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天色太晚,在当铺吃了个闭门羹,三人便先回了客栈。
金归许付过押金,在小二的带领下上楼,到了房间门口,隔壁的人正好推门而出,金归许愣了一下,接着下意识拱手:“前辈晚上好。”
小虎有样学样。
“真是巧,你们也住这,那家伙没和你们一块回来?”王桂川面带浓浓笑意。只是他话音刚落,熟悉的声音便响起:“真是不好意思啊王兄,丢下你一个人,改日一定再请你好好吃一顿。”
言祁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大半夜还拿着折扇。
王桂川眼角抽搐,撂下一句话就利落关上房门,“忙完记得来我这一趟,有事相商。”
言祁笑笑,转而看向金归许,“金公子,不知你晚上可有空,”不等少年拒绝,言祁紧接着道:“关于这座城几年前的事。”
金归许定定的和那双绿色的眼睛对视,其中倒影清晰可见。
“一刻钟后。”
话落少年便直接进了房间。
小虎紧跟其后,在桌边坐下,眼睛红红的,嘴巴没有动,但金归许能听到他的声音在一刻不停地呼唤着他的郑爷爷。
清点完行囊,金归许摸了摸小虎的头,支开他去楼下弄些吃的。
小虎刚走,那黑发碧眼的外国人便走了进来。
“还请前辈指教。”待言祁坐下,金归许抱拳,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言祁还是那身白色衣裳,细看才发现上面有金线织就的暗纹,烛光照耀下似有生机流转一般。
金归许抬头便直勾勾看向对面人的绿眼睛。
言祁收回手,表情看不出半分异样,“雪藏山庄离此四百余里,金公子应当是初一下的山,途中未曾停留,直奔道中城而来,不知是寻人,还是物?”
“前辈所言皆是,不知前辈如何得知。”金归许右手虚放在腰间,金眸流光映转。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言祁也只微微一笑,“在下没有恶意,且我不过虚长你几岁,直接唤我名字便可。”自然的取过茶壶为少年续上茶水,言祁继续道:“我与你或许目的一致?城中往事外人难以知晓,不过在下自有人脉,小金公子或许也能用到。”
金归许没有放松,目光不移,直到对面掏出来一样东西,摆在了桌面上。
伺机而动的手又潜伏下来,等待着下一次唤醒。
“家中长辈皆叫我阿许。”金归许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言祁颜色独特的瞳孔,微微颔首。
言祁垂眸,眼带笑意。
翌日清晨,城郊
“那老板还真是个怪人,给钱不行,非得让采什么药,还不让去药店买,要新鲜的!真离谱。”小虎气呼呼的揪着地上杂草。
“想想这都是为了你的玉佩,是不是就好受多了?”言祁今天换了一身藏蓝色的劲装,深色护腕勾勒出流畅线条,声音中带着调侃,“说起来,小虎你不是雪藏山庄弟子吧,怎么跟着阿许一块出来了。”
“小虎是来陪我的,”一直埋头寻找着的金归许突然抬头,“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
“嘿嘿,确实。”小虎脸上竟泛起粉色。
言祁浅笑,“这么说来,你俩跟亲兄弟倒也没区别了。”
“老大就是我亲大哥!”小虎傻笑。
一大清早的,静谧林中所有声音都清晰可闻,四周还有尚未散去的晨雾。
“找到了。”金归许起身,举手示意,两人一齐扭头看去。
就在这时,林间忽起一阵凉风,轻巧刮过金归许的耳廓。他微微侧耳,手上动作不停的收好了新鲜的药草,右手稳稳握住金剑剑柄。
言祁见状了然,也抽出了腰间折扇。
寒光一闪,直冲面门,金光跃动,寒芒落地。
霎时间大批黑衣人涌现,金归许旋身迎敌,剑剑穿心。
小虎意识到自己没事,颤巍巍睁眼,看到的就是木色扇柄。言祁余光留意着金归许利落的身手,收回折扇,也加入战局,只在风中留下一句话,“在此处不要乱动,片刻便好。”
小虎咽了咽口水,乖乖点头。
金色剑锋所过皆穿心而出,血滴不待流下便被甩落。
剑花挽的美却剑过不留情。
不到半刻钟,地上已全是尸首。
金归许凝神袭向最后一个黑衣人,电光火石间剑尖被墨色扇面止住。言祁左手不停点了黑衣人的穴。
金归许默默看向言祁。
“留个活口问问情况。”言祁面带笑意。
金归许点头,上前卸了黑衣人的下巴,刚要仔细检查,黑衣人突然口吐粉沫,两眼翻白,接着便七窍流血断了气。
言祁掀开黑衣人面巾,静静观察:“是香缎浑,一个时辰内起效的奇毒,无解,看来是来之前就服下了。而且都没有舌头,断面整齐,伤口很老,”
“是死士。”整齐的声音让言祁愣了一下。
“狡猾。”金归许目光移动,注意到小虎面露不适,“小虎,深呼吸。”
他想起来那个老前辈不在,无法帮他屏蔽。
小虎手脚颤抖,死死盯着一地鲜红,被言祁强行掰动脑袋移开视线。
言祁礼貌的没有多问,去检查尸体。
金归许叫了好几声终于把小虎喊回神。
风虎干呕了几声,深呼吸好一会才把应激反应压下去。天可怜见,他前世不过是个大学生,哪见过这种场面。
过了一阵,见小虎缓过来,言祁开口:“先回去吧,我已经查看完了。”
“嗯。”金归许收剑起身。
“等,等等,他们就放在这不管吗?”风虎弱弱的开口。
言祁微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化尸水。”
“哦哦哦!我知道这个!武侠小说里很常见!”风虎突然激动,看着两人面色不变又尴尬收了声,忘了郑爷爷不在了。
他自告奋勇,小心接过小瓶子,强忍害怕到了尸体旁。
深色液体自瓶口流出,落入一片黑色。
水面起涟漪,言祁淡定端过茶杯浅抿了一口。
“所以,今早的死士是城主派来的!”风虎惊讶,言祁但笑不语。
昨夜看到当铺大门紧闭,他便在门口做了布置。
“迷蝶追踪到昨夜当铺老板去了城主府,今早是有意引我们到城外。”
“可是我们都是外地人,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要杀我们?”风虎心有余悸,下意识又摸了摸怀里的玉佩。
言祁淡笑,“或许就是因为我们是外来者呢。”
“不一定是为了灭口,他们只派了那些人,像在试探。”金归许终于开口,眼神落定在茶杯上,“目的不明。”
小虎叹气:“那是因为老大你和言大哥太厉害了,我都快吓尿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刺客呢。”
“小虎以前还见过假刺客?”言祁调侃。
“额,阿,我的意思是以前没见过,”
金归许默默给手舞足蹈的风虎递了杯茶。
风虎乖乖接过,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暴露,“所以接下来我们...”
“夜探城主府。”两人异口同声,引得小虎眼睛来来回回。
“咳咳,”言祁放下茶杯又端起,“没错,天黑好办事。”
金归许默默点头。
风虎轻轻举手:“或许,趁白天,咱们可以再去一趟那两个小偷在的地方?”
言祁挑眉,刚要问为什么,就见金归许已点头答应,他咽下疑问,垂眸,长睫掩去所有思索。
金归许知道上午拿回玉佩时玉中前辈醒过一次,叫小虎去一趟城西旧街,不过说完便又没了声音。
言祁借口他还有别的安排,与两个少年暂时分别,独自去了满玉楼,不过这次他没有进去,转头进了隔壁一家铺子。
另一边,重回旧街,金风两人明显没有昨日放松,金归许要提防周边,风虎则发愁怎么才能带老大去郑爷爷说的地方。
路过双胞胎兄弟住的地方,风虎下意识移开了目光,却发现金归许径直走了过去,还礼貌敲了敲破了个大洞的似有若无的门。
“老大——”
气音悠悠扬扬飘到金归许耳畔,然后被拒之耳外了。
风虎扭扭捏捏还是走到金归许身边,他还想说些什么,嘴刚张开,门就开了。
门后之人低着头,嗫嚅道:“大人,我们最近几天都没偷东西...咳咳!”
“你弟去买药了?”金归许在门外观察了一周,掏出一锭银子,开门见山:“带我们去矿井。”
“咳咳!咳,咳!咳咳...”小孩像是吓了一跳,咳得快喘不上气,红色瞬间上脸。
“哎,”风虎面露不忍,还带着点疑惑“什么矿井?”
“言祁告诉我的,没猜错的话我们此行的目标就在那。”
见小孩面色都发紫了,金归许伸手,被躲开了也没强求,隔着空气开始传输真气。
刘谐明明感觉自己要窒息而死了,一股暖流突然涌入,在他周身游走的同时还抚顺了他的气息,灰紫的脸色一瞬恢复了红润,意识回复下一秒,他直接跪下:“多谢大人救命之恩!但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
“你弟弟在我手上。”金归许懒得听他胡诌,丢出一块木牌,“带我们去一趟,回来你就能看到他了。”
“是。”刘谐竟然垂着头直接收好了木牌,没再狡辩。
风虎紧紧跟着他老大,偷摸使眼色:
‘我们什么时候...’
‘我编的。’
看老大一脸正经,风虎冷酷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好在那个人精小孩走在前面带路。
随着三人行进,周边愈发荒凉,连杂草都没有。
直到刘谐停在了一处黑漆漆的洞口。
“这里荒废好久了,大人们切记注意安全。”
“你跟我们一起下去。”金归许头也没回,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里。
那小孩一脸麻木的表情站着不动,注意到身后的风虎才迈步。
风虎跟在刘谐后头,忍不住思索里面这么黑,老大怎么看得清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