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祝眠一直觉得,婚姻的本质是价值交换,尤其是像他和戎渡这样相亲结婚的,从来没有感情基础,他们看上的其实就是对方的相貌性格工作和家庭条件。
说得再露骨一点,还有身体,能维持和谐性.生活的健康身体。
刚结婚那段时间,男人日夜无度索求,让祝眠甚至差点以为他就是因为床上那些事情才和他结的婚,总心里有些芥蒂,将床事当成是什么婚姻KPI一样来看待。
直到这天戎渡的父母说了那样的一句话。
-你也是我们的孩子。
祝眠一瞬间有了一种很陌生也很久违的错觉,他……是不是又有一个家了?
他想或许婚姻没有他想的那么消极,他和戎渡的结合也并非全然是价值交换,又或者换句话说,他和戎渡交换的价值里其实可以有感情这一条。
他们可以变成彼此相互依恋的爱人。
所以祝眠说:“我想试着爱你。”
他寡淡普通的二十四年人生里没有爱情,倒也不是他不愿意,只是他从小到大遇到过的所有人都像被下了魔咒一样,每一个都在他们就快要有进一步发展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的转学了,有的出国了,有的搬家了,还有的很干脆,爱上别人了。
为此林跃还笑过他,说他是恋爱绝缘体,祝眠也觉得是,所幸他对这些事都看得很淡,没有恋爱谈便不谈,直接相亲结婚。
不过这样也有弊端,那就是一切从零开始,祝眠什么都不懂。
比如现在,他说他想试着爱他,爱上自己朝夕相处的伴侣,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他。
是在他加班晚归时等他?还是抱一抱他?亲一亲他?
祝眠说完那句话后胡思乱想了很多方式,直到他被戎渡压在床上吻回了神。
男人的吻强硬而缠绵,祝眠被吻得有些慌张,那凶狠的力道卷夹着他,仿佛要将他拆吞入腹,他下意识想躲开,但又想到自己刚说了那样的话,便迟疑了,迟疑过后心绪浮动心跳如雷。
他轻轻的,悄悄的,两条胳膊环住了男人的脖颈,送出了自己生涩而羞赧的回应。
柔软的舌尖前进,刚被裹挟,便又慌慌张张退出,像身体的主人一样,保守又可怜的,只敢蹭蹭男人的唇。
戎渡几乎要被他青涩生疏的动作搅得发狂,他胸口起伏着,单手将人的胳膊控在头顶上方。
“眠眠,我会慢慢的,一点一点,每一个细节,都教会你。”
祝眠额上起了细密的汗,整个人红扑扑的,双眸被浸的湿润乌黑,他小声“嗯”了声,嗓音乖而轻柔。
戎渡再一次俯身吃住了他的唇,这一次更深。
怀里的人被吻得几乎喘出了哭腔,身体不住的发抖战栗。
他好像是第一次从男人炽热凶狠的亲吻中感受到那样浓烈的感情,他被这样的感情烫得浑身发软,像漂浮在无依的水面上。
心里几乎有些慌张的问着自己,怎么办?戎渡吻得这样激烈,好似更爱他,那他该怎么让戎渡觉得他也爱他呢?
他做不到比戎渡吻得更激烈了,所以他只好用说的,用唇齿间破碎的只言片语说:“我、我也会爱你的……”
“爱”这个字眼究竟是什么惹火的烈性药,祝眠不懂,只发觉戎渡似乎更凶了。
长夜漫漫,直到天亮。
安城一年四季有很多晴天,这不是一个爱下雨的小城,清早睁开眼总是日光明媚。
大概是生物钟闹的,明明昨晚很累了,祝眠依然在八点前醒了过来,他的视线可视范围实在很窄,被紧紧抱在怀里,只看得见眼前的男人。
他们呼吸交缠,他也正紧紧抱着戎渡的脖子,全然依赖的窝在他怀里。
房间里很安静,戎渡没醒,于是祝眠那些难以启齿的羞涩就可以有一丁点缓冲的余地,不至于又因为昨晚激烈的床事而方寸大乱然后忘掉自己说过的话。
他没忘。
他说他也爱戎渡,尽管现在大概还在……实习期。
祝眠很努力的给自己列好所有的实习重点,安静的,小心翼翼的,趁着戎渡没醒,在他唇上“啵”的亲了一口。
这是早安吻。
自以为自己吻得毫无动静,却不想一抬眼便对上了男人幽深漆黑的瞳孔。
祝眠吓了一跳,有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他又手足无措起来,慌乱的想从戎渡怀里逃离。
只不过逃跑失败。
男人带着薄茧的粗糙大手扣住了他的腰,他的身体僵僵的紧贴上去,戎渡又托着他将他往上捞了捞,柔软的米白色被子从他肩膀处滑下,露出他肩颈腰腹细密暧昧的红痕。
像落入雪地的梅,带着痴缠的媚态。
戎渡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抚过去,歪着头吻他:“眠眠。”
祝眠又开始战栗。
这个周末祝眠过得很糊涂,似乎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一样,他和戎渡之间的氛围变得很旖旎,总是不知道谁先开头,反应过来时就吻在了一起。
很多次,在很多地方。
说好的慢慢来的,结果刚开始就这样。
很快到了周一,回归到严肃而正经的工作氛围里,祝眠恍然反应了过来,爱的表现形式好像也不止这一种吧?
他这两天在家里都干了什么啊,他主动吻戎渡,还主动……主动……
祝眠心里翻天覆地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可是老师,为人师表的,怎么能这么不正经。
祝眠觉得自己又要在戎渡面前抬不起头了。
放了两天小短假,注定周一是忙碌的一天。
幸好忙碌,让祝眠没时间想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班级里的小班长把所有家庭作业收好交到了他手里,他大概翻阅完又发下去。
上了三节课后,祝眠带着小朋友们去参加学校的升旗仪式,在教室走廊里,他给每一个小朋友都检查好红领巾,然后带着他们下去。
下午去年级开了个冗长的例会,梳理这周的工作重点,听主任表扬这个班级批评那个班级,顺便还能听两句乔茵在他耳边说各种八卦和小道消息。
比如,他们班的数学老师谈了个新女朋友。
比如,三年级有一对夫妻老师这周末闹矛盾打了一架,打的脸上挂彩,来上课的时候还鼻青脸肿的。
还比如,她这周花一百二十块买了八张体彩,净赚负八十。
祝眠被乔茵幽怨的语气说的差点没憋住笑,抿着唇示意现在开例会呢,等会再说。
乔茵扁着嘴做了个哭的表情,嘴型道:“八十块啊。”低头在自己笔记本上写了一堆八十,八十,八十。
祝眠脑子里忍不住想起某个小品片段,难掩笑意,只好用手挡着。
正满眸笑意,然后抬起头就撞上了朝他这里看的陈主任。
祝眠:“……”
被抓包了。
他赶紧轻轻戳了下乔茵提醒她,乔茵十分警觉,身上还有学生时期被班主任抓包的肌肉记忆,直接一秒坐直进入状态。
其实大会上跑偏的老师很多,例会本就无聊,工作重点的文件周末的时候群里都发过,主任说的大都是废话,也就只有刚入职没多久的年轻老师会耐着性子听听,老牌教师很多都借口上厕所溜了。
祝眠和乔茵就是那批从不会溜的年轻老师,乔茵是因为不敢,他是因为不好意思,因为陈主任算是他和戎渡的媒人,当时就是陈主任给他介绍的戎渡,他和戎渡现在成了,陈主任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熟人,也或者说是,朋友。
陈主任年纪并不大,刚过三十,是个很俊朗清秀的男人,平时在工作上就对他照顾有加,所以祝眠在陈主任手底下还是很乖的。
又过了二十分钟大会才结束,祝眠收拾着东西和乔茵往出走,两人正商量着地震演练和主题班会的时间怎么安排,突然身后有人叫他。
“祝老师。”
是陈主任的声音。
祝眠回头,和乔茵一起叫了一声:“陈主任。”陈主任跟上来和他们并排走在一起。
“主题班会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啊?”
祝眠回道:“刚才还在和乔老师商量时间,周三下午学校集体组织地震逃生演练的话,其实上午开班会比较合适,正好让小朋友们实践一下学到的逃生常识。”
陈主任点了点头:“确实,我问了一年级大部分班主任,都打算上午开,其他年级往年就开过很多这样的主题会,也就不做要求了。”
祝眠“嗯”了声。
很快下了楼,乔茵到了她的班级,赶紧笑着说道:“我到了,还有点作业要给孩子们说,陈主任,祝老师,你们先聊,我进去了。”
陈主任颔首:“去吧。”
剩下的路只剩祝眠和陈主任,和乔茵在时不同,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幸好祝眠的班级也就在隔壁,马上就到了。
教室门外,陈主任顿住脚步,说:“一直也没问过,你和戎渡感情还不错吧?”
祝眠属实是没想到陈主任会问这个。
他脸颊微红,不太好意思的说:“还好,他很让着我。”
陈主任笑了笑:“那就行,你们感情好我就放心了,总怕牵错线。”
祝眠抿唇摇头:“没有,很感谢您。”
两人闲聊了几句,前面突然走来一个年轻老师,拿着一沓文件:“陈主任,这里需要您签个字。”
陈主任抬手接过来,在右下角签名处刷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
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陈若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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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