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大家玩得开心玩得尽兴,费屿生日派对的地址选在滨城的一处山庄,那里有一座费家的豪华别墅,除去应有尽有的娱乐设施,光是卧室便有数十间,就算几十个人同时住下,生活起居也完全没有问题。
从滨城到山庄,需要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尽管这种活动往往到黑夜才是狂欢的开始,但下午四点,费屿派来接送的车辆就已经停在了楼下。
费莎收到费屿的信息,跑到窗边探着脑袋向外望去,接着便拉着姜伊去换鞋:
“走吧,车到了。我哥说到时候人会来得特别多,我们先过去,不然他到时候就顾不上我们了。”
一路顺利来到山庄,夕阳也已藏进山头,夜幕逐渐降临。
别墅里有人影走动,隐隐传来欢声笑语,看来不止她们,已经到了有些人了。
正张望着,姜伊就听费莎道:“我看到我哥了。”
楼上的大露台站着几道身影,穿着花衬衫的费屿就在其中,懒懒散散的笑容,非常扎眼。
正说着,费屿远远的朝楼下瞥了一眼,注意到她们两个。
他扭头和那群人打了个招呼,身形一动,转身下楼。
姜伊递上礼物:“生日快乐费屿哥。”
费屿稍微客气了下:“来玩就很给我面子了,还这么客气,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啊。”
费莎:“你看吧,我就说你不用送的。”
话音方落,费屿笑容骤收,变脸似的转头凝视她:“礼物。”
“没有。”费莎送给他一个微笑。
“……”
费屿叉腰:“费莎,今天你哥过生日,亏我那么疼你,你礼物都不准备一个,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两兄妹吵得轻车熟路,甚至费莎昨晚就已经向姜伊预判到了费屿的说辞,根本不痛不痒,吵了两句,费莎才把昨晚连夜挑好的礼物塞到费屿怀里。
“行了吧!”
“看你那小心眼的样,小心我告诉爸妈。”
没再管费屿,费莎拉着姜伊往里走去。
夜色更深了,别墅灯火辉煌,后院已经有一伙人聚在一起搭起了烧烤架,私人泳池边的躺椅上,几位富家小姐躺在上面有说有笑。
别墅整整五层,二楼基本是饮食区,各国菜色罗列整齐,七位数的酒摆满了一面墙的酒柜。
两人下午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一打听到二楼有吃的,立刻二话不说直奔二楼。
吃着到一半,费莎看了眼手机,抬头对姜伊说:“你别吃太饱了,我哥叫我们留点肚子,下去吃烧烤。”
姜伊点点头,说“好”。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空中繁星点点,到达别墅的人渐渐多了,姜伊和费莎往回走时,碰到不少来打招呼的人。
费莎就是费屿这个东道主的妹妹,他们自然认识。
而姜家在滨城声望高,在一众豪门中也是极有分量和声望的存在。
姜伊是姜家小女儿,自小就是人群中的焦点,况且这种派对说到底流通的是同个圈子的人,越年轻越喜欢热闹,姜伊还没出国那会儿也参加过几回,虽然好几年没在上流宴会上出现,但她的脸和名字,也不会被忘记。
姜伊心情不错,耐着性子应两句,只是寒暄的末尾,那人蓦地加一句:“新婚快乐啊姜小姐,咦,霍总今天没来吗?”
此话一出,姜伊明显感觉到周遭的声音一瞬间都小了许多。
看来她和霍斯舟的婚事,确实不少人都关注得紧。
姜伊偏头看向那人,笑容丝毫未减:“他没来,你找他有事?有事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没没没。”那人家族在滨城根本都排不上号,哪敢说找霍斯舟有事这种话,连连摆手。
姜伊耐心濒临尽头。
周围宽敞,她笑意渐渐敛去,看着他:“那让让。”
那人讪笑着让开。
费莎白眼都翻上天了,“真是家住海边了,管别人的事管那么宽。”
姜伊道:“别这么说,我家也住海边,没有这种陋习。”
两人一唱一和,音量也没压,周遭声音又诡异地停了一瞬。
进了电梯,费莎还在替她打抱不平,“不知道我哥什么眼光,叫来的都是什么人啊,一开口就是探听别人的家事。”
姜伊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何况这种场面,主角又不是她非必要不要闹太僵。
“费屿哥就是为了高兴,等会儿过去了你别什么都往外说,咱们出气了就行。”
还没走近,烧烤的香气就远远地飘了过来,两人隔着另一拨人坐在一边,费屿转头给她俩递了两串肉。
肉滋滋冒油,一口咬下去比闻着还香,姜伊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
“哇,费屿哥你手艺不错啊。”
“真的啊,”费屿笑,“我这都一般了,偶尔搞搞还行,真做饭不行。”
“这还一般啊,”姜伊诚心说,“我感觉身边都没几个会做饭的朋友。”
她就是因为是厨房杀手,留学那会儿,爸妈才会坚持让家里的陈姨陪着她去法国。
其实她们这种出身,就算去留学,家族也会为他们雇人照顾。
但她爸妈怕生人照顾不好她,陈姨从小陪着她长大,他们放心。
因此,日常起居什么的,她从来没操心过,但同样的,陈姨也相当于一个实时监控。
但凡姜伊生个小病,没多久这个消息就飘洋过海飞到她爸妈耳朵里了。
以至于她常常生着病还得安慰她脆弱的爸妈。
“有啊,怎么没有。”费屿却自信地反驳了她。
“谁?”
费屿说:“你老公啊。”
姜伊:“……”
费莎探头加入聊天:“真的啊,霍总有这项技能呢,我以为他那种大忙人,平时吃饭都是厨师搞定呢。”
她说着,又扭头看向姜伊,“你吃过霍总做的饭吗?”
曾经吃过很多回的姜伊装傻:“没有啊没有啊,没吃过啊。”
“人家当然不像你那么闲,吃东西都堵不住嘴。”费屿顺手给费莎塞了一把烧烤,这才对姜伊说:“霍斯舟当初在德国生活了七年,这你知道吧。”
姜伊咬着半串烤肉,点点头。
这不是什么秘密。
姜伊是家族中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被用爱灌溉着长大,商场上的事她不感兴趣,父母也从未让她沾染过半分。
而霍斯舟则是被当成家族唯一的继承者来培养的。
他不负众望,读书期间成绩优异,连跳几级,十五岁就去了德国,二十二岁获得金融系学位硕士回国,正式继承家业那年,他也才二十三岁。
自姜伊五岁见霍斯舟第一面起,也许是在更远之前,霍斯舟就已经跟着父母不知道赴了多少场宴会。
宴会上的人鱼龙混杂,都是个顶个的人精和老油条,在其中混迹久了,少年时期的霍斯舟就有了老成内敛的气质,甚至15岁时,霍斯舟便能代替父亲独自与传闻中极刁钻难缠的富商谈合作,且成功。
更别提他接手金鄄集团后为了排除异己,可以做到多冷面无情。
姜伊当年高三,还是在路过书摊时,看到了财经报纸上刊登了金鄄集团新上任的年轻总裁,一连裁员了好几个元老的新闻。
那些元老姜伊都不认识,只记得报纸上写这些人与金鄄集团如何风雨同舟,一起走过了多长的时间,文章的结尾还不忘抨击了一番霍斯舟的年少轻狂和自大无知,称金鄄集团迟早毁在他的手里。
然而仅仅一年,霍斯舟的风评就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金鄄集团在他的带领下甚至远超了他的父亲霍鸣海的成就,他被称为商业奇才,无论是眼界还是手段还是智商,均凌驾于他人之上。
更有人说如果把商战比做棋局,那么遇上了霍斯舟就是必死局。
费屿接着说:“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其实霍家没给他派随行照顾的人,什么都是他亲历亲为,那么些年,不会也逼的会了。”
姜伊刚和霍斯舟在一起那时候,约会在餐厅居多,后来姜伊去了他的住所,第一次发现霍斯舟会做饭而且很好吃的时候,很惊讶。
但费屿口中这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对霍斯舟而言也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
“那时候年纪比较小,一个人在国外吃不惯,就学了学。”
他语气稀松平常,倒显得姜伊反应太夸张了。
姜伊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费屿,半响也是点点头。
但过了会儿,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为什么?”
烟雾缭绕,费屿将烧烤装盘坐过来,听到她的话,“什么为什么?”
“他当时还没成年呢,家人应该也不放心吧。”
费屿笑笑:“谁知道呢,可能出于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想法?”
姜伊还没说话,眼前忽然递过来一个酒杯。
费莎:“烧烤配酒,越吃越有,仪式感走一个。”
“……”
姜伊看着那杯酒,突然有点恍惚。
她镇定一秒,大脑恢复清醒,抬手推回去:“不喝了,你也少喝点。”
这下轮到费莎问为什么了。
“你不是最爱喝酒的吗?怎么出趟国回来,你就变了!你忘了当初高中毕业,你是怎么拉着我喝到吐的吗?”
费屿把她手里那杯也抽走,“还没喝呢就疯了,今天你禁止饮酒。”
“你还我!”
“不给!我回去就和爸妈告状,说你喝酒!”
“……费屿,我敬你是我哥,你别逼我在你生日的时候扇你。”
战争一触即发,两兄妹什么时候追逐到远处了姜伊都没发现。
她有点出神。
或许是刚刚聊天提及霍斯舟的次数有点多,姜伊不可避免又想起了他。
更准确的是和他在巴黎的第二面。
在巴黎的第一次见面,他是受她父母所托来看望她,碰巧她急着去赴会,于是上了霍斯舟的车。
那一次,她是去见喜欢的男生。
而在巴黎的第二次见面……则显得过于戏剧化。
那段时间她正好被喜欢的人婉言拒绝,原本伤心了一阵子她都走出来了,偏偏她有一群损友,说什么“借酒消愁”,“敬她死去的爱情”就把她拉到酒馆请客。
“Estelle,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那时,有位同伴忽然在她耳边悄悄说了这么段话:“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启下一段感情。”
彼时大家都喝得有点醺醺然,姜伊酒意上头,在对方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眼神示意下,姜伊偏首,在一众欧洲面孔的酒馆里,她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霍斯舟。
她心跳没由来地漏了一拍。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
……也可能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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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巴黎的第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