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名,高三·十二班和高二·一班,队伍跟在第一名的班级后面,别散了。”
十班所有人,困倦地垂着脑袋,眼睁睁看着操场的人越来越少。
尚煦一回头,却发现尹粼不见了。
他们是倒数第二个走出操场的班。最后一个是三班——他们有两人迟到超过五分钟,直接被排除在评比之外,垫底离开。
尚煦走在队伍里,看到队伍中间在谦让位置,脑筋一转,识相地让秦雨勤走在前面,自己垫后。
“谢了,”秦雨勤丧气地说,“不过也没什么区别,咱们半个班都处在‘春菜包位’。”
春菜包位?这是什么海中专有名词?
尚煦问:“什么意思?”
秦雨勤说:“你一会就知道了。”
来到食堂才知道,这才是海中真正的早晨。学生排队从点菜的窗口走过,点走自己喜欢的早餐。最后刷校卡付钱。
前面有前面的优势,可以点到自己喜欢的早餐,后面的学生就只能点到剩下的。所谓“春菜包位”就是队尾。其它的被挑光,只剩下这种口味神奇的食物。
尚煦摇头“啧”了两声。
“有得吃不错啦,尹粼今天怕是得蹭吃。”汤布雷伸着脖子,不知对谁招了下手,从队伍里出去,“你们接上,我先走了。”
尚煦:“你哪儿去?”
汤布雷边走边回头:“有人帮我买了。”
尚煦朝远处望去,看到了汤布雷在风自委的熟人。
他明白了,这还是个看校园人脉的游戏。
沈东还在队伍里喊:“有没有人帮尹粼带早餐了呀?没有的话我给他带啦。”
林佳铭在前面回头:“我带吧,我方便给他。”
队伍里突然驴似的起哄,什么“金童玉女”都喊出来了,又是一阵哄笑。
林佳铭倒是有耐心,一个一个怼回去。
这种帮买挺难凑,学校为了防止有些人过于“凶残”,限制了早餐金额。在刷卡机那里,超过金额的部分会被扣留下来放回原位。
女生还勉强能凑。男生食量大,很难分享出去,除非有人愿意互相牺牲一下。
但……
尚煦手里拿着数学笔记,朝食堂大门不经意瞥了一眼。
尹粼老早就被廖正忠叫走了。
政教处就几张桌,主任还没睡醒,其他老师去买早餐,这时候办公室里只有师生两人。
廖正忠把一份炒粉放在桌上,香味直往外钻。尹粼就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中午要巡查,晚上我没时间。只能现在找你谈谈。”
尹粼肚子在叫,背还挺得笔直:“您说。”
“那个濠中来的,最近表现怎样?”廖正忠又放了个茶包,去煮水,“昨晚周述同学,还有你们风自委,都跟我反映过这个问题。”
尹粼答:“毕竟新同学,我相信他可以适应。”
“来了这边,就得按这边的规矩。‘新’不是理由。”廖正忠摁了热壶的钮,转头看他,
“对吧?老师知道你讲规定,那咱就讲规定。高一新生有一个星期的免扣期,但没规定转学生能免扣分,对吧?”
尹粼用膝盖想都知道他要提这个。
“这不是第一次了,老师这次想听听你的想法。”廖正忠拉开椅子,坐下泡茶,“你高一的时候,我让你免选举当了会长,就是看中你面对封道同学的违纪行为,也不手软,该扣,还扣。”
老廖抿了一口茶润润嗓。
“封道同学呢当时是通过选举,当了准会长的。哎,尹粼,如果是我,为了高二能当会长,拿到他这重要的一票,我可能也要包庇。”老人家忽然笑起来,“但你扣了。”
“嗯。”尹粼微微低头。
从廖正忠嘴里说出来,他好像是什么刚正不阿的人似的。
他也不管别的,直解释重点:“新同学带的不是外卖,是食堂的面包。这条理由对我来说足够了。”
“不是外卖?”廖正忠看穿他不想废话的心思,笑得胡子都颤起来,“行,那组织招新的事开始弄了吧?”
尹粼:“?”
就这么放过他了?
“你去年都搞过,有经验,我就不多提。”他从抽屉一堆文件里抽出张文化节通知,“今年文化周的社团守则又增加了,相对需要人站岗的一个是摇滚乐社那边,还有就是机器人赛。这比赛是要选省赛选手的,要监督好秩序和公平性。”
机器人赛每年都有,就那么办,参加的人不多,倒也不必强调什么秩序。
非要说为什么强调,也就是机器人社是属科技部管,今年的科技部长又是樊威那家伙。
尹粼默默叹气。
“知道了。”
聊完了,老廖就该吃早餐了。餐盒一掀就香气四溢。
尹粼干吞了一下。
“一起吃么尹粼?”廖正忠玩笑似的,掰开一副筷子。
尹粼僵硬摆手:“不了老师,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从行政楼出去,走过半个广场,能远远望见食堂那栋建筑。
现在回去估计吃个面包屑。他果断回高三楼。
一到教室,意外看到课桌上有早餐,他坐下扒拉了两下塑料袋。有馒头牛奶鸡蛋,算了下金额,一半还多。
环视了一下培优班的大教室,看到林佳铭在前排刷题。他走到她课桌前,把鸡蛋给她。
“谢谢。蛋你吃吧,或者馒头还你?”
林佳铭抬头,没反应过来:“嗯?”
“你帮我买了,自己不够吃吧?”
“噢。”林佳铭拍拍脑门,“不是我,尚煦给你的。”
尚煦?
他不信似的,看看手里的鸡蛋,又看一眼桌上的馒头牛奶。
这家伙吃了个寂寞?
尹粼:“他人呢?”
林佳铭:“不知道,他吃得很快,然后不知道去哪了。”
吃得少当然快。
尚煦在食堂看不到樊威,就跑到二班教室蹲他。
习惯性用蹲街头的姿势等人,发现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才呼啦一下起身,站着等。
樊威回来的时候一头汗,像是怕他等急了会顺道给他一脚。
“以前补习的试卷在这。”他递了一叠卷子过来,“徐老师让你写一写,不会的可以问,尽量跟上我的进度。”
“跟上你的进度?”尚煦反问。
他还没说什么,对面就自觉地:“噢,我下次跟徐老师说放慢点进度吧。反正……”说着又开始发怂,“我……我也不能上重复的东西吧……”
“谢了,进度不用等我,按你的来。”尚煦拿着试卷朝他扬了扬,下楼梯回一楼。
他走得很快,赶着回去刷成堆成叠的试卷。经过培优班的时候还差点撞上人。
幸好刹住了,没撞上人女生。
林佳铭两手背在身后,笑着看他:“尚煦,有个事想找你。”
“说快一点,我赶着做题。”
林佳铭看看他手上一沓试卷,眼眶扩了一扩,又笑:“这么用功啊,下次一定回普通班了。”
“但愿吧。”
“那我可能有点打搅你了,想约你参加这次的机器人赛。”
尚煦皱眉:“什么赛?”
“机器人。”林佳铭重复,“是这样,我去年打了省赛只拿了优秀奖,不够申请自招,今年想再参加,但是队伍凑不齐。除了我表弟,很多高三的都不愿意了。”
“你表弟?”
“哦,你还不知道。就是雨勤。”
尚煦眉毛一耸。
林佳铭:“不会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尚煦:“就是一个队要够人数,才能参加,对吧?”
林佳铭不好意思地笑笑:“是的。”
第一次被人约着去凑人头,挺有意思。
“不去。”他越过林佳铭回教室。
“真的,我们可以给你搭便车,不费你什么时间。”林佳铭还在他身后踮着脚高声争取,
“能一起去参加省赛的话,说不定高考有加分。”
“知道,我也不是不想帮你,但。”
他顿了一下,转过身,郑重说:“我不玩机器人,除了这个,啥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