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皮 第4章 Chapter 4

喻辞揉了揉眼睛：“这小子跑的还挺快啊，刚刚你们又在做什么法呢？”

沈烛将自己还能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暂且压下自己心中对于克兰最后说的那句话的疑问，摇头，“没什么，他把地下一层的地图告诉了我而已，一会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方便我们撤离。”

谈话在这里就已经终止了，两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这巨大的地下一层，沈烛和喻辞走在这些已经装配好的滤水器中间，就像两个误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视线被遮了大半，“这怎么找的到被动了手脚的那一批滤水器，你有什么头绪吗。”

沈烛摇头，“你不是专门做这个的吗，你都没有头绪我为什么会有？”他往前几步，抬手取下面前的一个滤水器，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喻辞这次来出这个任务除了的确是要来进行博尔公司具体投毒事件的问题查探，还有的是沈烛不知道的任务，就是傅叔在得知白叔给他派出这个任务给他的时候，终归还是不放心沈烛，让喻辞对他进行试探，所以现在他虽然被沈烛的反问噎了一下，也还是漫不经心地看着沈烛下一步动作，沈烛也没管喻辞究竟在想什么，反而是透过层层叠叠的置物架看向更远处的地方，“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哪？”喻辞顺着沈烛的手看过去，黑暗深处的确有什么东西在盈盈发光，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么多的置物架遮挡视线，这么显眼怕是早就被发现了，沈烛把刚刚拿出来的滤水器放回原来的地方，在脑中回忆这里的地形图，他们沿着进门的方向往前走了估计没有两百米，应当还是处于地图中的直行路线，可这每一个拐弯处标记的红色三角符号表示的什么意思，沈烛不得而知，“既然现在没什么头绪，那就先去那光源处吧。”

沈烛靠着脑中的路线图顺着错综摆放的置物架直行，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根柱子，强硬地将直行的路分为了左右两边，“怎么停下了。”喻辞见他没有继续走，偏头问道。

“地图上，这里标注了一个红三角。”在寂静的地下一层，从柱子内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沈烛靠近了几步，将手放上去，却是感受到了这柱子上的白墙正在微微起伏，“这柱子是活物。”喻辞神色一凛，将耳朵凑近了些，呼吸声逐渐清晰，“这公司究竟在培养什么，这滤水器的事情，不可能是他们内部的高层泄露出去的，不然这地下一层的事情，等安全局的人来一定瞒不住。”

沈烛：“那可未必，若是没有地图，我们根本不会去注意它，安全局的人就更不会了，只会觉得他们这地下一层的楼层构造奇怪，对于别的根本不会多想，你们不是已经对除了你们这种完全进化者都已经赶尽杀绝了吗。”沈烛说到后面，声音逐渐冷下来，“别靠他太近，免得把他弄醒了。”喻辞：“知道。”

之后两人又经过了许多柱子，无一例外，都是活物，眼前蓝光更甚，终于到了方才进门时看到的在楼层深处的散发着莹蓝光芒的源头，那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罐，直窜到了楼顶，通体用蓝色的荧光照射，内里透明的水里漂浮着略微的杂志，玻璃管下有一个操作台，玻璃管的底部连接了数十根粗大的疏导管，喻辞顺着疏导管的方向走，在架子左右两侧都各自发现了小的玻璃罐，与中间那个不同的就是没有蓝色的荧光照射，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漂浮在里面，沈烛看不懂这复杂的操作台，于是找了一个稍微有光亮照射的地方，他看到小玻璃罐里面有东西，但只有浅浅的轮廓，看不清楚究竟长什么样.

地下一层的温度还是有些寒凉，玻璃罐上都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沈烛扯起袖子擦了擦罐璧，里面却是一个幼崽，比他的外显特征还要明显，小孩长着猫耳和猫尾，呈婴儿的蜷缩态漂浮在罐子中央，浮浮沉沉，一时间他看呆了，一阵剧痛顺着他抚着玻璃罐璧的指尖传至大脑，他猛地皱眉，额头上冷汗瞬时便落了下来，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喘气，脑中闪过众多白大褂的人类，手里拿着针管还有手术刀，“这是什么视角，仰视，躺着被动手术的人是我吗……”面前的景象又变化了一瞬，这回到了一个花园，又是仰视，有什么轻柔地盖到了他的身上，这会他清楚地知道是他了，那个触感也真实的在身上感受到了，“谁，这又是谁……”

“喂，沈烛，你怎么了！”喻辞回头看见沈烛不在原来操作台的地方，绕了一圈，才在架子后面看见了跪地的沈烛，喻辞一把把他从地上捞了起来，把他还碰着玻璃罐的手和玻璃罐分开来，“什么你都碰……”喻辞还没说完，沈烛却是似乎还没有从那些脑中的画面里面走出来，急需一个支撑，手攥住了喻辞的领口，指节用力的微微泛白，帽子早就已经在被托起来的时候掉了，这时候前额的头发都已经被冷汗沾湿，“喂，你到底怎么了。”喻辞抬手去摸沈烛的额头，“好冷。”

今天不能再继续了，再继续下去不知道沈烛今天是不是要交代在这里，喻辞抱着沈烛起身，玻璃罐中的那只猫科未完全变异幼崽缓缓睁开了眼眸，那双眼睛却是血红，整个培养罐突然和中间的玻璃罐一样散着蓝色的幽光，地上的疏导管突然开始运作，里面的培养液被迅速抽干，那只幼崽一拳砸在玻璃璧上，玻璃应声碎裂，喻辞抱着沈烛跳开，那幼崽却是没有冲着他们来，而是扑到了旁边的培养罐处，以同样的方式破开了其他的罐子，喻辞把沈烛安置好，靠在墙边，从腰带中拿出一个防护罩给沈烛套上，便去逮那只幼崽，博尔公司内部竟然在用这些不知名的液体培养为完全进化者。

喻辞在黑暗之中跟着那猫科幼崽，在经过一个置物架时，听到侧边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接近他，喻辞跳开原来挨着的地方，从后腰取出手枪，一张异常大的嘴从空中飞掷过来，喻辞反手从腰间抽出匕首，利落一划，飞过来的那张大嘴卡在刀刃上，不住的扭动身后拖着的尾巴，“什么鬼东西。”借着玻璃罐的蓝光，他看清楚了他后半身的情况，“鳄鱼？”匕首刀柄处传来钢铁断裂的声音，喻辞皱眉，将匕首脱手甩出去，匕首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估计刚出生被摔在地上，有些蒙圈，爬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黑暗之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喻辞抬眸看向远处，只见黑暗之中正有一群幼崽往他这里靠近，虽然未完全变异体的幼崽没有成年体难缠，但一旦这个量上来以后，也是有些难以对付，一声低吼突然响彻了整个地下一层，墙皮被撕裂的声音，喻辞警觉地抬头，只见那白色柱体间缓缓爬出一个通体黑色的异形，“这又是什么。”

喻辞缓缓往后退，一整轰鸣，整个地下一层被灯光照亮，那黑色怪物只一瞬便缩回了墙体之中，那些未完全变异体停住了，集体往后腿，躲在了置物架中间，喻辞回头看过去，沈烛喘着粗气，将中央培养罐中间的红色手柄推了上去，“快走……”沈烛脑中还是晕晕的，不住的犯恶心，他脑中的片段异常的杂乱，冲击着他的神经，连带着蛇鳞处莫名的开始燥热，他抬手去摸，却有鳞片在脱落，他颤着手将拉链拉到顶部，努力不让喻辞看出什么异样，对于身体的变化他现在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喻辞也清楚这个情况不是单凭他们两个就能够解决的，一手揽住沈烛的腰，“往哪里走。”沈烛抬手指了指右边，“地图上，那有暗门。”

两人身后传来各式各样的威胁的吼声，又由于是幼崽，叫出来的声音并不是特别有威胁力，反而十分嘈杂，远处地图上标注的暗门处粘着一个带着兜帽的黑衣人，喻辞远远站定，沈烛微微眯起眼，看了眼，“是克兰……”喻辞这才抬脚往前，克兰垂头，将手按在某一处，暗门应声而开，屋外的天空已经微微有些泛白，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你……保护好他。”喻辞有些诧异地回头，“你会说话？”

克兰抬头，兜帽之下碧绿色的眼眸闪着微光，没回，暗门逐渐关上，克兰的面容消失在门后，喻辞跨上机车，对身后的沈烛交代了一声，“你抓稳了。”沈烛没力气，这次也没管那么多，用手环住了喻辞的腰，“知道。”等驶离了博尔公司的地界之后，喻辞慢慢放缓了机车的速度，黑色的机车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缓缓前行。

克兰离开暗门处，从旁边的折叠梯上楼，缩小身形，蜕变为蛇，钻入牢笼，随后又将衣服拖了进来，带好兜帽坐在床上，耳边传来嘶嘶声，他微微睁开眼，“你来了。”

“我听说你见到蛇首了。”

“是，但他状况不太好。”克兰偏头过去，与自后攀爬而上的银环蛇对视，“你以后少来这里，要是被人抓住了，我可救不了你。”银环蛇顺着克兰的手游走到他身前，盘起身子，直起头，“克兰，你除了在蛇首面前，在我们面前就不能稍微温和一点？”

克兰不说话，半晌才开口，“你如果没别的事，就走吧。”

银环蛇摇了摇脑袋，“我奉命过来带消息的，蛇首什么情况。”

“失忆了，谁都不记得，那傻大个也失忆了。”克兰简要的说了句，银环蛇沉默了半晌，“这，把蛇首绑回来？”

“你打得过你就去。”

“那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放在猎兽基地吧，三年前，蛇首出去找他，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找到了还失忆了，现在我们内部还有联盟内鬼，你也被抓了，内忧外患。”

克兰用手顶开越说越激动，蛇信子都要吐到他脸上的银环蛇，“银信，联盟的人打不进我们的内部，我被抓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你们安分守己，保护好其他的成员就好……”克兰想到刚才沈烛在碰触到那些培养罐时候的场景，“至于蛇首，他的恢复力，你我有目共睹，回归只是时间问题。”远处传来地下层电梯开门的声音，“你走吧，有人来了。”

来人正是刚才在半路上截住沈烛他们的王哥，他径直上了地下一层的二楼来到了克兰的面前，“地下一今天是不是有人来过。”

克兰：“不知道，我很累，一直在休息。”

王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劝你老实些，你已经被关在这里了，就别想着出去，老老实实的当好你的血包和看门狗。”

克兰懒得理会王泉，“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看看你底下那些货，如果不知道未完全培养体的孵化时间，我建议你还是少把这些惹事鬼养在这里。”

王泉身体一僵，赶紧回头，只见底下的培养舱破的基本看不出原样，甚至有些已经开始啃食大的培养罐，王泉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喂，赶紧派人下来！带好防护服，还有技术部队，过来检修。”挂断电话之后，王泉伸手拽住克兰的衣领，“你这个见不得光的怪物……”克兰冷笑出声，“所以，杀了我？”

“想得美！把今天的血清赶紧抽了。”王泉松手，克兰摔在笼内，揉着腰站起来，伸手递给王泉，王泉劈手夺过，骂骂咧咧地走了，银信吐着信子在笼内一角探出头来，“克兰，你还要这样多久……”

克兰坐直身子靠在笼内，闭了眼，“敢用我们的血清的，终会反噬其身，不是叫你走了吗。”

银信讪讪地缩回头，“知道了，这就走，你自己小心。”

克兰：“废话。”