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控制 第1章 小镇

大雨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小汽车正行驶着，第二排坐着一位老奶奶和她的孙子。老妇人疲惫的眼眸深邃而黯淡。

司机大叔朝后转过头来，面露愁容又抱有一丝心疼的看了一眼正靠着车窗睡着了的男孩子。

“夫人，刘以小少爷过惯了富人生活，不知道回老家能不能习惯，要不是老板出事了……”。司机看了看老奶奶，没再继续说下去。

“人生哪能不经历一点挫折？”老妇人伸手把那男孩子白皙瘦弱的一只手抓过来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放心，我的孙子，到哪里都能适应下来。”

雨水顺着车窗流下来，从里头朝外看，能看到一条条长短不一的水纹，和模糊的景物……

靠窗的男孩子缓缓睁开了双眼，伸手轻轻把额间已经凌乱的碎发拨开，露出精致的五官，眼睛清澈明亮，有一些天真，鼻尖立挺着，嘴角微微上扬，年纪大约十五岁的样子，已经长的如此好看。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妇人哑声道“奶奶，你不是要带我去童话中的小镇吗？还没有到吗？”虽然这样说，但刘以知道要去的地儿不是什么很好的地方。

“还早呢，小少爷再睡会儿就到了，”奶奶说完从旁边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到小孙子手中。

男孩子仰头喝了一大口，将瓶盖紧拧放到一边，便没有了睡意，马上要去到一个陌生而落魄小镇，心中那种落寞，烦躁不安，迷茫的情绪愈加强烈……

“马上要下高速了，没多远了。”司机开口说。

窗外雨早已停了下来，接近黄昏，车内的光线很暗。

刘以把车窗打开了一点，看着外边儿。窗外可以看到一些小小的山坡。以前生活的城市是很难见到山的。

司机猛的一个急刹，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刘以和奶奶忽的往前一倾，头撞在了前排的椅背上。

“奶奶，你没事儿吧！”刘以轻柔奶奶的额头。

“怎么突然停车了？”奶奶问。

“有几个少年挡住了这条路，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下去和他们说说吧！”司机说完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刘以也跟着下了车，“奶奶，你在车上别动，我下去看看。”

“好。一定要小心。”奶奶叮嘱着。

刘以往车前边儿走去，走到司机叔叔身边停了下来。

“孩子们，你们能让让吗？我们得从这这儿开车过去。”司机叔叔说完把刘以护在了身后。

刘以这才注意到他们手中都紧握一根根中粗的树枝，像是要打架，心里又烦躁又有些害怕。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为首的一个小胖子一边说，一边拿树枝指着司机叔叔。

“你这是打劫你知道么？”。刘以站出来说了句。

“哈哈哈，打劫，我就打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在这个镇上，我就是老大。”那胖子一脸不屑的看着刘以，仿佛他说的是天大的笑话。

刘以不想在与他们纠缠，这些人和他以前所接触的人完全不一样，完全是胡搅难缠，比老奶奶直接躺地上要钱还过分。

“多少钱才可以让开？”，没想到还能遇见这样的事儿。

司机还在劝说着，“孩子们，你们可不能这样，这是不学好……”

“一千。”那胖子说了个数。

“行，等我。”刘以就想拿钱了事，不想在这儿多待一秒。

突然，前方弯道上，一男子骑着自行车缓缓往这边而来，车座上的男孩子有一头醒目的银紫色头发，随风飘散着。

一只手紧握自行车龙头，另一只手中握住半个啃过的苹果，指骨冻的发红。

“快走，快走，校霸来了。”挡路的那几位少年看到那位男子，就像老鼠见到猫一般，骑着自行车离开了，落荒而逃。

刘以往车那边儿走去，问奶奶要了一千块钱，刚回过头。发现挡路的那几个少年只剩下一个人了，骑着自行车停在了路中间，他也没分清楚谁是谁，以为这男子和他们是一伙的。

走了过去，把一千块钱拿给那男孩子“给你，行了吧！可以放我们走了吗，一窝土匪。”

“神经病！”那男子把半个啃过的苹果随手丢在路边的杂草丛里。“让开。”

“搞错了，小少爷，他不是，他刚来的。”司机赔笑“对不起，我马上挪车。”

刘以没再说话，默默上了车。

司机挪好车，那男子眉头紧锁，骑着自行车从让出来的半边公路上离开了。

很快车子便开到了小镇，镇子还是很大，有些老旧，零星的点点灯光照着街角的老房子，青砖青瓦，映衬出岁月的沧桑。

前面是一座拱桥，开过去后能看到两排站立的小楼房，高矮不一，房子两边挂着大红色的灯笼，上面写着喜字，道路两边立着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冬风狂烈的吹着。

车子停在了一家没有挂红色灯笼的楼房前面，奶奶轻声说“到了”。

刘以下了车，上下打量着这个小楼，两层的，楼下是两个门面，厚厚的一层灰铺在上面，楼上有两个窗户，从外头看，只能看见绿色的窗帘，旁边的小楼挨的很紧，有三个窗户，但只有一间亮着灯。

刘以回过神来，奶奶和司机已经把行李从后背箱搬了下来，奶奶在包里掏着钥匙走到小楼前打开卷帘门，司机帮着奶奶奶往上拉开，走了进去，里面放着七八张桌子，还有一些木质板凳，上面铺满了灰尘，左边有一个小窗口，里面应该是厨房。

“奶奶，你以前是开饭店的吗。”刘以看着眼前的景象。

“没有，但也差不多，你老爸没有发达之前，那时候你爷爷还没有去世，我和你爷爷一起经营着一家小面馆，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重操旧业。”奶奶沉默的看着这些桌椅，仿佛想起了陈年旧事。

墙边有一道小木门，打开后有楼梯通向顶楼，楼梯旁有一个小小的后院，里面放着盆栽，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跟着楼梯往二楼走去，房子的局部很简单，一个小客厅，三间卧室，一个卫生间。

司机把东西搬上来，就准备开车离开。走时看着奶奶和刘以，向奶奶鞠了个躬。奶奶赶紧扶起司机，拥抱住了他，拍了拍司机的肩膀。

车子消失在了拱桥那头……

奶奶和刘以在原地站了会儿，盯着前面空荡荡的街头，好一会儿他们才进了屋里。

奶奶开始打扫卫生，忙了半天才把卧室收拾好，刘以打开行李箱，一边放着的是他喜欢的白色鞋子，另一边是换洗衣服，把衣服挂好，鞋子整齐的放在鞋架上。刘以躺在了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沉思……

冬天的风吹的有些狂野，紧闭着的窗户发出沙沙的响声，他眼睛有点儿酸，想起了被警察带走的爸妈，被查封的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儿子，和奶奶好好的啊，别担心我们，我们会没事儿的”这是妈妈离开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奶奶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敲了敲他的房门，“小孙子，饿不饿，奶奶这里有面包和饼干，还有你最爱喝的酸奶”。

刘以抹了一把眼泪，“奶奶，我不吃了，我睡了”。声音嘶哑，不难听出他刚哭过的痕迹。

奶奶不再说话，刘以听见她轻轻走开了。这一晚，刘以睡意全无，心里还是有很大的落差。这地儿比起以前真的是天差地别。

半夜，他套了件厚外套下了床，从书包里取出电脑，里面有很多走前辅导老师录下来的课程，他打开准备看会儿，课程上的内容已经是高三该学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