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 第14章 学习

天原四校联考的成绩出来了，就贴在教室的后墙上。

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去看成绩，林嘉南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江野看完成绩回来，频频看向林嘉南，他这次考了全班第三，而林嘉南考了倒数第三。

林嘉南的心下面好似有个无底洞，心脏直直地沉了下去，她这段时间并没有好好学习，这次考试绝对没有考好。

她用余光看到江野在看她，叹了口气，问道：“我多少名啊？”

江野抿了抿嘴巴道：“嗯……倒数第三。”

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林嘉南还是觉得心慌与焦虑，虽然这是她应得的。

明后两天放月假，回到家后，江野马上就冲到楼上去了，林嘉南在家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老师在考前说过会给倒数三名的家长打电话。

叶临川从包里拿出钥匙后，看向犹豫的林嘉南，问道：“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给叔叔阿姨说我帮你辅导功课。”

林嘉南咬了咬嘴唇，她不好意思告诉叶临川自己考了多少分，只说：“我这次考得不太理想，有点慌，很迷茫。”

叶临川想了想道：“那就吃完饭，你下楼，我俩聊聊。”

林嘉南点点头，开门进去了。

果然迎接林嘉南的是父亲阴沉的脸，林父是一个古板的人，生气的时候显得异常严肃。

林嘉南一声不吭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在她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林父严厉的声音响起：“把书包放下后出来。”

林嘉南心里一咯噔，把书包放到椅子上后磨蹭着走到客厅。

“你老师给我打电话了，你最近成绩倒退得很厉害啊。”林父率先开口道。

林嘉南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只是沉默着。

“你这个成绩，倒数！你考了个倒数！你在学校一天天的在干什么？玩吗？学校是给你玩的地方吗？你再这么下去怎么考大学？！”

林父一连串说了很多，林嘉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林母看见林父越说越激动，连忙道：“吃饭了！再不吃饭就要凉了。”

“吃吃吃，考这个分还吃得下！别人考成这样那是吃不好睡不好，她倒好，天天吃喝玩乐！”林父面目狰狞。

林嘉南眼眶蓄满了眼泪，径直朝房间走去。

“吃饭了你干什么去？！”林父吼道。

“你不是不要我吃吗？”林嘉南忍不住抽噎起来。

“我什么时候不要你吃了？还不来是要我喂你吗？”

林嘉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走到饭桌前，林母把汤放到桌上道：“你还不知道你爸，他在气头上呢。”

林嘉南一边抽噎一边扒拉着白米饭，林父没好气道：“还有脸哭鼻子。”

林嘉南哭得更凶了，林母踹了林父一脚：“孩子心里也不好过，你少说几句。”

林父冷哼一声，给林嘉南夹了几块肉，“别学没学好，把身体搞垮了！”

一顿饭下来，林嘉南一句话也没说，吃完就回房间了。

她用纸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的父亲非常重视学习。

初中的时候，家里有一根戒尺，她考得特别差的时候，父亲就会用戒尺打她手心，后来她考上了天原一中，父亲十分高兴，那个暑假，她偷偷把戒尺丢到小区外面的垃圾桶去了。

但父亲又十分关爱她。

在吃穿住行上没短过她的，尽他所能给她最好的生活。

林嘉南知道父亲是爱她的，但父亲刚刚的样子真的非常可怕，她怕父亲从哪又变出来一根戒尺，手心火辣辣的痛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严厉的父亲，只能闭上双眼，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嗡”，是手机的震动声。

林嘉南打开手机一看，是叶临川给她发的短信，说在楼下等她。

她打开房门，一见父亲不在客厅，连忙穿上鞋出门。

叶临川见林嘉南双眼通红，便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静静地等林嘉南走到他身边。

“现在学得很吃力吗？”他问。

林嘉南点点头，“有点，主要之前有段时间贪玩，不听讲，后面再听我也听不懂了。”

两人并排朝前走，叶临川道：“你不想学习吗？那你想做什么呢？”

他问得很真诚，林嘉南仔细思考了一下，回道：“我还是想学的，但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感觉……我过得很糊涂，一晃眼就高二了，我还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

“你不是想要当老师吗？”叶临川还记得她在军训基地后山说的话。

林嘉南笑了笑道：“那是我爸妈给我安排的路线，先考大学，然后考研考教资，当个语文老师，其实我对这条路线并没有多少排斥，只是……这条路，终究不是我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而我的内心，全是迷茫。”

“那就不要想以后要做什么了，先把目光放短点，想想考哪个大学，或者更短点，想想下一次考多少分。”

说到大学，林嘉南看向叶临川，“你以后……一定是在北华大学了，对吗？”

叶临川本想点头，但他看向林嘉南的眸子，忽然什么动作也做不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头了。

“北华大学，是我的梦想。”

“以我的成绩，是肯定去不了京都的，叶临川，你可要好好珍惜接下来的一年多啊。”林嘉南故作轻松道。

叶临川垂下眸子，“如果你也能去呢？”

林嘉南笑了：“你知道京都的大学分数线有多高。”

“我知道，但我相信，你可以的。”

叶临川的眼睛满是诚挚与信任，林嘉南被他的目光灼到，移开目光，“哪那么容易啊，我尽力，尽力哈哈。”

两人又聊了会便回了家，林嘉南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搜京都的大学，她搜了很久，最后放下手机，长叹一口气——每所大学的分数线都特别高。

回了学校后，林嘉南仍在思索自己的目标。

下课的时候，杨小韵神神秘秘地坐到林嘉南旁边，附耳道：“嘉南，有人造你谣！”

林嘉南还没反应过来，杨小韵又道：“我们没分班时候的一个同学在九班，说你在没分班前成绩挺差的，分班考试是作弊考到四班去的，这次联考……呃，反正不是什么好话，这还是我在九班一个朋友问我我才知道的，我和她说你绝对不会作弊的。”

林嘉南心情很复杂，“谢谢你，小韵。”

上课铃响了，杨小韵回到座位上，走时对林嘉南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林嘉南朝她笑了笑。

这节课是班会课，老师在说成绩的事。

当老师说到“有些同学退步特别明显”的时候，虽然没人在看林嘉南，但她觉得有无数目光投在她身上，让她觉得难堪。

老师讲完后便是自习时间，林嘉南在草稿本上无意识地乱写，她想着关于自己的谣言，和叶临川的聊天，还有父母鬓间的白发。

她想，自己是时候收心学习了，为了朋友，为了父母，更是为了自己。

她不想在迷茫中浑浑噩噩地度日，她想考上大学，让自己的未来更稳定清晰。

至于那个谣言，只要自己成绩提升了，就会不攻自破。

那么，开始学习吧！先定一个下次考试提高五十分的小目标。

林嘉南喜欢买教辅资料，但从来不写，或者是只写了几笔，所以抽屉里有很多练习题。

她拿出一本数学练习题，开始思考，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她发现自己连第一题都不会做。

她把题拿给江野，江野给她写了一个公式，见林嘉南不懂，他又在草稿纸上写道：你知道这个公式的意思吗？

林嘉南摇头。

江野拿出数学书，翻到一页递给她，又写道：把这几个公式记住，在下面有公式的意思。

林嘉南认真研究课本，吃透公式后，发现做这一类题得心应手多了。

她拿出自己崭新的数学书，开始从第一页翻看，尤其是加粗字体的词句，她看得特别仔细。

江野见她这认真的架势，又在草稿纸上写道：结合例句。

林嘉南比了个“OK”的手势。

放学了，林嘉南一本书还没有看完，她从未如此沉浸在数学的学习里，一时对知识还有点恋恋不舍。

她收了几本练习题到书包里，江野早就在教室门口等着了，见她慢悠悠地出来，江野惊讶道：“呦，今天这是转性了啊，往常不都是第一个出来的吗？”

“我现在热爱学习。”林嘉南道。

江野嘿嘿笑了两声，挠挠头道：“好事，好事，有什么不会的来问我。”

到家洗漱好后，林嘉南坐在书桌上，继续思索在学校没想完的题。

解完一道题的成就感令林嘉南欣喜。

尤其是她以往看了眼题目，写了个“解”就没动过笔的数学大题，虽然有几道题答案算错了，但林嘉南看到练习册里她密密麻麻的笔迹，还是很满足。

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点，林嘉南收拾好书包，躺倒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嘉南都保持着高昂的学习热情，有时候想题想得入迷，连饭也不去吃，就吃块饼干凑合，还是江野看不过去，给她带了几次食堂的包子和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