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咒术师 第66章 生日快乐

12月7号，盘星教。

接受千石飞梅的地图已有月余，夏油杰偶然发现标记咒灵的地点都放下了“帐”，强度自不必说，加上咒灵都有留恋出生地的习性，大多数不乱跑的两月内都没有被其他术师抢先祓除。

她标记的神社也都很有意思，不是在深山峡谷中就是历史特别悠久，沿着日本国土的形状向上，连线起来仿佛有什么特殊意义。

特别是在大阪的神社，加粗的字体提醒他那里的咒灵才算极品。

极品倒算不上，不过他发现个好玩的东西，奈何其像咒灵却又不是，飘飘忽忽地抓不住，只好作罢。

他做了个详细的地图，记录好已到访的地点，望着被笔划出的三分之一，莫名有种成就感。

盘腿缩进厚实的炬燵被中，手里捧着杯红茶，地图摊开在眼前，垂下的刘海和视线一齐落在其上。安静祥和的氛围被门外脚步声打扰，他将地图收进袖中，女孩们正好拉开门，带着屋外冷气，一脸兴奋地围在夏油杰身边的同时也钻进被子里。

“夏油大人，今天是大雪诶，晚上吃萝卜丸子好不好？”

菜菜子说罢举起手机，将早已经预约好的料理店地址给夏油看，显然已经纯熟运用先斩后奏这招。

“又要去市区啊，有给其他家人们预定位置吗？”

夏油杰无可奈何，只好纵容道。美美子听此有些不耐，抓紧了晴天娃娃，低声说着：“明明聚集好久了，为什么还不开始计划？”

“对啊，米格尔总是偷看我们的作业，还一脸理所当然地纠正我的英语，明明他的国语也不是这个啊。”

“哈哈，真有这样的事？”夏油杰狐狸眼眯起，表情放松，很喜欢听这种生活中的趣事，心情愉悦，便耐着性子给女孩们解释：“快了，也要给他们一点准备时间。”

“吃完饭就去宣战怎么样？”

“不可以哦，今天不行。”

“为什么呀？”

“今天是节日啊。”

夏油杰含糊过去，低下头，温暖的炬燵让他有些困意，整个人放松又疲惫，却不忘挂着笑，享受着耳边的热闹。

今天是大雪。

在东京的十二月份，空气冷冽而干燥，基本是晴冬。市区内很少下雪，等待气温再降低一些，偶有盐巴粒状小雪稀稀飘过，粘在人头发上再被轻轻抹开，消融在手心的温度里。

要感受成片的雪花，体验大雪节气的具象化，除了东北和北海道，远离城市的郊区是个不错的选择。乔木和针叶树簇拥的深山，雪被连绵，踩一脚上去“嘎吱”作响，清冽空气带着万物沉寂的味道萦绕鼻间，即使雪停，也知四季一回的大雪寂寥之情。

白雪覆盖的灵峰山，一棵光秃秃的高大乔木轰然倒塌，树枝上的落雪洒下，覆盖在一层看不见的空气罩上，或成块或孤零一片，稀稀拉拉地滞留在空中，没有了动静。

十公分之外，空气罩内，五条悟从衣领中抬起下巴，疑惑地侧头看向右边。一只黄褐色松鼠袒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可见里面存货不少，大咧咧的趴伏在空气罩上，拼命挣扎也未能移动一寸，黑漆漆的圆眼映射出面前的银发人类。

“打扰你睡觉了吗？”五条悟没有情绪起伏的声线响起，回应他的只有树枝折断的声音。自己祓除咒灵时没注意轰了这棵树，不知里面有居民在休息，现在面对面碰上了四目相对，居民快速抽动的鼻翼想必是气炸了吧。

“很抱歉。”虽然这么说，他没有解开无下限，任由着松鼠和雪块粘附在自己的十公分以外，插着兜跳上倒塌的乔木，六眼在四周探查。

每年都由他定时来到灵峰山祓除诅咒，山区范围广，诅咒数量多藏匿得又深，似乎交给可以探查到任何咒力轨迹的六眼处理是个良策。不过，六眼终究只有一个，一个人搜山，纵使他再厉害，没有四五天出不来。

一身单薄的制服陪了他三天，五条悟似乎不觉得冷，呼出一口热气，抬脚向诅咒闪动的地方走去。

“明年新同学入学，得叫上现在的一年级一起来。”五条悟对着被迫保持一个姿势的新伙伴说，“团结战斗还能增加合作经验，顺便弄个篝火团建，大家一起吃烤棉花会很幸福的。”

“你吃过烤棉花吗？”他在咒灵从背后袭击时转身踹了一脚，咒灵摔在树干上脖子一歪就没了动静。

松鼠动弹不得，只能瞪着黑眼回应。五条悟继续寻迹走着，话匣子一打开就没收住，向松鼠吐槽道：“唉，这种时候应该窝在被炉里吃红豆馅的鲷鱼烧，再放着情节很气人的电影，而不是一个人来这个鬼地方自言自语。”

“超--级沮丧啊。”他叹了口气，又顺手拔了两颗咒灵头颅，一脚一个踢到远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草窝里，百无聊赖地边走边说，不多时清扫出面积不小的地域。

眼见林间光线逐渐减弱，暮气加重，五条悟折返到树木倒塌的地方，站在一脚就能蹭开树皮苔藓的乔木上。默立的时间里缓了口气，他低下头打开手机，借着微弱的信号第一时间点开line，冒出的信息安慰着他，沮丧的大人才露出笑容，解开了无下限。

“这次算你走运，遇上我这个陪你聊天的大善人，不过时间到此为止，拜拜。”

松鼠落地时不敢置信地弓着背，反应过来恢复了自由，扫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窜走，绕着另一株树仓皇而逃，自然不会回应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类。

低矮的灌木丛轻晃，细碎的声音在沉寂的冷空气里传播很快，家入硝子注意到后停下脚步，通勤鞋的后跟和石砖碰撞发出的节奏声戛然而止，使灌木中的小动物警惕起来，两方都没有动作。

硝子顺势仰头喝了口热红茶，捏在手中的易拉罐晃了晃，又沿着石砖小路走向医务室。她的另一只手还提着一袋的麦芽糖，长圆柱形裹着满满的芝麻。在购买时特意交待店员分成少量多包，打算放在不同地方，这样就可以在那个家伙突然冒出来吵嚷着礼物时随手摸出一包来应付他。

好像已经快一个月没看见他了，最近医务室也不忙，想必总监部将委托都交与他来处理了吧。不确定五条悟会不会趁着今天的特殊日子偷闲跑回高专，家入硝子滑开手机浏览信息。工作群里满篇都是官方而客气的祝福，被反复使用过的祝福语没有一点改动，闭眼都能描绘出聊天框里的哪个词就开始转行。

她也随手复制粘贴发送过去，随即收到寿星回馈的爱心表情包，同样也回馈着每一条祝福。家入硝子想：看来是不会回来了，要不然依照他的性格，早就瞬移到面前一边笑嘻嘻地说着好感动，一边张开手索要礼物。

名为“没有无聊的大人”的群里的祝福倒是五花八门，连她看了都会失笑的搞怪表情包，还有杂技表演，由狗卷棘挑起大任在C位表演高难度动作，其他学生在后面手舞足蹈卖力地配合，场面混乱又热闹。

视频自动跳到下一条，是出任务的千石飞梅单独发的饴细工的制作过程，老爷爷手中的饴糖被捏成青蛙模样，镜头晃动时露出某个白色卷边的花束。家入硝子正打算回放着转瞬即过的画面，手机突然冒出感叹号，显示该视频不存在。

硝子退出去，满屏的信息里再没有一条千石的视频。她正疑惑，不远处传来同期的声音，“家入小姐，很抱歉没等你交班就提前走了。我是想抓紧在校长下班前把进货清单给他……”

同期的声音越来越弱，脸上写满尴尬，任谁在提前溜走的时候被交班的同事抓住都会如此。家入硝子没表情地点头回应，“没关系，反正没什么人。你把绷带那项多写几包吧。”

“按照规矩写的已经是基本需求的1.2倍了。”同期忍不住腹诽，这还是为了应付某个白毛时不时来医务室顺走的情况。

“再多一点。”家入硝子没有过多的解释，目送同期离开又打开手机，发现千石重新发送了饴细工的视频，这次并没有不小心露出的花束。

垂下的睫毛轻轻颤动，红茶已被冷风吹凉，热气不再晃动。她举起手腕上挂着的麦芽糖看着漂亮的色泽，在寒冷环境下容易保存，口感不会受到影响，是老少皆宜的甜品。硝子莫名生起为千石藏留一包麦芽糖的想法，又对自己这种无聊大人的做法感到无奈。轻笑一声，饮尽红茶投入工作。

千石飞梅举着礼物回高专时天空已经拉下夜幕。寒风中灯光显得如此温暖，因为主人作息特殊而很少亮灯的宿舍，黑暗在这里已是常客，浓郁阴沉的吸引千石靠近。

她缓步走到门口，忽然觉得寒冷，左右看看没有人在周围，抽出饴细工卡在门缝上。

她的怀里还抱着一束白玫瑰，路过花店的瞬间被吸引过目光，在店员热情介绍下迷迷糊糊地付款，等到她终于从洁白卷边的玫瑰中回过神，发现钱包已经流失了4500日元。

心寒被路人投来的羡慕的眼光塞进角落，爬上来的是细细绵绵的羞涩和幸福，嘴角噙笑默认这是被送的玫瑰，只有这个时候，借着路人善良的误会才敢大胆的表达爱意，向毫不知情也不会接受的另一方。

浓郁的爱意被浅谈的花香盖过，具象的香味好像也和黑暗期待着五条悟回家。呼出的热气相融在冷空气里，千石的心跳渐渐平稳，情不自禁将脸埋进白玫瑰里，享受一阵芳香。抬起头来，好像出差好几天的白毛教师就在眼前，她笑脸盈盈地说：“这朵花开的好美，算你走运。”

“悟，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