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卿冷笑道:“这自然不用你操心,锦瑟啊,说真的,你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锦瑟并没有太多情绪,连表情都没变,漠然道:“嗯,无妨。”
无妨?什么叫无妨!
对于锦瑟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及答非所问的话只觉得两眼一黑 ,他只能气急败坏道:“你最好这辈子都这么高傲自大!”
“自大的是你,长卿。”锦瑟纠正道。
“是是是,您老人家说的对,不愧比我年长几岁,心境就是不一样,可真豁达。玉皇大帝看了都不知所云,南海观音看了都自愧不如!”姬长卿也觉得和他争辩是不值当的,就开始过嘴瘾。
锦瑟嘴角微微有些抽搐,脸色铁青,姬长卿看着他像是吃了屎的表情,暗笑着想:果然,年岁就是锦瑟的一大痛点!
锦瑟无奈道:“长卿,你是惯会戳人痛处的。”语毕,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姬长卿像是触电般跳开,冷冷的盯着他道:“您既知我品行恶劣,便莫要怪罪,恕不奉陪。”
御剑飞行到玄栾宗正门前,便看到了同样飞过来的颜辞镜,莫名有种出去玩被家长抓现行的慌乱,他理了理衣服,道:“徒儿来了,拜澜山怎么样了?”
颜辞镜观察着四周无人,微微倾了倾身子,也算是行礼,他道:“只是一些低阶怨灵作祟,成不了什么气候,无需我的参谋,正好给宗门的小辈一些个历练的机会,正打算往回走,师尊便召我来了。”
姬长卿闻言微微点头,在听到颜辞镜说话时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大半,他召唤出他的剑,道:“回宗门吧,我回来这消息,怕是瞒不住了,嗯,没事,本来就是,顺其自然,能瞒则瞒,瞒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宽心。”
颜辞镜皱着的眉头疏解,伸出手道:“师尊肯定累了,刚刚又打了一架,消耗过大,不如与徒儿同乘一剑。”
他语气不容置喙,姬长卿有些犯难,毕竟两个成人的身量还是蛮大的,况且哪有徒弟带师父的道理?
“这恐是不妥。”他犹豫道。
颜辞镜眉毛垂下,抿了抿嘴,活像是受了委屈,道:“师尊恕罪,我只是担心您,并非有意冒犯师尊,既然师尊不愿意,那便罢了,路上风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姬长卿道:“这怎么还委屈上了?你以前可不是这般,也罢,你也是心疼为师,便宜你的意思办吧。”
姬长卿伸出手,搭上了颜辞镜的手,触及之际,颜辞镜手微微一抖,姬长卿浅笑一声,道:“怎么?都长这么大了还怕为师?”
颜辞镜不自在的抿唇,磕磕绊绊道:“没。”
“嗯…”
“只是太久没见到活的师尊。”
“…好吧。”姬长卿心想,这孩子也忒不会说话了,罢了,毕竟没怎么教,能活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回到琼华山,议事厅。
颜辞镜早早将三位长老请来,辉辰长老向其行礼,道:“宗主,不知此时召集我等前来有何…盟主?”他在看到颜辞镜身后的姬长卿之后,弓着的身子僵在那里。
姬长卿躬身行礼,道:“辉辰,好久不见。”毕竟自己现在散修盟被灭,索性也就没有什么盟主了,该行的礼还是要行的。
三位长老毕竟是久经沙场,磨难见的多了,即使再惊讶,面上也不好表露什么,辉辰道:“您竟然还活着,玄栾宗那边说您死了。”
“嗯,死了,又活了。”姬长卿坦言。
他看着三位张老,不对,另一位呢?按理说应该是四位,和玄栾宗一样有四个长老。
按以前的散修盟来说,自建派之初,有四位长老,分别以“日、月、星、辰”来著称;而玄栾宗与其有异曲同工之妙,分别以“风、花、雪、月”为四大长老冠以尊号。
姬长卿疑问道:“为何只有三位?辉日呢?”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都不敢说,纷纷看向颜辞镜,姬长卿也看过去,问道:“大长老——辉日呢?”
“死了。”颜辞镜平静道。
姬长卿有些惊讶,自己在世的时候,他也没什么病灾,有可能是被杀而不是因病离世。
“怎么死的?”他问。
颜辞镜干脆利落的跪下,道:“辉日长老勾结鬼修,欲至宗门于危难,徒儿迫于无奈,将其杀害,望师尊责罚。”语毕,他重重一拜。
姬长卿心中不是滋味,这种暗戳戳捅人刀子的事,不磊落也不正当,辉日…倒是小瞧了。
他将他扶起,宽慰道:“若如你所言,他合该被千刀万剐、死不足惜,你不必如此,起来吧。”
“谢师尊谅解。”颜辞镜道。
辉月开口:“晚芳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是不止这些年,你那个徒弟啊,想你想的紧。”她拢紧皮草,头上的饰品一摇一晃。
姬长卿打趣道:“怎么,我正直磊落、温文尔雅,被人想是应当的,你问问辉星,他肖不肖想我?”
被点名的辉星先是一愣,吓得《道德经》都掉了,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我,我,我!我我我,不,不是的,晚…”
姬长卿听都懒得听,大手一挥道:“得了吧,你别说话了,有啥事写纸上。”他对辉星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是有一定的认知的,奇差无比,不过也怪不了他,儿时受了刺激,16岁才开口说话,还经常默不作声,说话能利索就怪了。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这么多年,一时之间也没什么话可说了,就算想也不知从何说起,姬长卿也想问候问候,这几年过的怎么样,可转而一想,散修盟都被灭了,又成立了新的宗门,立派初期定是艰难,即使有以前的根基在,重新招揽弟子,打起派头来,得费不少心血,而他是最没资格问的,因为这几年他什么都没做。
虽说他死了,可正是因为自己死了,散修盟才没有了仙尊做依靠,一切推动导火索皆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不痛不痒的问候?
“拜澜山一事,我让我门下的弟子解决便好,让他们有些磨练的机会,宗主应该与您说了吧?”辉辰道。
姬长卿微微颔首,道:“确有此事,各位,我想去臧邱山一趟。”
“为何?”辉月问,“帮那劳什子玄栾宗?晚芳!你不会还对锦瑟念念不忘吧,我问你,你死的时候,他有没有伤心半分?转头就带着一群修士围攻,真是不要脸到阿婆家了!”
姬长卿不知怎的慌张的看向颜辞镜,道:“我和锦瑟其实没啥事,而且我也不打算帮玄栾宗,我只是想找个故人。”
“谁?”辉月问。
“一位被我辜负了的故人,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他念念不忘,我恨不得杀了他。”姬长卿举三根手指发誓。
辉月俏皮的撇了撇嘴,不服气道:“切!姑且相信你。”
*
颜辞镜卧房。
姬长卿坐在床榻之上,细细擦拭着初一。颜辞镜端坐在桌案前品茶,他问:“师尊,您与锦瑟仙尊的事…”
姬长卿擦剑的手一顿,心想还是逃不过这一劫,他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儿女情长罢了。”
“儿女情长——”颜辞镜一遍遍重复,脸黑的能扣下二两炭。
姬长卿又道:“你如果想听,为师跟你说便是。”
“谢师尊,徒儿自当洗耳恭听。”
他道:“之前战乱四起,我与锦瑟还有其他盟友结识,各自修着一套功法,有的修的道还不一样,我和他都属于灵修中修为较高,天赋较强的。而且当时锦瑟长的也确实非常的…嗯…沉着稳重,当时也就暗生情愫,但毕竟年岁不大,年少轻狂也是有的,现在想想都是孽缘罢了。”
“那便是师尊向锦瑟仙尊示以倾心,是故您二人才…”颜辞镜问。
颜辞镜问到这,姬长卿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他自豪道:“是锦瑟先撕开这层窗户纸的,我可是被迫答应的。”
颜辞镜有些低落,本以为是师尊一厢情愿,这倒好办,可这是两情相悦啊!
“你如何?为何脸色青紫,如此难看?”姬长卿焦急的询问道。
他只是拜拜手,笑得勉强且瘆人,道:“应无大碍,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姬长卿道:“那便好,既然没休息好,那为师就自己去那臧邱山吧,你好生歇着,别累垮了身子。”
“!!!”颜辞镜道,“不,不是的,师尊,我当然是要跟您去的,主要不是想助玄栾宗,主要是为了黎民百姓的安危着想,乱子一天不平,便不安生一日,搞得人心惶惶,徒儿自感罪孽深重。”
姬长卿非常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如此兼顾天下,格局之大于为师有过之而无不及,实乃我派之幸!妙哉,善哉!”
“师尊说的是,不知师尊可愿带我?”颜辞镜问 。
姬长卿爽快道:“好!明日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