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
女子监狱C309。
灯光下,5个女人紧紧围成一圈。包围中心,一位年轻女孩战战兢兢地跪坐在地。他们居高临下,开始第三天的“教训新人”团建活动。
女孩满脸泪水,上身被她们推搡得东倒西歪。期间,她抬手阻挡的动作激怒这群女人。她们推倒女孩,用脚对她又踩又踢。
女孩先是痛哭求饶,见不管用,趁机挤出包围圈,朝前一冲,重重撞到一架上下铺床。
身后传来女人们阵阵哄笑声。
她眼冒金星抬起脸,第一眼就看到上铺一对冷若寒石的眸子。
身体打了个冷颤,脑子顿时清醒。她回忆起昨晚深夜偷窥的事。
这个与她一起进监狱的新人,为报侵犯长发之仇,深夜摸上领头人的床,张开悄然变样的金属手——
女孩眼睛瞪大一瞬,清澈的眼珠映出床沿上搭着的正常手。
是这只手!是这只手!
她等着,却不见那只手变成昨晚她所看到的模样。
属于人类的五指微微张缩,转动手腕。
目光从手转移到那个拥有靓丽黑长发的女人。
只见对方的寒石眸子跳过她,看向后面。
她低眉转过头,视线越过肩膀,距离一步远的地砖上僵着一双腿。那腿的主人,姐妹团领头人大王姐,咽口水,摸脖子,恐惧的神色一扫而过。
似乎大王姐承受不住压力,心有余悸地避开脸,低头看到她后,面色大变,眼神凶狠,活像要吃了她。
一只粗糙大手伸向她头顶,揪住发根。
头皮一阵刺痛,她的泪水瞬间涌出,双手抓着头发不敢松开,真怕一松开头顶只剩下血淋淋的皮肉。
可怜巴巴的眼神穿过糊满泪水的眼帘,投向上铺的女人,对方翻个身,面对墙壁背朝她们,丝毫不受影响。
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熄灭。
方才所谓的威慑,只不过是嫌吵到她睡觉。
再次拖进人群里,她绝望地闭上眼,肚腹部立马遭到几脚,下意识捂住,身体蜷缩。头皮突然发紧,手的主人往外一扯,拉出她龟缩的脖子。
牢房里,女孩的痛叫声响一阵后,逐渐减弱,最后只剩下拳打脚踢声,以及女人们稍微压抑的叫骂声。
当她以为自己就要痛死在这里时,外面尖利的警哨急促连响。
笼盖头顶的黑影一哄而散,回到各自床铺,假装无事发生。
其中一个小跟班,猛踹女孩屁股一下,咄咄催赶她:“还不快滚上床,拿被子蒙住啊,要是被教官他们看出痕迹,当心明晚上……”小跟班威胁。
女孩抖动着支起身,脸上大汗淋漓。
其他人冷眼看着,有的还嬉笑着脸。
警哨越来越近,一串脚步声踢嗒踢嗒。
小跟班不再管女孩,刚上床钻进被子,就听到铁门重重打开。
两个女狱兵进来,她们对地上的女孩熟视无睹,架着双脚虚软无力垂下头的付芮绕行。
她们的后面,跟着进门一位女教官,对方眼神锐利,不苟言笑。
“吕教官晚上好!”大王姐讨好地上前,“这也是新来的?”她用手指指。
吕教官目不斜视,直接经过大王姐,她环视一圈,皱眉,朗声喊口令。
“集合!站好。”
大王姐一愣,吞下被人轻视的愤恨,站在自己床前。
牢房里其他女犯人火速下床,找好位置站地笔直。
一个黑长发的女人不同其他人,慢悠悠下床,走向人群,经过付芮时,斜眼打量几下,然后随意捡个位置站。
现在,只有一人没站好,呈跪姿努力往前爬的女孩。
吕教官眼往下一压,毫无感情地问:“你这是什么状况?”
这一问,把女孩问哭了。她张张嘴,却说不出话,只是低头手捂肚子。
“她肚子疼,可能是吃坏东西了。”大王姐的小跟班急忙解释。
“吃坏肚子?”吕教官仔细瞧女孩的脸,指着等在门外的一个女狱兵命令:“你,带她去医务室。”
女孩顿时趴地,心里感到轻松。
等两人走后,吕教官啪啪击掌,提起女犯的精神。
“我再提醒一次,不要打架斗殴,谁要破坏纪律,我绝不轻饶。”吕教官眼神暗有所指大王姐。
大王姐的姐妹团偷偷交换眼神。
“这是新来的犯人。你们要好好相处。”
吕教官说完后,让女狱兵们抬付芮到一处无人认躺的床铺。随后,带着手下锁门走人。
铁门外脚步声确定走远后,大王姐突然反手抽旁边的小跟班。
小跟班捂着脸,低眉瞧对方,心思一琢磨,双眼一瞠,瞬间明白大王姐这是拿她撒气呢。
对方是还嫌不够,怒气腾腾地走向新来的付芮。
怒眼瞧定付芮伸出床沿的一只手臂,一脚伸出狠狠往上踢。
手臂吃痛,想往回缩,却被人眼疾手快地踩住。
大王姐双手攀上铺,竟是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一只手掌上。她露出变态的满意微笑,眼神从高往下看,期待地等看付芮向她痛哭求饶。
然而,对方一转脸,怒睁的大眼睛完全没有任何对她的惧意,反而比她还凶。
“拿开你的狗蹄子!”
从来没受到如此对待的大王姐,不仅不移开,还站直身体,死命往下压。
薄鞋底下,手骨头在扭动,一阵挣扎后没有挣脱开,大王姐便得意洋洋得继续踩死。
付芮额头痛出一层薄汗。身上的药效还未彻底消散,她浑身提不起力气,连推对方脚的动作都显得那么娇弱。
大王姐此刻十分畅快,但她并不满足踩手。抓着上铺床边缘的双手更加抓紧,她伸腿往里踹人。嘴里还恶狠狠喊着:“叫你给我难堪,叫你不给我面子。”
下铺又窄又小,无力虚弱的付芮根本无法躲避,身上挨了好几脚,双手勉强护脑袋。
后上前的姐妹团站在一旁看热闹。
这么一个虚弱可欺的新人,无需她们帮忙,况且老大正在气头上,谁敢上前凑热闹呢。她们的想法大同小异,不约而同地瞥无辜挨巴掌的小跟班。
小跟班后知后觉,并不回头,散落的鬓发挡住红肿脸,一对目不转睛犹带某种迫切恶意的双眸也隐藏在后。拉长她的视线,目及所归,是大王姐紧紧抓上铺的双手。
真希望大王姐失手摔下床,最好摔个半身不遂,最差摔个颜面尽失。
远离热闹中心的一角,黑长发女人环胸默默注视一切。黑洞般的双眸若有所思,右手缓慢转动。当她看到付芮的嘴角留下血水时,转动的手腕停顿。
窄小看不真切的床铺里面,紧绷防卫的一只手臂逐渐松开,直至露出正脸。一只脚当机立断踢断付芮的鼻梁,血液溅射。
看热闹的女人群们响起尖利的喝彩声。乱哄哄的人群只有一个人无动于衷。面对大王姐的暴行,小跟班后怕地撇过头。恰好,一个人的脚尖迈入眼帘。
视线沿着对方修长有力的腿上移,飘逸的长黑发轻轻晃荡,这是那个幸运的新人!这个新人自第二天从禁闭室出来后,大王姐竟离奇地没找她麻烦,好像牢房就没这个人似的。
幸运的新人迈着从容的猫步,一个眨眼就已走近单方面暴打的战地。她手一伸,轻轻巧巧扣住大王姐的小腿,手指缓缓凹进腿肉。大王姐适时发出惨叫,咚一声掉落在地上。
姐妹团一片寂静,新人的动作神出鬼没,她们根本就没注意到新人。
前方大王姐叫骂拍地,她们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哇呀呀地朝老大跑去。
被撞到一旁的小跟班,连忙稳住身,火急火燎地跟跑过去,她是真怕被大王姐记恨啊。
姐妹团你挤我,我挤你一起蹲在地上,低头好言好语哄老大,抬头恶言恶语骂长发新人,有的还挽袖子要上前动手,结果都被新人一个回眸吓缩地上。
黑长发新人收回目光,手扶上铺床沿,一只脚踏上床,床板嘎吱响。她单腿屈膝,矮身半蹲进狭窄的空间。
一头黑亮的长发随着她俯头的动作,在背后飘然四散,垂下的发尾铺在付芮脸前。一只手轻捏下巴,左右看她的健康状态。
黑长发女人松开手,大拇指摩擦三下沾血的手指。
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你可千万别这时死。你一死,他还会来吗?”
如黑洞冷石的眸子凝露一抹仇恨。
看最后一眼付芮,低头向后退身时。
“琼尹?”
她停住动作,脸没抬起。目光钉在床单上,肩背微绷,她在等,等对方是否认出来。
虚弱细微的声线再次响起,一开始迟迟疑疑,后来没了声音,想来是昏迷的梦呓。
她拔起目光,面无表情。
然而,目光一个转动,注意到一边垂落的长发被掀开,一张血迹斑斑的脸挪进她的视线里。
“琼尹,真是你啊!你也栽进来了?!”
那被揍地惨不忍睹的人儿,两鼔肿眼猛地撑大,两只眼珠迸发出一抹遇故人的惊喜。
琼尹没说话,她们四目相对,周边空气透着一股无形的尬尴。
高位的幽深黑眸一眨不眨,低位的半睁肿眼一连眨五下。
“你是来抓我的吧。”付芮问。
琼尹移开目光,淡定地离开。
“别走。你要是来抓我,我愿意跟你走。”
琼尹不回头也不停顿,如一阵寒风飘上自己的床,翻身面壁,留一道冷酷的背影。
付芮紧绷的脖子一松,泄气般地将脸埋进床被里,丝毫没注意到堆挤一团的恶霸组们。
深藏不露的新人一走,大王姐胸膛里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来回探头。
大王姐一推身边的小跟班,恶声恶气地命令她:“去,给我打她的脸!”
小跟班惶恐,心里止不住咒骂大王姐,妈的,自己不敢动手,找替死鬼找她头上了。
正当她半蹲半站,焦急地不知如何时,眼一扫付芮的脖子,发现其套着一个项圈。
这个项圈造型有点奇特,但能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是谁带上的。
她心下又惊又喜,对大王姐连连挥手:“不行啊,我不敢动她!”
大王姐立眉,暴躁地呵斥小跟班:“怎么!你怕她,就不怕我了!”
小跟班心思灵敏,知道大王姐口里的怕她是指那身手厉害的新人。她赶忙解释:“不是,大王姐你仔细瞧那付芮的脖子。”
大王姐和她身后的姐妹团齐齐顺着小跟班的手指看,看付芮脖子上的禁制项圈。
“那项圈是副监狱长给爱宠打造的。我要是动她的人一下,副监狱长怕是要剥了我的皮。”
小跟班说完,打了个冷战。
大王姐揉揉眼睛,再仔细看两眼付芮脖上的项圈,脚重新回忆刚才踢人感受到的坚硬,顿时,打了个比小跟班还要厉害的冷战。
完了,她完了,她把副监狱长的爱宠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