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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为夫 第47章 第 47 章

作者:白商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06-29 17:17:18 来源:文学城

天亮后,钟灵父女从外面回来,惊醒了邵月如,邵月如看到被子披在自己身上,瞪了江晏之一眼,怪他不爱惜身体。

江晏之耸肩作出无辜的样子,笑道:“可怪不得我,你夜里喊冷,自己从我身上卷去的。”

邵月如还未说话,钟灵就开门进来,看到江晏之自己坐起来了,高兴道:“你醒了!还是醒过来好看,躺着死气沉沉的。”

江晏之笑着向钟灵道谢:“多谢钟姑娘出手救治。”

钟灵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积德行善,我看看你伤势如何了。”

“我觉着是好很多了……”

“你觉着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大夫……”

……

邵月如惊奇地发现,这两人放一处,你一句我一句,都不落空的,钟灵仿佛找到人生知己一样,话匣子被打开,从善如流地和江晏之聊起来,钟灵对江晏之的称呼也从江公子变成江大哥。

钟灵父亲在外面扎几捆木材的功夫,江晏之就把钟灵的家世合盘拖出,不像作假,听得邵月如目瞪口呆。

等钟灵出去,江晏之朝邵月如眨眨眼睛,邵月如无话可说。

钟灵聪慧,但到底是个没经历过人间险恶的姑娘,一心钻研医术,天真纯粹,生了张惹人喜欢的笑脸,乐得与人闲聊。

从她的口中,邵月如和江晏之得知,钟灵随母亲姓,而母亲是扬州医药世家,父亲是江湖游侠,蒙母亲搭救后定情归隐。

邵月如听到扬州钟家,不由有些迟疑,据她所知,扬州钟家,早在十几年前就被灭门了,那时她尚在襁褓之中,没听说钟家留有后人。

等钟灵离开后,邵月如便把她的疑虑告诉江晏之。

江晏之安抚她,“不必忧心,起码他们对我们没有恶意。”

邵月如便也默言,按理说,这对父女是她和江晏之的救命恩人,但突逢此难,江家一众想必已经被通缉,不得不谨慎点。

钟灵年纪虽小,但医术了得,江晏之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钟灵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姑娘,起初邵月如还对他们父女留有防备,但两人年纪相差不过三四岁,相处得十分合乐。

江晏之坐在床上边看钟父削木锥,边和他闲聊,两个姑娘凑在一处辨认草药。

钟父对江晏之不大搭理,好在江晏之在苏州交际颇广,虽说从未踏出苏州一步,酒席宴会也办过无数次,涉世不深不懂政斗险恶,可在江湖人士的结交上,自有他一番本事。

钟父对江晏之颇有戒心,江晏之自顾自聊了许多也没能让钟父来口搭半句话。

钟灵笑嘻嘻道:“江大哥何必招他,我爹就是这样性子,不乐意理人。”

江晏之笑笑没回答,继续和钟父套近乎,等到晚上一起用晚饭时,两杯酒下肚,钟父像换了一个人,拉着江晏之絮叨起他年轻时候的事,钟灵和邵月如都看呆了。

钟父本名赵千山,平民出生,中过秀才,向往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可却在考举人时被人冒名顶替。官府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无钱无势的赵千山去检举告状,却被一顿乱打撵出去,还累得父母双亡。心灰意冷的赵千山从此放弃仕途,拜师学武,做了犯禁游侠。

“贤弟啊,你可知我听你说那番慷慨豪迈的话时,心里作何想法?”赵千山抹泪,“初出茅庐,干净愚蠢!”

“我也曾以为科举功名能做一名能臣干吏救百姓于水火,岂不料报国无门走投无路!弃科举而行武道,以为劫富济贫惩恶除奸,岂不料一恶既生冤冤相报!害纲常、乱法度,东逃西窜惶惶如丧家之犬!才不舒、志未酬,视百姓疾苦而不能解!倘未读过几年书,不知公理道义为何物,一昧埋头痴傻做个顺民,碌碌一生也算幸事,可惜了……”

这便是,人年轻的时候,不要读太多书,否则意气既生,易见不平而愤,却发现胸中正气不敌世道淫邪,纸上公心未见彰于世间,由是起愤懑、生痛苦,弥恨难消。

赵千山不停地给自己灌酒,话匣子打开,滔滔不绝。

赵千山做了犯禁游侠,结仇无数,追杀也无数,追杀他的甚至有平日以兄弟相称的江湖人,说是江湖人,可谁不要生计?说到底还不是一群贩夫走卒,学了几个功夫有些胆量替富贵人家做些见不得人的脏事,比如买凶杀人里的凶。

“奇侠故事里的江湖,是法度之外,人情之中,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此质朴的恩报想法,没有法度约束,一切但凭本事,也是弱肉强食。有官府,有法度,还要江湖游侠做什么?”

江晏之听懂了,有法度可依,可法度只对弱民有约束,有游侠可理,可游侠说到底也是民,与弱民不同的仅是有些功夫,有逃窜的能力。

酒席宴会上,逞英雄风光的场合,谁会说真正的江湖无奈。

“贤弟啊,愚兄劝你一句,若有本事,往高处走,什么是江湖?人心就是江湖,人情世故就是江湖,这是愚兄碌碌半生才悟出的道理,什么是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这些不过是诗人的理想,你若当真十步杀一人,还千里留行踪,就等着衙差追拿,祸累妻儿吧。”

钟灵的母亲是扬州医家钟氏独女,却因身为女子,不能承袭家业,钟老爷过继了旁支孩子,却养出个白眼狼,毒害钟老爷还将老夫人赶出家门,宗族贪图家财,名义上为身为孤女的钟母主持公道,却意图瓜分家财,逼死钟灵外祖母,逼得弱女子流落在外,求告无门,机缘之下救下身受重伤的赵千山。

钟灵的母亲恨毒了族人,可她恪守训诫,救人的双手做不来杀人的事,官府受贿不明察秋毫,更让她难以雪恨,赵千山侠气上头却不管这么多,伤好后提刀冲进钟家,血洗家门为钟灵的母亲报仇雪恨。

酒入愁肠,赵千山不再忌讳谈起过往,杀人偿命,他本是要斩首示众,可通过钟灵母亲的买通运作,又给放出来。

但放出来后,赵千山依旧做着落草游侠,见钟灵母亲无处可去,便顺手将人带在身边,他与同伙打的是劫富济贫的旗帜,干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无数次身受重伤,都是钟灵母亲救活,二人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心意相通。

钟灵母亲劝赵千山金盆洗手,一起过安生日子,赵千山答应了,也成婚有了钟灵,可赵千山手上沾了不少鲜血,追杀的仇家不答应,江湖兄弟有难求到面前,他也出手相帮,赵千山金盆洗手失败,牢狱也几进几出。

直到三年前,钟灵母亲生了一场重病,药石罔医,钟灵也遭到仇家的报复,险些丧命,赵千山觉得是自己杀业太重,报应到妻女头上,从此归隐,不再过问江湖事。

“我恨强势者无视法度,可当我有钱、成了强者,我亦成了乱法度的人。杀人偿命,我早该死了。”苟活的每一日都是对他理想法度的践踏,可他还苟活者。

“别学我做游侠了,往高处走,去真正波诡云谲的江湖里斗,为平民百姓争一条活路,为公理正义争一条大道,这才是‘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江晏之和赵千山这一番对话,以赵千山呼呼睡去告终。

*

又过了数日,江晏之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钟灵父女这次的采药也即将结束,赵千山扎木排先行送出山,小屋里剩下三人,但气氛明显有些低沉。

先是江晏之这几日都心事重重,如今钟灵也变得沉默寡言。

邵月如主动去帮钟灵淘洗药材,来口问她:“想回家见你母亲了?”

“不是。”钟灵摇摇头。

“那怎么你今日垂头丧气的?谁惹钟姑娘生气了,说来我帮你排解排解。”

钟灵欲言又止,不停叹息,邵月如劝她:“有什么事,说出来才有解决法,憋在心里可不好受。”

“我早前救治了一个病人,但碍于我年纪小,又是女子,病人家中不同意让我医治,后来走投无路又求到跟前儿,我开了药方又不按时用药,又另请庸医,如此反复,昨日父亲从山外回来,说那病人被治死了。”

钟灵叹息,“那病本无甚凶恶处,用我的方子半月便可养好,可他们宁信一个庸医都不肯信我,还说学医不是女子该做的事,医婆污秽,让我父亲管束我去学女红刺绣将来嫁个好人家。”

“女子当真就不能学医吗?母亲医药世家,也因身为女子,不能承袭家业,最后……唉,难道女子学医真是不对吗?”

邵月如明了,世间对女子的苛责束缚如重重枷锁,只恐女子不能安分待在后宅四方墙的牢狱里。

“世人偏见,与女子无干,更与医术无干。若无医婆,妇人隐疾不敢向男医求治,后宅女子患病谁能医治?莫非女子命如蝼蚁?再者若无你救治,我夫君恐怕早已命赴黄泉,若换做别人医治,没有十天半个月,我夫君也醒不来,但在你手下,这才多久的功夫,他已经能起身行动了,可见你医术是极好的。”邵月如把药材上的泥拍掉,放进钟灵的木桶里,“可若像你这样好的医术被埋没,那该多可惜。”

“可人们不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邵月如闻言笑了,她当初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当初也是困惑于这句话,后来随夫君进学,蒙先生答解,女子无才便是德,乃是说,才与德是为人的两种可贵品质,德才兼备固然最好,可若二者不可得兼,德才是立身根本,比起有才无德,不若有德无才。男子女子同样是人,若无束缚未见女子逊于男子,好比此次若无你我,我夫君命绝贼手,他必不敢说轻视女子之言。你身怀医术之才,行医救人积德行善,乃是才德兼备。”

“旁人如何说,我们管不着,身为女子,我们起码不要自轻,最好不要相轻。我便觉得你虽年纪尚小,但医术如此了得,比起眉胡子一把花的老庸医,那可是很不得了,老庸医活了半辈子,还比不过你呢。”邵月如带着哄孩子的宠溺宽慰钟灵,但也是肺腑之言,江晏之的伤势她是亲眼所见的。

钟灵噗嗤笑出声来,“人家说的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哪里是眉毛胡子一把花。”

邵月如见她笑了,稍稍放下心来,逗她道:“一把年纪的老头,难道还能眉清目秀像十七八的少年?可不就是须发花白。”

钟灵又叹息,“我还是挺惋惜的,那个病人本来能治的。”

“确是如此,所以你更不该生出女子不该学医的想法,你懂医术,总好不懂医术,过路连病患想帮助却没有能力吧。”邵月如又犹豫,“只是世人偏见,到底人言可畏,只担心你不能承受。”

“人言对我倒是无所谓,若是有朝一日,能为女医正名,那就好了。”

“何妨去试一试,从你开始,为女医正名。”

“就凭我?这会不会太可笑了?”

邵月如忽然想起从前江晏之对她说的话,“理想嘛,总是超脱现实的存在,未达成之前,在众人眼里都是不切实际的,我们不能只看它的可笑之处,还要看到它有朝一日成真的美好和现实坎坷前仍然敢坚持的勇气,这并不可笑,这是了不起。世道是会变的,努力试一试,未尝不会有你能达成愿景的一日,可是你要是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

她看向屋外静坐看云的江晏之,眉眼低垂微微一笑,把这番话说给钟灵听,钟灵似懂非懂的点头。

邵月如走到江晏之身边,江晏之看她坐到自己身边,调笑道:“女夫子已经开始诲人不倦了。”

“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邵月如低声把自己的担心说给江晏之听,她刚才鼓励钟灵继续学医,甚至鼓励她为女医正名,其实跟教唆她离经叛道与世人偏见为敌,也差不多了。

“邵月如,你好虚伪,”江晏之打趣的笑她,凑近她耳旁同样低声道,“你会不知道对不对吗?你是从心里认为女医应该得到正名,发自肺腑觉得自己说的对,才会说那话吧。”

江晏之一针见血,拆穿邵月如的想法,邵月如瞪他一眼,江晏之抿唇一笑,继续道:“好言难劝该死鬼,她真要放弃从医,也不是你三两句话能拉回来的,她要是没想放弃,该遇到的困难还是会遇到,你刚才的话,顶多算推波助澜,在她遇到困难无助时想起,能咬牙再坚持一口气。”

邵月如抬头询问江晏之:“真的吗?”

江晏之点头,“嗯,真的。”

邵月如默了半天,如果钟灵真要选择继续学医,那她还是希望刚才的话,能在她困难无助的时候多一分慰藉。

“外面风大,你伤还没好,回去吧。

江晏之点点头,“你先进去,我吹会儿风就进来。”

邵月如白了他一眼,还想说他明知道是让他不要吹风还要吹风,可她忽然发现,江晏之一瞬间变了好多,他就坐在窗外,靠着木墙,一只席地腿盘着,动作随意闲适,还是那个不拘小节的样子,但整个人从眼神到气质,似乎都变得沉稳不少。

不再是以前罚跪祠堂时混账无赖的江晏之,也不再是秉烛夜聊时央她对他多抱些期待的少年,他好像一夜之间长成了一个文质彬彬沉稳不乱的青年。

见她还站着,江晏之笑着起身,“得,观音慈悲,小生不敢忤。”这一笑起来,又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邵月如又瞪他,“胡说什么,也不怕冒犯神明?”

江晏之笑着把她推进屋,玩笑道,“你可不就是我救苦救难的慈悲菩萨,你才是我举头三尺的神明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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