋榭扭过头,冲着地板打了个石破天惊的大喷嚏。他有些狼狈的抽了几张纸堵住鼻子,嘴里嘟嘟囔囔:“哪个不要脸的偷摸儿骂我呢……”
锅里的果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个个红色的小水泡炸开,随机而来的就是甜蜜的果香。石秋榭把灶上的火又调小了点,看着这锅近乎完美的果酱,心里很是满意。
果然没有迟挽那小子捣乱,做什么都顺利。冰箱里的派皮已经冷藏了半个多小时,可以拿出来用了。
石秋榭把面团擀开,铺到深盘里压严实,为了美观,还把周围稍微多出来的面皮捏出褶皱做成了花纹。他把用糖腌过的新鲜草莓过滤出水分,然后倒在盘子里。自己家做料肯定多多的放,第一层倒完之后石秋榭还拿着勺子把表面的草莓压平,然后又往里加了些草莓。
多余的面团边角料迟秋榭把它们揉在一起再擀成薄片,用刀切成一厘米宽的长条,按照编竹篮的方式把它们放在草莓派上,这就是派顶了。
石秋榭加的烤箱比较小,他做了四个草莓派,但是烤箱一次只能烤一个。剩下的三个生坯他放到冰箱里冷冻了,一会儿让迟挽带回家,下次想吃的时候直接拿出来现烤现吃。
草莓派送进预热好的烤箱,锅里的酱也熬的差不多了。石秋榭找来几个干净无水的玻璃罐子,把草莓酱倒进去。一共14瓶,他给自己留了2瓶,给王婶李叔他们留了4瓶,剩下的就是给迟挽和他的朋友的了。
十几个圆滚滚的玻璃罐子挺着小肚子整齐排列在桌面上,还怪可爱的,石秋榭忍不住给它们拍了张照,记录自己宝贵的劳动成果。
拍完照假装不经意的发了个朋友圈,石秋榭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他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迟挽都快出去瞎逛两个小时了,这马上派都烤好了还不见人回来。在外面冻晕过去了?
石秋榭试探着给迟挽发了条信息,没回。他又打了个电话过去,客厅那边隐约传来音乐声,石秋榭走过去一看,迟挽的手机夹在沙发缝里了。
To be or not to be,出门还是不出门,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石秋榭盯着嗡嗡作响的手机看了半天,最后还是认命般把迟挽的手机塞进自己的口袋,准备出门把迟挽找回来。
外面的天阴了下来,估计又要下雪。石秋榭戴上围巾,给自己套上军大衣,头刚探出门口就看见路口那儿有个缩头缩脑的小人朝这跑过来。凭借那人醉拳般的步伐石秋榭果断判断那是迟挽。还行,没那么傻,下雪还知道往家跑。
石秋榭气定神闲的靠在门板上,欣赏迟挽那独特的跑姿,小玩意儿跑起来真好玩儿。只是离得越近石秋榭越觉得不对劲,迟挽那白袄上的红色痕迹是什么,怎么看起来那么像血?!
石秋榭那点淡定瞬间荡然无存,他扯着腿撒丫子就朝迟挽的方向跑。这祖宗可千万别受伤了,石秋榭在心底默默祈祷。
嘴怎么那么欠,大冷天的让孩子在外面乱逛啥呀。石秋榭恨不得给刚刚那个在厨房让迟挽出去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这么大的人了,说点话还是不过脑子,关键迟挽那小子还真听了。
手忙脚乱跑了两三分钟,石秋榭一个滑跪扑倒迟挽脚下,声音都直打哆嗦::“你怎么了,你这身上是血吗,摔哪儿了给我看看!”他的手顺着迟挽的腿一路往上摸,想找到伤口在哪儿。
迟挽扭的跟毛毛虫似的,脸涨成了红柿子,他一把摁住石秋榭在他身上作乱的手,把怀里直哼唧的小狗掏出来:“哥,哥你别摸了。不是我受伤,是它,你快看看!”
石秋榭闻言立马停住手上的动作,看见迟挽手里那只身上带血的小土狗之后狠狠松了一口气,随即就瘫倒在地上:“你不早说,可把哥吓死了!”
迟挽一手抱狗,一手把倒在地上的石秋榭扶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冒着寒风往家走,天上洋洋洒洒已经开始下雪了,迟挽怀里的小狗不时发出哼唧声,听着怪可怜的。
好不容易到家,石秋榭立马把门关上,把迟挽带到暖气最旺的卧室待着。迟挽在暖气里缓了好一会儿,手脚才重新有了知觉。石秋榭也终于找回自己被吓没的脑子,把目光放在迟挽带回来的小狗身上。
说实话,这狗长的真磕碜。吊梢眼大鼻头小龅牙,怎么丑它怎么来。身上的毛是黑黄交杂的,大腿那儿有道挺深的口子还在冒血,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这狗进了屋就一直趴在地上打哆嗦,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石秋榭越看这丑狗越觉得熟悉,特别是那双猥琐的眼睛,在哪儿看过呢?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无意识把手撑在了被子上,那软乎乎热烘烘的手感让他一下就想起来了。
原来是你啊,特意跑到我院子里留下一坨热翔的狗兄弟。
一想到那天捏着坨翔手足无措的自己,石秋榭就忍不住对着地上的丑狗露出一个狰狞的的笑。丑狗在看见石秋榭的表情之后突然开始嗷呜嗷呜的叫,拖着自己不能动的左后腿努力往迟挽的方向爬。
“它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石哥你快看看它,我不懂这些啊!”迟挽用手托住狗头,很是慌乱的看向石秋榭。
石秋榭看着某人比小狗还可怜的眼神,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当他欠着两个狗东西的。
他在储物间拿出已经落灰的药箱,在里面翻了好几分钟找出一瓶还没过期的碘伏和两板阿莫西林,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石秋榭让迟挽把狗摁在地上,自己拿着碘伏和棉签大致给狗腿上的伤口消了毒,又找到一件自己不穿的干净衣服,喷了点酒精消毒当做是纱布,把伤口勉强包扎好了。
至于阿莫西林,是为了预防伤口发炎的。迟挽把药拿在手上,小狗不用人喂自己舌头一卷就把药吞下去了。这虽然是人吃的药,但是现在条件有限,控制好剂量也能给狗吃。
狗吃完药之后,石秋榭又给它端了碗热牛奶喝了,也许是觉得自己安全了,喝完牛奶的狗没过一会儿就肚皮朝天躺在地上睡着了。
石秋榭伺候狗把汗都伺候出来了,他盯着地上睡得宛如去世的笨狗,都忍不住想夸自己一句,真是一个以德报怨的新时代好青年啊!
亲爱的读者如果你有14瓶营养液,给第一章投了2瓶,第二章投了4瓶,剩下的自然是全都投给了今天的最新一章。
你会这样做的,对吧?
秃头作者狞笑着发出“桀桀桀”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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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向来以德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